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般,方泽兴等人嘴角露出一丝轻笑:“跟一个犯罪嫌疑人谈什么?难道让他主动投案自首?我们知道刘局和这个陆皓有些交情,但也不至于好到这种地步吧?”
每个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的望向刘兴海,陆皓和他之间的事,公安局里可以说人尽皆知,都知道正是靠着陆皓误打误撞破获了几起大案,半年前还是派出所副所长的刘兴海才能成为如今的副局长,不过方泽兴将这句话在讨论如何抓捕的会上说出来,显然别有用心。
刘兴海并不理会那些若有若无的眼光,反驳道:“为什么不行呢?据我了解,陆皓是一个极重感情的人,而且杀害徐海斌的凶手并不一定是他,只要我们提前做好工作,我想他一定会配合的!”
会场里的人们顿时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看得出,没几个人会相信一个杀人犯能主动自首,这也太天方夜谭了,而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刘兴海竟然认为陆皓不是真凶。
最后冯远山拍板道:“好了,兴海同志的意见也有需要我们注意的地方,犯罪嫌疑人的确曾多次逃脱我们的抓捕,虽然最后证明是我们工作的失误,但是事情却是真实发生的,所以我们要在思想上引起足够的重视,但是,通过谈判让犯罪分子投案也是不现实的,万一打草惊蛇,让对方溜走的话,这种失误是我们无法弥补的,我看不如这样,这次抓捕行动请求武警部队的同志配合,寻找时机,在空旷地带对陆皓进行抓捕,大家看怎么样?”
方泽兴第一个举手表态:“我赞成冯局的方案,有武警的同志配合,无论犯罪分子有多狡猾,都能保证抓捕行动万无一失!”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赞成,刘兴海只是硬邦邦的说了句我保留意见后便站起来出门走了。
局里的人都知道他这脾气,冯远山摇了摇头过后说:“既然没其他意见,就这样吧,接下来泽兴同志负责联系武警的孙政委,讨论下行动的具体步骤。”
方泽兴点点头,这么多年磨砺下的心境隐隐泛起一丝难耐的激动。
南山公墓,松柏如荫,一排排汉白玉的墓碑笼罩在清晨的薄雾之中,水泥浇筑的底座上摆放着鲜花和贡品,临近年关,祭拜亲人的渐渐增多,但无疑没人会选这个时间来,四周只有几声乌鸦的鸣叫回荡在林间,更添阴森肃穆。
忽然一双沾满泥巴军靴出现在山上的小道上,靴子的主人穿着丛林迷彩服,戴着黑色墨镜,朴素的穿着掩饰不住满身的彪悍气息,手捧一束白菊花拾级而上,高大的身躯在一处新的墓地前停下。
墓碑上,照片里的秦惜梦笑靥如花的望着这名刚毅的汉子,栩栩如生、一如昨日。
秦天雄锋利的眼神开始变得温柔起来,把手中的花束放在地上喃喃道:“梦梦,哥哥回来了!”
还记得那年父母病逝,刚十几岁的自己彷徨无助,哭的稀里哗啦,比自己小五岁的秦惜梦踮起脚尖,用那稚嫩的小手替自己擦去脸上的泪水,温柔的道:“哥哥,别哭。”望着那清澈的大眼睛,从此秦天雄发誓要做一个铮铮男儿,自己不哭,更不会让妹妹流泪。
还记得那年冬天,因为自己偶然说了一句糖葫芦很好吃,这个固执的小丫头竟然一天没吃饭把钱攒下来给他买了一串,那火红黏牙的糖葫芦哦,酸甜的味道秦天雄至今都忘不了,从此他发誓一定要让妹妹过上好日子。
于是,没上过几天学的他,十八岁便去参军,风吹雨打,刻苦训练,在死亡线上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阎王爷跟他喝了几次茶都记不清了,但一想到那双清纯的眼睛,秦天雄都奇迹般的挺了过来。
而如今,他回来了,可家里却再也没有了她。发誓再也不流泪的秦天雄摘下墨镜任泪水肆意流淌,起风了,面前的菊花轻轻摇曳,却不那么寒冷。
此刻,山脚下守墓人的小屋里一双灵动的眼睛正在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苏梓清快速掏出手枪退出弹夹,仔细检查了一遍,然后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关上保险,插回腋下的快拔枪套对旁边的陵墓工作人员嘱咐道,在这里躲好了,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
拿起门后挂着的工作服穿在身上深呼一口气出了房间,慢慢朝着秦天雄走去。苏梓清在警校的时候,化装侦查的成绩优异,在经过刑警队这么长时间的磨练后,技术更上一层楼,此刻看起来真如一名普通的工作人员一样,虽然内心紧张万分,但是表面上不动声色。
目光紧紧的盯着远处的那道身影,逐渐靠近,终于在只有两米远的地方停下。
就在她微微松了一口气,装作路过准备掏枪抓捕的时候,墓碑前原本一动不动的秦天雄突然开口道:“你是警察?”
苏梓清心中一凛,飞快的拔出手枪娇喝道:“别动,秦天雄你现在已经被逮捕了!”
对于那黝黑的枪口秦天雄仿佛视而不见,依然目不转睛的望着墓碑上那张清纯的脸庞淡淡道:“我现在还不能跟你走,我还要替妹妹去还一个人的恩情。”
看着那平静如水的脸庞,苏梓清莫名的紧张起来,但还是咬了咬牙道:“我再重申一遍,你现在被捕了,有什么事跟我回到警局再说。”同时从腰间掏出一副手铐扔了过去,但枪口依然保持着不变的姿势,厉声道:“自己戴上!”
出乎意料的秦天雄并没有反抗,而是慢慢的将手铐捡起来戴在手上,知道听见齿扣间那清脆的咬合声传来,如临大敌的苏梓清才垂下手枪,走了过去,轻叹道:“对于你妹妹的事我很遗憾,但你不应该采取这种方式。”
“你也这么认为吗?所以啊,我更不应该去警局!”秦天雄平静的说道。
突然,原本应该被铐住双手轻轻一抖,手铐哗啦一声,竟然掉在了地上,苏梓清大惊失色,连忙去拔枪,可是这么近的距离已经来不及了,只见秦天雄那高大的身材如风一般已经掠到面前,同时立掌如刀削了下来,苏梓清连忙后退,只可惜还是晚了一步,顿觉脖子上一疼,随即眼前陷入了黑暗。
秦天雄接住她瘫软的身子,慢慢的放在地上。从苏梓清的怀里翻出手枪和一个备用弹夹揣进自己的腰间,然后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铐给她戴上,将整个人扛起朝着山脚下的切诺基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