更新时间:2013-02-06
“这是甚画?这画用的炭笔,观之怎似炭条一般?……不过,也是怪了,炭笔作画,居然这般栩栩如生,直如真人!”东平王妃张氏一脸惊讶地转过头:“张虞侯,,这幅画的画师乃是何人?如今可还在节帅王府之中?”
张汉杰见王妃问话,连忙上前一步拱手道:“回王妃话,这画师原本并非我中州人士,却是一位太原王氏学子,正值游历至此,与某相识,某知其有一独门画技,称之为‘素描’,其所作之画,与自古画技均不相同,格外逼真,因此想方设法苦求许久,才得以将之请来,为王妃画像……不知王妃对此画可还满意?”
张王妃讶然一惊:“竟是太原王氏大才,难怪有此神技,此画形神具备,实乃神乎其技!”她赞叹了两句,转而责备张汉杰:“你这孩子也是,既是太原王氏大才到访,怎好教人做这等事情?还不快快有请,否则若是传扬出去,天下人皆要鄙薄我东平王府慢待贤才了!”
张汉杰虽被“责备”,却是高兴得很,忙道:“王妃教训的是,不过此事倒也不必担心,这位王照王当空先生虽然年轻,却是气度俨然,真名士也,宇量恢弘,胸襟宽阔,绝不会为此诘难。再者,王先生之所以答应某来为王妃画像,也正是他仰慕王妃贤德,才肯答应。此话乃是他亲口所说,必是不假。”
张王妃欣然道:“既是这等真名士,我节帅王府焉能失礼?快快有请……哦不,诸位,且随某一同前去相请。”
敬翔目光一闪,微笑道:“太原王氏千年名门,果然名不虚传,只是也未免过于韬晦,这位王当空王先生,既是出身名门,又身怀这等绝艺,却偏偏其名不彰……”
寇思坚微微思索,也道:“某劳商贾俗事日久,自问交游颇广,却也的确不曾听闻这位王照先生大名……”
张汉杰心中一怒,顾不得敬翔和寇思坚都是朱温面前的大红人,正要出言反驳,却见张王妃妙目一转,打断道:“千年名门,自有千年名门的家规族法,这位王先生虽然身怀绝艺,但学业未必全然大成,其家中尊长命其游历天下以增长见闻,岂不正是为此?既然学业尚未大成,其名不彰亦是情理之中,这未必不是其家中尊长对其的一种保护、一种关爱,以免其天纵英才,却根基不牢,再演江郎之恨,先生又何必多虑?”
敬翔乃是圆融之人,见王妃坚持,当下笑道:“王妃言重了,仆等只是随口一说,倒也不是怀疑这位王先生。王妃说得甚是,似王氏这等千年望族,自有其传承,自有其宗法,家中学子,未臻大成,未准扬名,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何必疑之?说来,这炭笔素描之法,的确颇为新颖,这画本身,也确如鲁班之斧,巧夺天工之妙。这等贤才,慢说王妃,便是仆等,也甚盼一晤。”
寇思坚心中暗骂:“某好心好意顺着你的话来答,你倒是好,立刻就改了口,这岂不是活活让我来当恶人?”转念心中又想:“敬翔这老奸巨猾之辈,最是肩滑,某那思虑若要靠他来为大王陈说,只怕是难,倒不如顺着王妃心思,只需王妃首肯,以大王对王妃万事不易之宠,此事还有什么好怕?嘿,原先王妃自律之极,某便是想巴结,也巴结不上,如今既然知道王妃喜好,此事便好办了。太原王氏虽然是千年名门,但千年名门也是要花钱的,尤其是这王照年纪轻轻便有这般能耐,若真是王氏嫡系子弟,焉能至此而无声名?君不见当年王勃便是以少年神童名扬天下的么?这王照必然只是个旁系亦或庶出,是以才得不到王氏力捧。我若许以厚报,不怕他不入我毂中!届时以他为饵,未必不能钓张王妃这条金须鱼。”
这边寇思坚算盘打得精妙,那边张王妃听了敬翔的话,已经欣然道:“如此甚好。大王欲为千古忠良,为陛下平定天下,这等大事,少不得贤良辅佐,既又这般名门高才,我等也需为大王留意。哪怕留不住人家,至少也需有千金买骨之佳话传之于天下,方不负大王将汴梁交与我等手中这份信任。”
敬翔忙拱手道:“此本仆等之职,竟让王妃为之操心,仆等惭愧,惭愧。”
张王妃起身微微摆手:“先生劳苦,何必自责。诸位,请。”
“王妃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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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曜面色平静地跪坐锦团之上,旁边侍立的两名侍女不时偷偷瞄向于他。
如若不见一般,李曜静静端起面前横案上的紫砂杯轻轻一吹,饮下一口,又轻轻放下,行云流水,翩然如仙。
两名侍女看得呆了,曾几何时,她们作为东平王妃的近侍,大王身边的近臣不知看了多少,难道这些达官贵人不是高人一等?可是即便是他们,在今日这位王郎君面前一比,便似萤火之于皓月。
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王郎君,自进来起,便是淡然自若,而后去为王妃作画,虽是离得不算太近,可毕竟是在王妃以及诸位达官贵人面前,寻常人早已激动不已,包括今日其他几位画师。
然而这位王郎君只是略带好奇地看了看,微微点头,然后便淡然作画。他作画的手法十分怪异,但他那种专心致志的模样,却是任何人看了,都要升起不可打扰之心的。
王郎君的画作果然神奇,那画除了并无色彩之外,简直就是讲王妃生生地印在了纸上一般!自那时起,这两位侍女便猜到王郎君必然要被王妃惊为大才。而偏偏王郎君画完之后,并未多做逗留,便主动回到这间偏厅,坦然,自在。
两人正如后世追星却又害羞的小女生看见心爱的明星之后的表现一样,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却不敢表现出来。
忽然,外间侍卫高声道:“恭迎王妃!”
二女立刻惊醒,忙不迭站好,目视门口,果然见到王妃在一名贴身侍女的轻扶下抬步走入。二女连忙上前,齐声一礼:“见过王妃。”
张王妃微微笑着摆手:“且退下休息。”
李曜已然起身,客气但绝不奴颜地拱手道:“未学后进王照,见过东平王妃,祝王妃玉颜永驻,寿……比南山。”他虽然镇定,可也差点冒出一句“寿与天齐”,还好发现不对,否则真说出来,那可就麻烦大了。
张王妃展演一笑:“方才不知先生竟是太原王氏贵子,更有这等神乎其技,多有怠慢,还请先生海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