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文书说道,肖猛、陆婷二人定了路线,便向东北方向走去。
这路径,虽是方离开村子还是向东北,行了几里,便七转八拐,穿沟过河。辨识不得方位了,“指北神鱼”还是用不得,只得依稀寻这路径,好在这路一直没有断过,虽是几十年过去,杂草从生,但看路自有规律,一般顺山沿林、水浅处过得小河,沟堑之间,有时竟还有尚未朽坏之独木桥。
后有人探索蹊径再度经过此险路,不禁叹其凶险,亦作诗《峥嵘路》:
老藤新苔密林间,高山矮石布云嵮。
万水方待豪杰过,千山只把英雄盼。
婷儿道:“应是这路了,其他两路,皆有终点,但这路径,却无尽头。想是这尽头,便是可出谷之路了。”
肖猛笑道:“婷儿放心,你肖大哥斥候出身,寻路却是最寻常之事了。”
二人一路之上,有说有笑,虽是腹中饥饿,但相互勉励,亦走出不少路来。但见这路,愈来愈宽阔平坦,两旁树林亦是不太茂密。肖猛想,定是快要出了这林子了,若能再走些个路程,寻见进入野人谷那条三岔路,便可离开这里了。
正想好事,忽见前边树林之中,倏地窜出四个人来。仔细一看,却把二人吓出和身冷汗。原来正是那个千总并三个府兵,虽是狼狈不堪,但装备完整。尤其那千总,手中又握一“子母手铳”。剩下府兵,则持雁羽刀。
原来,李达志等人,被这巨蟹围住。自知活不了,便与之拼命。这洞中蟹儿倒有个特点,虽是群居,但不似狼,鬼灵精怪,群力协同狩猎。而这蟹止冲着食物去了,若是有了食物,众蟹分抢而食,故满眼只认得现成的吃食。方才巨夹死一个府兵,又有几个巨蟹捉住洞口处一府兵,自是戳碎了。而李达志等人又射死几个大蟹,这一下洞中便有了不少吃食。众蟹都去争抢了,自然对李达志等人有所放松。剩下四人自是瞅见这机会,哪有放过之理,赶忙退至远处,悄无声息的跑出了这段路程。后无意之间,又行至李狗儿所知那条活路上了,这才跑出了山洞。而这群人却没寻着“神林村”,若是也进了这村子,定活着出不去。于是在这谷子里胡乱行了一阵,竟向北来至这出谷之路。也是肖猛、陆婷该着出事,这李千总与府兵正在林中休息,他二人便远远地从西边行了过来。故,李达志带领这三个贼兵又将他二人困住。
千总李达志道:“好个油滑的山匪,行了这些时日,还是未能走出我的手心之中,快快把那野人头颅交与我。不然,我便结果你二人性命了。”
肖猛见眼前这事态,却也再无良方,心急如焚。
婷儿却大骂道:“好个恬不知耻的狗贼,你为了权贵所急,便做出如此伤天害理之事,定会遭报应!那野人去了哪里,死亦不会告诉你们。”
千总李达志道:“这村姑却是活腻味了,让爷爷先送你上西天。”
说罢,手中“子母手铳”瞄准陆婷。
肖猛赶忙道:“这位千总,有话好商量,放下这铳,我便告诉你所要之物去向。”
实是肖猛亦不知如何行事,但又怕伤着婷儿,只好拿话搪塞一下。亦不知接下来将如何是好。
忽听众贼兵身后树林传出一声嘶吼,须臾又似有猛兽从林中向外界跑,大地亦有震感,想是庞大之物将至。这几个恶贼亦是有所感悟,稍回头向树林中望去。李达志虽是回头,又怕前方“山匪”跑掉,故不时转头回看。但听“咔吧”、“咔吧”几声,林中窜出三个巨大黑影。肖猛仔细一看,却是三个野人,其中一个小的,便是他与婷儿救下的那个。其余二个,硕大无比,黑铁塔一般的结实。
但见这个小野人,瞬间便冲至一府兵眼前。这府兵还未举起刀来,兵器便被这野人打飞,野人向前一窜,双手抓住府兵胸口。又对其面部,张起大口,狠狠便咬了下去,止一口,便咬掉半张脸去。这府兵却是再没命活了,倒了下去。另外两个府兵,被另一硕大野人一手一个,抓住后脖,拎了起来。这二人立即挥起雁羽刀便砍,哪知这大野人毛糙皮厚,竟伤不得丝毫。这野人见二府兵无甚能耐,将他二人头颅使劲对撞,只听得“扑哧”一声,二个头颅像摔于地上之西瓜,四分五裂。李达志见状大惊失色,再无心对付山匪,只将手中火器对准野人。
再说陆婷,见这千总掉转铳口,哪里会放过这个机会,赶忙掏出钢丸,对准千总右手便是一弹弓。不偏不奇,正好打在虎口之上。但听这千总大喊一声“阿也”,铳便撒手了。方想捡起,这铳忽被一物踩住,抬头一望,见是一高大野人,正立于面前,面相极为凶恶,正向下虎视于他。
李达志心中暗暗叫苦不已,叹道:“我为这毕家荒唐之事,费尽心机,不想世事无常,今番算是完了!”
但见这大野人,一手捉住千总李达志脖子,另一手揪住脑袋,使劲向外便揪,李达志却像杀猪般喊叫。野人见状,便更加用劲了。这大野人,身高一丈开外,肩亦有五六尺宽,胸肌硕大,肚腩却像个大龟壳似得扣在肚皮之上,两胳臂像小松树般粗壮,腿脚虽小却如顶梁石柱,站在地上纹丝不动。如此魁梧、壮硕之兽,那力量却得有多大?再看这李达志被揪得须臾便没了声音,野人再一使劲,“啪”地一声,活生生将脑袋揪下去了。
有听客道:“想这李达志及一班恶府兵,一心想巴结权贵,最后竟落得个身死荒野,无人收尸之下场。可叹、可怜、又可恨。”我便说:“听客你此次却是说对了,看来这不问正邪,只看上方脸色便为上司卖命,还却真个有莫大风险。不过为得上司赏识,图个‘锦绣前程’,实是正好被其利用。权贵止丢的是财,而这下边跑腿之人丢的却是性命,何苦而为之?奉劝世上只靠巴结权贵上位之人,为其做事,还需分辩善恶,不是不报,时候未到。凡事想想自已后路,三思而行。”
肖猛在一旁边看得惊住,须臾,回过神来,赶忙对婷儿喊道:“婷儿,快跑,想这三个凶声恶煞,再回过头来袭击我二人,却是再无办法了。”
婷儿却不惊慌,道:“肖大哥,此话不然。你看这三个野人,止冲着府兵攻击,想是还记得仇恨。跑,我便是再跑不得了,若是真个跑,这三个野人健步如飞,我等哪有逃生机会,还不如看看他们接下去做甚。”
肖猛想想也对,一日水米未进,确是再无能力逃跑了,只得等待命运造化安排了。但见这三个野人,来至二人面前。肖猛向上一望,真似看小塔一样,敬畏之心油然而生。忽听这小一些之野人嘶吼一声,这二个大野人,一人一个,抱起肖猛、陆婷,扛在肩上,双向南边密林之中跑去。眼看便走出这谷子,忽尔又被野人劫持,肖猛叫苦不迭。看看旁边陆婷,表情却是安详,静静伏在野人肩膀之上。两个野人,却像抱两个小婴儿一般,腾挪于山野、树林、沟堑之间,如履平地。
大约二个时辰,已过晌午,三个野人劫着二人来至一山上。看看周遭景色,肖猛便知应还在野人谷内。上山之后,见一隐蔽之处内有一洞穴,二野人放下肖猛,陆婷,示意二人进洞。肖猛无奈进去,其间看看陆婷,并无惶恐之意。
肖猛小声对婷儿道:“婷儿,进了这洞子,却不会将我们当作吃食了罢?”
婷儿笑道:“肖大哥自是放心罢,我看这些野人,却也懂得感恩。方才在一路之上,我伏在那野人肩上,这小野人正好在我后方。偶尔亦有眼神相交,便见这小野人面色温和,又似有笑意。哪向杀死府兵之时凶恶之相。但听野人吩咐,事已至此,是祸是福,止听上天安排罢。”
肖猛仔细思量婷儿这话,不无道理。心中便再无惊恐之意,止一路陪着陆婷,向洞子深处走去。一路之上,虽是洞内封闭,野人亦不会生得火把,但却有一丝微弱之光线,伏于洞壁之上。肖猛向上方看看,这发光之物,矩形模样,却似吸在洞顶之上,与顶壁平行而似一体。这物泛着白光,虽是蒙尘不少,便知这洞子年代久远,但如此样子之光源却从未见过。洞子虽是弯曲,但壁上却十分齐整。不少洞壁似有金属物镶嵌,实是不知何物。一路虽是再无言语,肖猛眼却不闲着,细细观察路上怪异之处。果不其然,又发觉怪异之处,洞壁顶上之“灯”,若未见人来,便是黑着,并不明亮,止人远远而来,行至三丈有余,便徐徐发光。若再走过此灯三丈,这灯又慢慢黯淡,四下又无点灯、灭灯之人,而灯却随人来往而明暗,真似有鬼神操控也。
肖猛、陆婷虽是见到如此异象,虽是奇怪,但一路之上总见得离奇之事物,再见奇妙之处却并不恐慌。良久,行至一大厅,天顶拱形,室内并无一物止中央一石桌样小台,且并不知其金木属性。厅内灯火辉煌,亦是不见明灯,只在壁上有发光之物。再看那小野人,口中说出“呜呜”之声,双手指着他二人,又巴掌向下不停招着。两个大野人则行至厅最左一侧,洞壁顿开一门,把个肖猛陆婷二人看得目瞪口呆,这二野人从这小门去了。
肖猛道:“这野人谷竟有如此奇妙之地.”
陆婷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看这野人,是否也有人之智慧?且看我问问他罢。”
于是陆婷对着小野人道:“是让我二人停在这厅里么?”
小野人点头。
陆婷惊道:“肖大哥,你看这野人却似听得懂我二人说话。”
肖猛奇道:“恐怕是方才无意之间点头。”
陆婷想想,恐怕也是,便又试探野人道:“我名叫陆婷,你姓甚名谁?”
但听小野人道:“呜!呜!”
陆婷又道:“这里便是你的家么?”
小野人亦是点头。
肖猛道:“是否这厮止会点头。”
陆婷却不死心,还是试探,又道:“你们会杀了我二人么?”
这回,这小野人竟摇了摇头。
肖猛,陆婷亦是大惊,肖猛道:“看来我却是错了,这小野人确是听得懂人言。但在这山谷之中,为何会有如此野人呢?”
陆婷又问了其也问题,小野人止回答“呜呜、阿阿”
婷儿对肖猛道:“看来,看来这野人虽是懂得我等说甚么,但我们却无法与之交流。但不知其为何带我二人来此,且看他们如何行事。”
肖猛点头称是,在这奇异之地,不敢乱动,静静站着。婷儿则耐不住性子,早已四下转悠起来,小野人则紧紧跟着陆婷,像是其忠实宠物。忽而陆婷走至中央小台,忍不住好奇之心,竟用手**。
肖猛见状,赶忙大喊:“婷儿小心,不可胡乱把玩。”
忽见这小台之上,亮斑泛起,婷儿惊得赶忙收手,忽尔洞壁之上,光源黯淡。但见四周石壁,渐渐模糊,不至须臾竟化为云烟而不知所在,山外晴朗天空、茂密森林、沟壑谷涧,所有景物,皆在眼前。二人大惊,赶忙伏倒于地,而这野人,似熟识此道,用手指点着天空,好似玩乐,亦不时发出“呜呜”之声。二人慢慢站起,并不敢造次乱动。再看大厅之中,三人亦像置身于山顶之中,眼界亦是开阔得很。
婷儿亦被此境感化,道:“今生却能看到如此奇幻之境界。肖大哥,你却知道此是何物么?”
肖猛道:“不晓得,但听人传说,西剑山内,乃是万世之始祖达龙开天辟地圣地所在,想是神奇之世,我二人更应敬服于此。”
忽尔,幻境消失,又至大厅之内,顶上光源又亮。厅内左右小门洞开,一时间又进来六个野人,其中二个,便是方才救其性命的。另一野人,瞅着年岁亦长,鞠背弯腿,行动亦是缓慢。其中有一野人,手捧一小盒,不知其中放置何物。另一野人推一小车,车上好似有一棺椁之物,不知何意。肖猛看看这小车,不由又是惊骇。原来这小车并无轮子,竟离地一尺悬于空中,想是野人推得亦不费力,止一手便可操作。看那野人老者,招呼二人过去。肖猛,陆婷不敢违抗,赶忙行至老者面前,二人单膝下跪,行了大礼。野人老者见状,赶忙扶起二人。
陆婷道:“野人伯伯,你们带我二人到此地,却有何事?”
老野人指指下边小野人,又指指婷儿,再指指一野人手中所捧盒子,最后指指自己心脏位置。陆婷何等聪明之人,其意立即明了。
陆婷道:“想是我二人救下了您家中人,想送些礼物报答于我等?”
但见这老野人点点头,立即招呼另一野人将盒子打开,捧至陆婷面前,又示意婷儿将其中之物拿起。此情此景,陆婷不敢不收此礼。便拿起盒中之物,见是一块玉佩,拿起细细观看,忽尔大惊失色。肖猛在旁边看得蹊跷,心思这婷儿跟随野人一路之上,并无惊慌之意,见了这玉,却不自在,想是知道这玉佩来历?野人见婷儿对着此玉吃惊,脸上亦有疑色。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章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