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接着,下一瞬间,数十道流光从缺口之中飞奔而出,沿着天梯所开辟出的夹缝,从归墟之中迅速飞出。
被封锁在归墟中的乐师们竟然还活着。
在观测中能看清楚,他们身上竟然都没有什么伤痕,顶多只有惊吓过度之后的惨白脸色……还有那一枚别在胸前无比显眼的教团徽章。
忽然间有这么多人皈依了教团,远处的教团船队却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那教团徽章之上,赫然是火焰与圣徽的纹记。
宗教裁判所。
竟然在这关头被宗教裁判所捞了一把?!
观测现场的大主教傻愣了许久,恨恨咬牙吞下了这口老血。哪怕到这种绝境,他竟然也能够闯出一条生路,然后将别人拉上自己的贼船。
“果然,
那位大审判长不容小看啊……”他冷声呢喃,收回视线,看向身后红衣的教士:“肖邦阁下,我们还要放任局势恶化么?”
“从一开始局势就没有好转过,真难过啊,没救啦,没救啦,彻底没救啦。”
被称为肖邦的男人缩在阴暗的角落里,低声抱怨:“舒伯特的失控就是一个很明显的警告,可圣城一直都没有下决心的勇气。
早点让我去的话,就不会有这种事情了,对不对?我比舒伯特合适多了,为什么不让我去?”
毫不在意地谈论着自己应该代替舒伯特去送死这件事情,肖邦的阴暗语气竟然隐隐地带着一丝期待:
“早怎么做就好了,就不会有后面那么麻烦的事情发生。”
主教的神情复杂,尴尬地低声说:“肖邦阁下,您是全世界乐师中仅能继承圣徒之位的存在,请留待有用之身……”
“又开始了,别嗦。”
肖邦挥手,那一只从阴影中伸出的手掌大概有一半的地方看上去非常完美,精致而细腻,是一只完美的乐师之手。
可另一半看上去却伤痕累累,手腕上带着层层叠叠的伤疤,甚至还有伤口才刚刚结痂,手背的地方还有一大块烧伤的痕迹。
现在,那一只手指向归墟,指着那一道天梯的源头。
“看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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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备神的道,修直k的路。”
叶清玄听见身后传来的轻柔声音:“以自身乐理镇压外界,无惧黑区和混乱,任意通行――曾经我为了抵达这样的程度,花了三十年。
而你,只花了几个月的世界……”
叶清玄猛然回头,看到黑暗中凝结的人影。
那个人影近在咫尺,却又感觉不到任何实感,仿佛海市蜃楼折射出的幻象。似男似女的面孔凝视着叶清玄,眼神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这大概就是我所不能企及的天资吧。”
“帕格尼尼?”
叶清玄皱眉,“你竟然没有扑在归墟上面,还有时间来找我?”
“毕竟笼子破了这种事情,总要来关注一下。我没有想到,你竟然在压力之下产生了这么可怕的提升。”
帕格尼尼轻声叹息:“我自诩天纵英才,
可是却在百年之后被你的父亲所轻易超越,本来我以为像他那样的怪物只有一个,可现在,又被你追了上来。
或许当初我应该不惜一切代价,把你杀死在奥斯维辛。在那么多乐师里,除了青之王以外,唯有你让我觉得是个威胁。”
被帕格尼尼和青之王相提并论,叶清玄却丝毫感觉不到欣喜。
这只能说明帕格尼尼彻底动了杀心。
在奥斯维辛没有做到,在这里搞定也不晚。
他下意识地将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老修女拦在身后,不敢再抽空寻找脱离的间隙,全神贯注地应对着帕格尼尼带给他的压力。
“直到现在,你还不忘记替教团操心?”
帕格尼尼似笑非笑地撇了一眼老修女:“只可惜,教团不会领情。”
“我不在乎教团怎么想。”
叶清玄冷然回应:“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这种毫无价值的牺牲在我自己面前发生。”
“你和教团不是一路,叶清玄,从我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的父亲不是,你也不是。你不喜欢他,可他将自己对权威的蔑视和对正确的偏执传承给了你,你做得比他更好,他只想着躲,可你会早做准备。”
“那又如何?”
叶清玄漠然反问。
“到我这边来吧,叶清玄,这是我最后一次邀请你。”
帕格尼尼伸出手,神情诚挚:“百目者已死,我会统领深渊,成为新的神明。
我会从这里开始,改造深渊,改变黑乐师,也改变这个世界。
这个世界会迎来新的开端。你将有机会一手缔造它的规则,届时,一切都将如你所愿。只要你和我站在一起,我们可以掌握整个世界。”
“不。”
毫不犹豫,没有任何思考和犹豫,叶清玄摇头,拒绝地干脆利落,干脆到连早有准备的帕格尼尼都愣住了。
“为什么?”
“没什么。”
叶清玄不想理他,握紧了命运之杖:
“你就当我脑子有病吧。”
帕格尼尼看着他准备开战的样子,许久,轻声叹息。
“你永远都在执着于那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吗,叶清玄……真是可笑啊。”
他抬起了眼睛,俯瞰着叶清玄,眼神变得冷漠了:“就算你已经成为了大师,就算你能够成为权杖,你又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与我为敌?就凭着你掌握的那一件原罪之衣?”
“原来你还记得这件事儿啊。”
叶清玄忍不住大笑:“不要这么小气嘛,不就一件衣服么?我还以为你根本没放在心上,早就忘了呢。
说实话,你的衣服挺好穿,到最后都对你忠心耿耿,请你一定要原谅它。”
“让我来告诉吧,叶清玄,窜变乐理因何而强大……”
帕格尼尼面沉如水,只是微微抬起手掌,五指之间,隐隐的雾气缭绕,却变化不定。尘埃和以太落入其中,就仿佛被溶解了,消失不见。
在那极短的瞬间,被窜变乐理所同化,化为了其中的一部分。冷酷而阴柔,悄无声息的掠夺万物,成就自身。
“――是因为它的使用者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