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原又按住了一个中毒的兵士,掰开了他的嘴。
榆儿连忙上前要将清血丹水灌进他嘴里。
突然栗原一拳朝榆儿打了过来。
榆儿不妨他突然出手,正中左肩,踉踉跄跄向后退出几步。
手中的水壶差一点就脱手掉落。
栗原整张脸都扭曲了,翻身骑在那个兵士身上对着他就是一顿暴拳。
榆儿知道他毒性再次发作,连忙大喊:“栗原,快醒醒!”
栗原听到了她的声音,突然扔下那个兵士朝榆儿冲了过来。
他的脸又愤怒又狰狞,榆儿连连向后退。
此时她的整个身体也都像要烧着似的、胸中那无来由的愤恨也仿佛一触便要爆发。
榆儿朝冲过来的栗原大声喊:“栗原,你醒醒!快醒醒!”
栗原突然停下脚步,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头发出了痛苦的嘶吼。
“栗原……”榆儿再次唤他。
栗原仿似恢复了一点神智,向榆儿一步一步走来。
榆儿也迎了上去,把水壶了起来:“快,喝一点儿!”
栗原走到近前,张开了嘴。
“你会好受一点儿的。”榆儿道。
水壶的壶嘴已经快凑到了栗原的嘴前,栗原却突然大吼一声,一把把水壶掀了开去。
水壶一下子脱了手,榆儿惊呼一声:“水!”
还来不及去接水壶,就被栗原一把推倒在地。
榆儿胸中的愤恨一瞬间淹没了她最后的一点理智。
她一下子跳了起来,面目狰狞地朝着栗原扑了过去。
栗原也正朝她凶狠地扑过来。
一道白影转瞬来到近前,朝着栗原的小腹一拳重击,栗原整个人向后飞跌出去,撞到了一棵粗壮的树干上又“嘭”地一声落到了地上。
那个白影随即侧身滑出,躲过了猛扑过来的榆儿。
半面青色面具,半面琉璃脸庞。
正是幽绝。
直撞过来的榆儿扑了个空,愤怒地调转头来,朝着幽绝撞了过来。
幽绝正准备再次闪躲,榆儿却忽然定住了身形,望着幽绝的一身白衫,唤了一声:“爹……”
幽绝听到这一声呼唤,心中一惊。
灵狐之血不能浪费,皮毛亦是上层,师父有话在前,是以方伯倒下之时,一身白衫仍是纯净如雪……
她如今神智不清,仅以白衫相认,莫不是他平时常常着白衫吗?
幽绝低头看看自己一身雪白,又是一阵心惊。
他稳了稳心神,向榆儿道:“你怎么样?”
榆儿听到他的声音,再看他的脸――是谁?
浑身的灼烧煎熬着她、令人发狂的愤恨逼迫着她,让她完全无法辨认眼前这个人。
重重跌出的栗原却好似一点儿也不疼。
他敏捷地从地上爬起,双掌齐出把近旁厮打着的两个村民打得飞跌出去。
立刻又向榆儿扑了过来。
榆儿听到他的怒吼声,神智又恢复了一些,连忙去找掉落的水壶。
水壶正斜挂在一根树枝上。
榆儿连忙取下水壶,里面的清血丹水已经撒掉了不少,只剩一点底了!
榆儿向栗原迎了上去,躲过他的扑击,绕到他身后,回身一手勒住他的脖子,把水壶凑近他的嘴:“快喝一点!”
但栗原却忽然狠狠地咬住了她勒住自己脖子的手。
“啊!”
榆儿痛得大叫一声,本能地想要抽出手。
栗原却更加大力地咬住了。
幽绝上前一把掐住了栗原的脖子。
栗原难以呼吸,大张了嘴,榆儿这才将手抽了出来。
幽绝夺过榆儿手中的水壶,将水灌进了栗原口中,这才松开了掐住他脖子的手。
栗原咽下一大口水,双手紧紧捂着脖子咳个不停。
幽绝又一把抓过榆儿,用手捏开她的嘴不由分说地把水壶往她嘴里灌。
榆儿却扭头甩开了他的手。
方才被栗原咬得太疼,她已经恢复了一些神智,认出了来人。
“幽绝!”榆儿道。
幽绝再次把水壶逼到她面前:“这里面是解药对不对?快喝掉它!”
“这是清血丹水,只能短暂压制毒性,恢复一段时间的神智。”榆儿道。
“那你就快喝!”幽绝又逼近她一点。
“我现在很清醒!这水就剩这么点了,还有好多人没有喝!”榆儿道。
幽绝环看四周,那些两个、三个、一群厮打在一处、用尽全部力气胡乱攻击的人都是满身满脸血迹斑斑。
还有一些人躺在地上起不来却还露出狰狞的表情在地上爬着去攻击别人。
“你自己都自身难保,还管他们做什么?”幽绝怒道。
榆儿伸手从幽绝手中夺回了水壶,怒瞪着幽绝:“你滚开!”
说着摇摇晃晃地向离得最近的村民走去。
她想要喂他们喝下清血丹水。
可是栗原还趴在地上咳个不停,没有人帮她按住那些发狂的村民。
榆儿试图用一手制住发狂的村民,却被另一个村民扑过来一头顶得直往后退。
幽绝望着她皱了皱眉,几步掠到榆儿身旁,再次拿过她手中的水壶:“我来!”
说着已经一把捏住近处一个村民的脖子,把水灌了进去。
他已经了解她的脾性,她要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
另外两个村民猛地扑了过来,幽绝飞起脚来,两脚把他们踹了开来。
幽绝动作迅速,不一会儿已经灌了十几个人。
但是,清血丹的水终于耗尽了最后一滴。
整个村中已经没有一个正常人。
忽然,几个本来厮打在一处的村民突然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他们已经耗尽了最后的精力,力竭而死。
清血丹水已经没有了。
幽绝便点了几个人的昏睡穴。
这样他们至少可以安静一会儿。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事情完全不是那么简单的。
被他点了昏睡穴的那些人突然七窍流血,再没有一点气息!
幽绝见状,心惊不已。
这究竟是什么毒?
究竟该怎么解?
榆儿的脸色已经是赤中带黑,双眼血色深沉。
她随时都可能再次失去理智,发疯发狂。
榆儿余下的一点点理智告诉自己:要清醒!
她从地上捡起一把掉落的刀,将它划向自己的胳膊。
鲜血顿时流了出来。
瞬间的剧痛,让她再次清醒过来。
栗原见她如此伤害自己,紧紧抱住她大声哭道:“榆儿!”
清漪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们究竟能不能找到解毒的办法?
这里已经不是人间而是地狱!
究竟还来不来得及?
幽绝却不想再浪费无谓的时间。
要马上带她回驰天庄!
也许郑得能救得了她!
此时不容耽误,幽绝一把推开栗原,撕下自己衣衫的一块前襟,给榆儿扎住流血的伤口,然后一把把榆儿横抱起来,这就要回往驰天庄。
栗原连忙伸手去扯他:“你要干什么?快放开她!”
他却连幽绝的衣角也没碰到。
幽绝早已在一丈开外,根本没有回答他一个字。
这里的惨像让他打心底里发慌发凉。
会不会来不及救她?
她会不会就这么死掉?
如果她死了,还怎么能救得了师父?
要立刻回驰天庄!
一定要救活她!
“放开我!”榆儿却不愿跟他走拼命挣扎。
幽绝更加抱紧了她,脚下如风,往前疾奔。
榆儿胸中再次翻起汹涌的愤恨,用尽力气想要挣脱他的怀抱。
她被毒性催发,此时力大无比,几乎挣脱。
幽绝立刻加大了手中力度,将她紧紧箍在怀中。
脚下丝毫不慢,一路疾奔。
榆儿挣脱不掉,更加愤怒,毒性也随之愈加催发,她的脸再次变得狰狞扭曲,大张开嘴,狠狠咬在了幽绝的肩上。
肩头的痛楚立刻传到了他的心脏。
幽绝紧咬下唇,就任她咬着。
榆儿一连咬了十几下,每一下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幽绝的肩头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榆儿终于耗尽了力气,昏睡过去。
若不是她几百年修为在身,只怕已经命绝于此。
幽绝心急如焚!
一匹棕色的马正迎面跑来。
正是幽绝先前骑来的马。
幽绝当即跃起,抱着榆儿跨上马背,勒转马头,向驰天庄方向疾驰而去。
语事鸟在他头上大叫:“外人不得进驰天庄!外人不得进驰天庄!”
幽绝顺手摘了一片树叶。
叶如飞刀,直切向语事鸟:“滚开!”
他搂紧浑身灼热、昏迷不醒的榆儿,哑声道:“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