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寂静。
叶沉鱼坐在卫生间的马桶上,一张小脸上带着黑色的大大口罩,一手托着腮,发呆沉思。
她已经坐在这里六个小时了,眼瞧着白天转入黑夜,不知道吉恩有没有走,是不是在外面等着她出去呢?
自知身体渐渐臃肿的她,肯定逃不过一个身材健硕的中年男人,聪明如叶沉鱼,只能选择暂时躲在卫生间避难。
这一避,便是到了深夜时分,她不敢出去,她怕一出去,就看到吉恩还站在外面守着她,等待她落网。
蓦地。
叶沉鱼伸手敲了一下自己的小脑袋,“叶沉鱼,你还真是笨!”
只想着逃命了,忘记自己身无分文,早知该提前给吉恩要些钱了。
月色清冷,异国他乡,叶沉鱼静下心细想,现在的她,连证明自己身份的都没有,正常回国已是不大可能了。
那眼下呢,她该何去何从,又该如何生存呢?
即使,她不顾自己,也得顾这腹中的孩子,可。。。
有家不能回,这才是真正的可悲。
叶沉鱼眼睛微微酸涩,低垂眸子,一颗颗泪水滚落出来,这个世界很大,却没有她一处藏身之地。
“宝宝,妈妈,真是没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叶沉鱼声音沙哑,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她真的太对不起这个孩子了,他来的时候,她不知道,等她知道了,却又跟着她被软禁一个多月。
她真的对不起这个孩子,究竟是她命不好,还是这个孩子命不好。
无处可去,叶沉鱼硬在卫生间坐了一宿,夜深露重,温度极低,叶沉鱼的两只小手护在小腹上,用着这种自欺欺人的方法给腹中的婴儿暖气。
一夜未眠。
直到凌晨五点多,叶沉鱼抗不住,歪着脑袋,迷迷糊糊的睡去,直到被一声大妈的声音吵醒。
“小姐,你在里面吗?没事吗?”
持续不断地焦急声传到叶沉鱼的耳朵。
“维奥莉塔,报警,快报警。”
大妈的声音再次传来。
叶沉鱼怔了一怔,大脑发懵,她眨了眨眼睛,微微倦意,怔地,她突然站起身。
报警?
不行,她这是要被警察抓到,要被遣送的。
“砰!”
一声踹门的声响。
叶沉鱼急忙侧开身体,清了清嗓子,用着英文,缓声道:“嗨,我没事。”
“小姐?哦,天呐,我还以为你。。。。”
大妈拍着胸脯,一副后怕的样子。
叶沉鱼将门打开,走了出去,她对着外面担心她的两位英国女人,微微一笑,一口有些生涩的英语,“谢谢你们,我刚刚不下心睡着了,真是抱歉,害你们为我担心了。”
两位英国女人,见叶沉鱼安然无恙,便没在报警,叶沉鱼致谢后,便出了卫生间。
阳光晴好,明媚的天气。
叶沉鱼戴上平沿帽,沿着大街徐徐往前走,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只能无意识的往前走,好像只有这样,她才不是一个被抛弃的人。
“咕咕~”
叶沉鱼停下了脚步,一只小手抚向肚子,呢喃自语,“宝宝,再坚持一会,妈妈,正在给你找吃的。”
早晨的大街,行人渐渐流动,不一会儿,人来人往,车来车行。
叶沉鱼站在大街上,一双清澈的眼眸泛着酸涩,去找吃的?到哪里才能找到吃的?
去要?
还是去偷?
唉,算了,叶沉鱼转过身,走一步算一步吧。
英国某处富人公寓。
程翊将早餐做好,端到秦照琰,眼神心疼,语气颇为恼怒,“能不能吃点?你这样不眠不休,不吃不喝,她还没找到,你却先垮掉了。”
秦照琰坐在一排排电脑前,一双黑眸阴鸷而锐利地盯着每隔五秒,便迅速传来的最新交通路口的监控视频。
“秦照琰!”
程翊见他无动于衷,怒气冲冲地盯着秦照琰,一双眼睛充斥着即将发火的怒意。
他真的好想狠狠打一顿秦照琰,让他清醒清醒,为了一个女人,累垮自己,真的值吗?
“秦照琰,你。。。”
程翊准备好了一段词,准备训斥。
谁知,秦照琰却伸出了一只手,摸向了餐盘,缓慢拿起,慢慢吃进了口中,眼睛却一刻不停地盯着电脑。
程翊松了一口气,虽然秦照琰是心不在焉的吃东西,但,总比没吃好。
“叮叮~”
程翊瞥了一眼桌上手机,走出去接了电话,片刻,他又折身回来。
“小琰,你爷爷以秦氏董事长名义,经过股东一致表决,让秦超进入公司,以协助总裁的身份,为你处理公司事务。”
程翊脸色暗沉着说。
闻言,秦照琰眼底流过一抹不屑,声音清冷,“这么急不可耐,看来他也只有这点手段了。”
协助总裁?
秦老爷子是想让秦超掌权秦氏吧,用这种手段威胁他,让他回国,放弃寻找叶沉鱼,真的。。。
很傻很天真。
“小琰,你别忘了,秦超毕竟是你堂哥,秦氏继承人之一,他坐上那个位置,别人没有任何异议。”
程翊冷声提醒道。
“坐就坐吧。”
秦照琰声音低沉,那个位置怎么了?没有叶沉鱼,他坐哪里都不会舒服。
闻言,程翊脸色一怒,“秦照琰,你大爷,秦氏今天的地位,可是你一手兴盛起来的,你说不要就不要,你他妈的是不是傻!”
人人都知,秦照琰二十三就独立掌权秦氏,可,外人根本不知道,那时的秦氏内里早已垮掉,仅有一副虚伪华丽的表皮,它就像一个病入膏肓,等待死亡的患者,是秦照琰熬心熬力,费神费心血,一点一点将它从死亡线上拉回来的。
现在,他却说坐就坐吧,凭什么?
哦,秦照琰种树,让秦家人乘凉,凭什么?
那些秦家人,哪怕有一个人体谅过,关心过,秦照琰种树时的艰辛和苦难,那他程翊无话可说。
可是,没有人,一个都没有,秦家人自己断定秦氏将会倒闭,甚至,有人还偷偷买了对手的股票,这样无情无义,冷漠喝血的秦家人,凭什么,得到秦照琰打拼的秦氏天下。
“秦照琰,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程翊越想越气,伸手就将秦照琰的座椅转向了自己,怒声道:“你忘记杨思铭了吗?”
“。。。”
闻言,秦照琰的目光微微一沉,一张清俊的脸庞闪过一丝内疚的痛苦。
程翊在说出杨思铭时,就怔在了那里,一直以来,他们都尽量避开杨思铭,可叶沉鱼的出现,让他屡屡控制不住地就脱口而出了杨思铭。
“准备一下,回南市。”
秦照琰站起身,扫了一眼监控器,声音低缓沙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