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毛的话竟是叫一群人引发了无数联想,祁袅袅和卫衡俱是对视一眼,皆在双方眼中看到了火花。
的确便是这样,在人界,皇帝是最大的,有谁敢反抗皇权呢?
“乌羽,我想到个法子!”
祁袅袅兴奋的一转身,本以为乌羽是在自己身后的,可谁曾想乌羽落在最后头,她身后跟着的,是一身黑色衣袍的男子。
“啊!殷离,你,你怎么在我后面!”
少女离男子的胸口仅一寸距离,殷离凉薄的吐息从她头顶落下,带着清淡好闻的香气,袅袅的耳朵开始红起来,脑海里那夜在北鸿寨松树下的场景又浮上来,她便觉得,此时男子的绵长呼吸,让她想到那个极其青涩的吻。
哎呀!
自己怎么又想到那里去了,祁袅袅现在有些别扭,还未想好要怎么面对殷离,今日少女总是有意避开男子,便是因为她从来就是一个不擅长去琢磨这些事儿的蛟鱼,情啊爱啊,离她实在太远,在郁水的时候袅袅还从未想过要找一个夫君呢!
殷离一愣,低头时却见少女急匆匆的转身又回到前头一些,拉了阿毛的手走远了,可那背影看着,总是羞羞答答,有些刻意。
雨霁国水道密布,隔着数十步便会有座桥,不过,在袅袅他们所呆的这个小县里有一座极其出名的桥,相传是有缘人相遇的地方,每年七月初七的乞巧节花灯会便在这儿开始,雨霁国的老少俱是在这一天出来赶趟而,而这一天的主角儿却是尚未婚配的少男少女,佳人盛装打扮,玫瑰紫的纱裙,月白掐金丝儿的长披帛,露出雪白脖颈和一片细嫩胸口,一张脸面敷粉,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颦一笑皆是动人。
而男子自然也不甘落后,藏青缎子白玉底靴,腰上环块同色琉璃宝带,器宇轩昂,观之有如清风拂面,叫往来少女发起痴来。
这连接着少男少女好姻缘的水桥并无什么名字,不过在当地土物志中却是单唤一个懿字,意为美好姻缘,故而百姓便叫此桥为懿桥。
祁袅袅他们几人便是住在这桥对面的客栈,打开客栈的窗子,恰好便能看到懿桥上往来的男女老少。
“我便不懂了,这好好一座桥,还要起个这么绕口难念的名字,懿桥,什么破事儿吗!”
卫衡百无聊赖的靠在客房的窗前,数着桥上走过的人数,
直至天色擦黑,众人俱入梦乡之后,祁袅袅和卫衡才小心翼翼的聚在客栈的屋顶上。
“袅袅姐,乌羽姐今日怎么这么好说话,就放你出去了?”
卫衡压低了嗓子说话,声音有些发哑。
“我怎么知道,许是因为我灵力恢复了,她便觉得我没什么危险吧!”
少女凝眸想了一会儿,
“不过,为什么这次连殷离也不阻拦我?他们俩都是想开了,要我磨练一下自己吗?”
袅袅低头喃喃,但总归为着殷离如此放心自己,都未提出要跟着自己感到有些失落和气恼。
诶,自己怎么又想到他了?祁袅袅拍拍自己的脑袋,为自己这几天奇奇怪怪的反应感到十分苦恼。
“袅袅,你在说什么?”
见及少女奇怪作态,卫衡好奇地探过身,将整张俊朗的脸摆在祁袅袅面前,咧开两个酒窝,阳光明朗,简直是要勾走常人的心魂。
不过祁袅袅不是凡人,她和卫衡一块长大,卫衡一万五千年的岁月里,她什么事儿没有看到过,故而少女回过神来时,左右两只手便一齐按到他脸上,狠狠的捏起两团肉来。
“又没大没小?我可比你大了四百岁,臭,小,子。”
少女咬牙,两手用力,赏了少年一个白眼。
“唔……资,导了……姐……”
卫衡的眉毛可怜兮兮的垂下来,眼中水光骤现,嘴里含糊不清的求饶。
“哼!放过你了,赶紧走!”
祁袅袅扬眉一笑,松开捏着少年脸庞的手,还轻轻拍了几下,随后化为一团水蓝残影,消失不见。
“诶,等等我啊,袅袅姐!”
少年的脸还被捏得通红,揉揉有些发痛的脸追上去。
总归呢,还是有灵力好,不过一会儿便到了雨霁国皇宫的袅袅在心中如此想。
三四天的路程一下子便到了,少女有些得意的抬头环视一圈,天色虽是发黑,但天幕上明月照旧,星子也十分的多,细碎清淡的光流过皇宫各个殿里的精致檐角,与别处不同,雨霁皇宫内也是水道环绕,只听得流水潺潺,忽得一曲清泉,带着皎白幽光就在少男少女的脚下奔涌出来。
倒是有些意思,不过两人并没有被这景色吸引多久,而是直接找到了雨霁国皇帝的寝宫,祁袅袅早便打算好了,若不明目标,一通瞎找,即是浪费时间,又是耗费自己心力,还不如入了皇帝梦境,亲自去问问他,让皇帝告诉自己便是。
这么想着,两人便已来到了皇帝床前,层层叠叠的金色纱幔后头躺着个模糊的人影,祁袅袅料定那人便是帝王,朝身旁卫衡看一眼,后者看到后抬手,示意少女可以放心过去,自己照看着周围便可,袅袅便点点头,两人周身上下便同时出现淡蓝色的光雾,仅仅一个吐息,少女身形便已消失在原地。
而雨霁国皇帝的梦境,突然生起一层层厚重的白雾,远处还有深奥玄妙的音乐飘散过来。
帝王不明方向的摸索前进,便发现自那白雾之后,出现一个气质出尘的白衣少女来。
但见那少女身材曼妙,仅着一件雪白纱裙,层层叠叠,叠叠层层,冰肌玉骨,此时正对着自己温和的笑着,恍若神妃仙子。
“您,可是仙子?”
帝王疑虑问出声来,却不见少女回答,停顿半晌,又再一次问出声来,
“仙子您,可是有什么要知会我?”
帝王唯恐自己治国无方,得天神怪罪,担忧地看向对面的仙子。
“不必担忧,只是见及雨霁国泰民安,天帝派我来嘉奖你,只是,”
白衣仙女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眉梢轻轻一挑,却让帝王头皮发紧。
“仙子有话请讲。”
“本仙至龙门渡之时,见几人被当地县令所欺,你,可知此事?”
“龙门渡?我并不知道,可县令欺民一事,着实是我管得还不尽善,可要我派人去查探?”
雨霁国的皇帝算得上是个贤君,可一国土地如此大,不知晓龙门渡也实属正常,但仙子已提此事,自己便应当上心些,处置那过分的县令。
“不必,此等小事,倒无须牵挂,只是本仙见不惯恃强凌弱罢了,若你想帮助那几人,不妨给他们一块御赐金牌,见之如见帝王,也免得被权势所压。”
白衣仙子摆摆手,带起一个清淡的笑来。
“这?”
“那几人,心思端正,但做不出错事儿来,只是本仙也还须得过问你的意见。”
仙子好声好气的同自己讲话,雨霁国皇帝便觉殊荣备至,放下心来就告诉了金牌所在的地方。
“即是如此,本仙便替那几人谢谢你。”
“不不,不谢,仙子客气了。”
帝王低头恭敬作揖,再抬起头来时,就见那仙子已经不见了,而眼前白雾散尽,自己便从梦中醒过来,眼见周围还是熟悉的寝殿,帝王便觉方才梦境不真实起来,可那白衣仙子与自己说话的口气与雍贵姿态却是挥之不去,让他怀疑这梦境到底是真是假。
“来人!”
帝王额头冒汗,叫了内侍进来。
“陛下,可是梦魇了?”
侍奉的太监掀开帘子,关切的看向帝王,出声询问。
“快去帮朕看看,朕放在箱中的御赐金牌还剩得几块。”
“是!”
那太监虽心中疑惑,却也是赶忙跑到外面去,过了大概一刻钟的时间,太监急急的回来,声音还带着轻喘,
“陛下,还有一块,怎的莫名就少了一块呢?”
那随侍的太监还奇怪着,喘着气的帝王却是摆摆手,让他下去了。
皇帝的寝宫内,便只剩得如豆的一点黄色烛火忽明忽灭的摇晃。而懿桥附近,祁袅袅和卫衡拿到了那金灿灿的牌子,自是十分高兴,叽叽喳喳的说着话,却突然听到噗通一下,似是有东西落入水中。
“袅袅姐,看那边!”
卫衡一个回神之际,便突然伸出手,指向懿桥的方向。
那桥上,竟是立着一个高挑的红衣女子,还撑着一把红伞,光是背影便觉无比妖娆,魅惑顿生,除此之外,再看不见容貌。
只是都已半夜,为何还有个女子在外面?方才听到的声音,又是些什么?
两人皆是疑惑的朝水面看去,然而只见水面波光粼粼,除了被水波揉碎了的月光,也寻不见什么东西,袅袅还打算仔细看那女子一眼,但除了女子华美红裙上的黑金交缠的刺绣,以及红伞上有些诡异的图案,也再观不出什么细致的东西来。
也不知是不是深夜的缘故,吹过的风带着一点寒意,袅袅瑟缩一下,
“卫衡,先回去吧!”
“嗯。”
少年应一声,两人便不在关注懿桥发生什么,回了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