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们一起喝了杜堂堂做的番茄蛋汤,牧祎虽然没说好,但也没表现出明显的嫌弃,应该是觉得不错。
比起这个受保护人,杜堂堂觉得,她更像个室友,不怎么好相处的室友。
当然,有了前车之鉴,她对牧祎的期望值已经低到“不要随便讲笑话”了。
吃过晚饭,牧祎一如既往地回到实验室鼓捣什么东西,安静得很,杜堂堂则坐在沙发上看动画片。
这种少儿向的动画很适合用来练习英语,剧情也很有意思,最重要的是,牧祎大概意识不到成年人看动画片是件多么幼稚的事,不像在家里,她吃个薯片都得偷偷摸摸的。
真轻松。
杜堂堂吃完一包薯片,又伸手摸向布丁,嘴不停地吃了半个多小时,一看时间,该去休息了。
她把空了的包装袋收拾起来,扔进垃圾桶里,拿着毛巾走向浴室。
自己的卧室里也可以洗澡,但排风扇前天坏了一直没修,每次淋雨时总是有点闷,还是先和牧祎用同一个浴室吧。
“让开让开!”
杜堂堂刚走到卫生间门口,就看见牧祎从书房改装的小实验室里跑出来,手里举着一个烧杯,里面翻腾着半杯黑褐色的不明液体。
牧祎穿着白袍,头发仔细盘好塞进帽子里,戴着口罩,只露出两只眼睛,绕过她急急奔向卫生间,把烧杯里的液体一股脑倒进厕所。
一股极其腥臭的味道蔓延开来,让人反胃。
牧祎用清水涮了涮烧杯,很淡定地把剩下的液体送进马桶,按下了冲水键。
杜堂堂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只是一点实验废水,你不把它喝下去,是不会出事的。”牧祎摘下口罩解释道,然后又按了一遍冲水,“不要声张,我还不想因此被联邦法律起诉。”
言下之意就是,她正在自己家里进行危险系数很高的实验?联想到双药学博士的学历,研究方向说不定还是剧毒药剂?
杜堂堂沉默几秒,果断转身,走向自己卧室的卫生间。
再也不能和科学家一起玩儿了!
日光灯在头顶上发着光,因为水蒸气的弥漫,影影绰绰,很难在浴室里看清什么。
杜堂堂关掉阀门,擦了一把脸上的水珠,把几缕湿透的发丝从额头上抹到一边去,挤了一坨洗发露在头顶。
反正她头发也短,洗起来还是很容易的。
因为排风扇坏了,浴室里的水汽越来越浓,让人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吐出一口气,边揉搓头发边低头喘息。
一点洗发露的泡沫从耳后滑下去,滑过前胸,滑过小腹,一路往下。
杜堂堂的视线也随着泡沫往下看,然后停留在自己的腰侧。
腰部左侧,中午和三师弟打闹时被踢中的地方,此时已经成了可怕的青紫一片,杜堂堂轻轻把手指放上去,立刻疼得抽了口凉气。
那一记侧踢她本来能躲过,都是牧祎的电话铃声杀伤力更强,才有了现在的情况。
杜堂堂打开水阀冲掉头上的泡沫,又把水温调低,用冰冷的水冲洗自己的腰间。幸好只是皮肉伤,没伤到器官,用冷水冲洗到不再发肿,再热敷一下,活血化瘀就好了。
这种伤,她从小到大不知道受过多少,自然不放在心上。
杜堂堂擦干身体,甩着湿漉漉的凌乱短发,掏出手机地图,开始查询附近的药店,还好,离这里不远就有一家,全天营业,这个时间应该还没关门。
她立刻丢掉浴袍,套了件t恤就往外走,走了几步才发现没穿里面的小背心,又赶紧回来脱掉t恤,穿好工字背心。
没办法,杜堂堂吃的那点食物,营养都吸收来长个子了,有了将近一米八标准的运动员身高和身材,就不要再求其他的。
自从二十岁以后,她终于认命地提醒自己不要想着二次发育,区分前胸后背就只能靠肚脐眼儿了。
杜堂堂喜欢利索便于行动的衣服,只是看见商场里那些或文雅或性感的裙子,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唏嘘。
你所追求的东西,比一条裙子重要得多。
她这么提醒自己,穿好衣服,又加了一件外套,打开卧室门走了出去。
“牧祎,你方便说话吗?”杜堂堂摆了个随时能往后跳起逃走的姿势,用一根指头敲了敲实验室地房门。
天知道牧祎会在家里放些什么,就算开门以后有一只异性冲出来,估计也不是不可能的事,还是小心点好。
里面是死一样的沉寂,杜堂堂打算再敲一敲门板,刚伸出指头,牧祎就把门刷得打开,她那根手指差点戳到对方脸上。
“什么事?”牧祎一只耳朵上挂着口罩,往前站了站,把门缝堵得严严实实,只露出自己的一半身体。
杜堂堂的直觉认定,她的动作是在挡着什么东西不让自己看到。
不过挡就挡吧,她也没兴趣知道。
“我要出去一趟,买点药。”
牧祎闻言,有些意外:“你生病了?癌症还是艾滋?我研发的试剂对缓解症状很有用。”
“不,只是很小的伤。”杜堂堂把t恤掀开一点,露出腰间的青紫色,“我要出去买点红花油。”
见她没生大病,牧祎顿时露出失望的神色,又不解道:“红花油?那是什么?”
牧博士会说中文,毕竟没怎么在中国呆过,对这种跌打损伤的良药可能不太了解。杜堂堂耐心解释:“用来化解淤血的。”
“但是对于这种伤,你应该吃止痛药。”牧祎摇摇头,很小心地走了出来,反手扣上实验室的门,“应该没有伤到器官,也可以不用治疗。”
杜堂堂翻了个白眼,“作为你的保镖,我必须保证身体一直处在健康状态。”
“那么,我给你做个手术吧。”牧祎很热切地凑过来,“在腰上划一刀,然后取出淤血。”
“……算了,我们正常人不会因为这点伤就划自己一刀。”杜堂堂赶紧拒绝,她都已经看见牧祎眼中热情的火光了,“我去买东西,十分钟就好,你要出去的话,请一定等我回来。”
不过牧祎晚上从不出门,她只是象征性地提醒一下而已。
牧祎点点头,嘀咕道:“我不认为你说的红花油能发挥多大效果,事实上,油类只能起到润滑皮肤的作用,并不具备疗效。所以,这是不科学的。”
“再见。”杜堂堂双手插着口袋,退后几步,才转身离开。
对牧祎的话充耳未闻,才是最科学的。
自己从小用到大的疗伤圣物红花油,在她眼里居然属于不科学的范畴,科学家的世界观真难以理解。
杜堂堂走在街道上,洛杉矶似乎没有白天与黑夜之分,霓虹灯几乎能把天空照得通明,永远繁华而不知疲惫。
她走过一盏盏路灯,看似忧郁地低着头,实际上则是盯着手里的导航,渐渐向药店靠近。
那地方不难找,就是位置偏了些,几分钟以后就到了。
于是,一个更艰难地问题摆在了杜堂堂面前,那就是,红花油应该怎么说来着?
面对和蔼的胖大妈,她思索几秒,动用了自己全部的脑细胞,缓缓开口道:“呃……redfloweroil。”
真是太机智了,简直是翻译界信达雅的典范。
胖大妈表示没听懂,茫然地摇摇头。
杜堂堂扶额叹息,连说带比划地又问了一次。
还是摇头。
早知道她就把牧祎带出来了,好歹对方也会那么多门语言,帮她买个东西,还不是小事情?
眼见和大妈沟通困难,杜堂堂又灵机一动,找出了手机里一张红花油的照片给她看,大妈凝视半晌,回答:“如果你找的是中国的东西,附近还有一家华人超市,可以去那里。”
华人超市?
对了,她才想到这不是国内,随便一个小店都有的东西,这里可不会有。
铁血女汉子被一瓶红花油勾起了思乡之情。
问明了超市的方向,杜堂堂小跑着离开。腰间的淤青让她每次迈步都感觉到一阵抽痛,不过和牧祎约好的出门时间有限,她必须快点赶回去。
华人超市的门口,老板正在挂打烊的牌子,还好她动作快,赶在关门之前买到了红花油。闻着熟悉的辛辣味道,杜堂堂还是挺激动的,把瓶子高高抛起又接住。
买东西时给了一张一百美元的纸币,老板找回的钱,杜堂堂边沿街走边顺手往口袋里塞。路灯的光从身后打过来,她踩着自己的影子前进。
休闲裤子的口袋偏小,杜堂堂干脆把兜里的所有钱都拿出来,红花油夹在腋下,两只手一张张地整理纸币。
地球人都知道,当街数钱这种行为,是很作死的。
尤其是在洛杉矶夜晚的街头,幽暗的小巷,抢劫,斗殴,夜幕隐藏了犯罪。
杜堂堂在国内的时候,京城里稍微有点眼力的混混看见酷似她身影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不过目前她人处异国,没几个粉丝。
在走过了半条街,转入小巷的时候,终于有三位个子高挑的少年围了上来。
“girl?boy?”
领头那个染着一脑袋绿毛的男生笑着发问,很痞气地打量她,目光上上下下,扫过她全身。
从来没人敢正眼看的杜堂堂,一直以来都是孤独求败的杜堂堂,终于在异国迎来了挑战者,鼓掌!
她很惋惜地摇摇头,心里想的是:这群人也不过才十七八岁,就要英年早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myth的手榴弹和草包的地雷,么么哒!
虽然码字时速很低很低,不过我郑重表示,动笔之前都会有完整的大纲,剧情砍掉一点都会衔接不上,绝对不会因为任何原因就给文章注水或者草草结束。
相信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