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咚!”
阳夏城外,胡轸和吕布的兵马终于抵达了。
吕布虽为后军,但在知晓了华雄兵败之后,也不敢继续在后方拖延了。
他知晓胡轸是个什么德行。
将战败的事情盖到吕布的头上,似胡轸这样的人是绝对干的出来的。
胡轸和吕布来到了阳夏,不过此时他们心中对刘俭也心生畏惧,颇为警惕。
连续生擒了牛辅,华雄两大凉州猛将,拥有如此实力的对手,怎能不让吕布和胡轸加着小心?
现在的他们两个人,可谓是如履薄冰,非等闲不敢轻易出战。
真的是不能再打败仗了,再打败仗,不用刘俭收拾他们,董卓就该直接对他们两個人下手了!
其实,城上和城下,双方将令的心情基本差不多。
吕布和胡轸看着城头上的冀州军有点害怕,刘俭看着城下的并州军,西凉军,还有那些从司隶调集过来的攻城器械,心中也有些不托底。
阳夏城虽有陈王囤积的粮草,但这些粮草先前为了对付华雄而被烧毁了一半,再加上自己的兵马用度起初并不在陈王的预算之内,所以说此刻阳夏城中的余粮有限。
不过知道这件事的,只是以刘俭的为首有限几人。
城内的情况,也不是非常好,收了陈国的兵将之后,看似兵力增加了,但实际上内部的不安定因素也增加了。
若是无战事的时候,尚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一旦阳夏陷入了焦灼战事,那些陈国的兵将会不会做出内讧之事,这点就不好说了。
幸亏是赵云在自己回来之前,已经将刘宠干死了!断了陈国军队对于刘宠所有的幻想和期望。
不然若是等自己回来,最多只能是将刘宠囚禁,但到时候陈国的兵将们心中怎么琢磨,刘俭不会知道,实难以控制。
刘俭此刻站在城头,望着下方林立的西凉兵和并州兵,看着他们后方不远处,那一架架巨大的冲车,云梯,投石机,着实有些头痛。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司隶方面的攻城器械居然如此之多!
毕竟是汉室中央政府所掌管的武库,地方的储备在这个时间段上,与中央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一旦胡轸现在下令抛石机投石,只凭阳夏县的低矮城墙固守,恐怕未必能守的住。
此时此刻,若是让手下的战将们带领士兵出城,突袭敌阵……好像也不行。
看了看城池之下那些如狼似虎的并州军士和凉州军士,刘俭心中放弃了这个想法。
仓促出战,只会陷自己手下的军士们于死地。
不过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虽然刘俭现在心中多少有点发虚,但他却不能弱了己方的气势。
现在这个时刻,虚张声势最是重要,他要将己方毫无所惧的气势展示出来!
“吹号角!”
随着刘俭的命令下达,就见他手下的军士们将号角举了起来。
“呜呜呜~!”
悠扬的角声响彻在城池上空,声音既沉稳又刺耳,甚至略显尖锐,尖锐到能够刺破下方的擂鼓之声,将对方的鼓声掩盖住。
吕布皱起了眉头。
他仰头看向城上,依稀之间看到了刘俭的身影。
“擂鼓!用力的擂!”吕布转头下令道。
“咚咚咚咚!”
城下的鼓手们铆足了力气,用尽全身力气擂动鼓锤,使战鼓的声音再次反转,压过了城头上的号角之声。
刘俭也不甘示弱:“吹!用力吹!”
“呜呜~!”
城上城下,双方似乎是在较劲一般,谁也不肯输了气势,让对方半步。
但事实上,这些都是表面现象,两方的主将此刻心中其实都是肝颤的很。
“奉先,你说……咱们要不要动手?”
胡轸扭头看向吕布问道。
吕布当即扬声道:“三军将士为证!大都护若要攻城,只管下令,吕布必奋死效力,以报相国和都护,绝不会有丝毫拖延!”
胡轸闻言心中不由骂娘。
吕布匹夫!
什么叫“大都护若要攻城”?
那就是说,要攻城的军令是我下的呗?一旦攻打城池有了损失,那是不是责任也全在我?
你吕布却只是一奉命行事的战将……
胡轸心中恼火,暗道吕布这厮看似憨莽,实则在这方面也着实有一手。
却也难怪,吕布投靠董卓进入雒阳朝堂也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不能说是历练的有多精明,但该懂的事情,他也差不多都能懂了。
这年头,在朝堂混有些东西不懂不行啊,一个不好就容易让人算计了,死的连骨头渣子都没有,却还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吕布如此表态,胡轸自然也不愿意冒险,他不再多言,只是就这么看着己方的士兵用战鼓和城头上的士兵们吹号角打擂台。
就这样坚持了一会儿,刘俭也大概看出了敌军的用意。
看来吕布和胡轸似乎也并不想与自己交锋。
至少暂时他们是不想交锋的。
若真有意取城,此刻怕是早就已经用投石机打过来了。
想到这儿,刘俭的心中安定了不少,他直起身子,转身向着城下走去。
临走前,他将城头的防务交给了张郃。
来到城下,刘俭打算派人清点一下城中的物资,并派人再去安抚一下县城中的百姓。
先从内部熄灭出现混乱的苗头,然后再研究怎么对付城外的敌人,这是最稳妥的办法。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却见赵云大步流行的向他走了过来。
此时的赵云与平日有些不同,他的面容异常严肃,双眉紧皱,似乎在斟酌着什么事。
刘俭与赵云也算相交多时了,自然知晓赵云的秉性脾气。
“子龙,你是有事情要找我吗?”
赵云回答道:“云正有事,想要禀报主公。”
刘俭笑了笑:“子龙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赵云似在斟酌措辞。
随后,方听他道:“主公,陈王刘宠死于云之手,虽是他心存歹毒,蓄意谋害,但云为了安定城池,守护兵将,不得已而杀……但刘宠毕竟是诸侯王!云擅自将其诛杀,有违国法,还请主公在三军面前将赵云正法,以安将士之心。”
赵云说完这番话,遂一甩身前衣袍,单膝下跪,向刘俭请罪。
赵云的这番表现让刘俭好生诧异。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少时,刘俭道:“子龙,你此举乃为我立了一功,我岂能惩治于你?还说什么就地政法……你出此言与辱我何异?”
“云知主公乃是汉室宗亲,是天子的股肱之臣,云杀汉室宗亲乃重罪,主公不对赵云有所成惩罚,回头又如何向陛下交代,又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陈国兵将皆是刘宠属下,如今主公已经接手了陈国兵将,刘宠之死,若是主公不能给陈国兵将们一个说法,如何能收其心?唯有用赵云的人头,才可收揽这一国将士之心。”
刘俭摇了摇头,语气有些愤怒了。
“莫说陈国兵将,便是一州之兵将,我也不可能拿你赵云的人头去换其心!我宁可不要这些士兵!”
赵云说道:“主公乃是成大事者,岂可感情用事?云受主公大恩,虽万死而不能报,今番为主公而死,死得其所!主公,赵云在杀刘宠之前,就已经下定决心了!”
刘俭眯起了眼睛,看着眼前跪在他身前的赵云,双手攥成了拳头。
而就在这时,沮授,关羽,张飞等人也来了。
其他的将士隔着甚远,并未听清刘俭与赵云的对话,但沮授和关羽等人来到此处,多少听到了一些。
沮授向着刘俭拱手道:“主公,子龙一片忠心为主,主公还请……”
话还未等说完,就见刘俭迈步上前,突然一脚踹在了赵云的胸口,直接将他踢翻在地。
这一下子不要说是被刘俭踢倒在地的赵云,便是一旁的关羽和张飞,也愣住了。
赵云如此赤胆忠心的为刘俭谋划,刘俭不夸他,怎反而一脚将他踢翻了?
张飞急忙道:“兄长,你这是做甚?如何要打子龙?”
刘俭的表情很是冰冷。
他缓缓出言道:“难道他不该打吗?身为我的臂膀,身为我信任的豪杰,他不想着如何珍惜自己的性命,与我共创大业,一同扶保汉室,反倒是因为些许小事,因为刘宠那一个卑鄙小人,就要将自己的性命断送在这里,简直就是个愚夫!我不踢他,还夸他不成?”
赵云被刘俭的话惊到了,他呆愣愣的看着刘俭,不知如何回答。
刘俭冷冷道:“你记住,你的性命无比珍贵,在吾眼中你就是吾之手足,吾之兄弟,身为兄弟,不可以轻易说出舍弃性命不要的话,我是要把你培养成独当一面的大将的!要让你名垂青史,威镇边疆!”
“而你呢,你的志气是什么?难道就为了一个卑鄙无耻的诸侯王,断送了自己的性命?”
“你是否真的将我当成主公?”
说到这儿的时候却见关羽过来,拍了拍赵云的肩膀:“子龙,汝兄赵珺,现在辽东属国任队率,他如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遭发配的陪隶了,这些年他在边境不少立功,虽然官职做的不高,但我一直是关照他的,当然这队率全是凭他自己的功绩当的,我未曾寻私……其实赵珺的事我一直想要告诉你,但是汝兄不让关某言之,他是不想让你惦念,想让你在主公的麾下好好建功立业,你今日此举虽然忠义,但是正如兄长所说,未免过于轻率,你没有对得起兄长栽培之心,也没有对得起汝兄赵珺的付出。”
“为丈夫者,不可逞一时意气。”
赵云听到这之后,虎目之中似乎有点点泪雾。
但他毕竟是豪杰人物,自然不会允许自己轻易哭出来。
赵云从地上爬起来,向着刘俭长长的作揖。
“主公,赵云有罪,未曾珍视自己的性命,云在这里给主公道歉了,从今往后赵云自当视自己的性命如珍宝,不再辜负主公厚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