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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心猿意马

候梦圆 顾欣然 6806 2023-09-08 17:43

   暮秋冷飕飕的山风灌入,巍峨山庄里一扇大开的窗户,那下方正是幽深的山谷,云沉沉地压下来,黑黢黢的一片,谷底光泽流动,延伸到望不见的天尽头。

   “你……”容世臻怒极反笑,一指窗边端坐如常的男子,“在我的地盘之上,你居然还敢提?”

   “我提醒你遵从孝道,这有什么不对吗?”星眸淡然瞥来,并无愧色。

   “哼,若不是因为她在你手上,我才不会受你操控,费尽心思去主张求和,结果还惹了一身骂名!”容世臻浑身颤抖,这几日饱受骂名困扰,说到底都是因为他!

   “费尽心思?”那人只冷哼一声,摇了摇头,“丞相不过为国之大义,顺天势助波澜当了个小小罪人而已!”

   “小小罪人?”容世臻怒气汹汹地质问,“大汗倒是说得轻松!大煜和胡疆的矛盾由来已久,国与国之间的战与和怎会只是小事?”

   “贵国内忧外患,丞相可有如来圣手能将之一一化解?”阿佐勋弯起一个唇角,眼光飘过面前的怒容。

   容世臻沉吟一瞬,一连串的质问冲口而出:“其实新平军属惨案你是罪魁祸首对不对?而育龙江江南大堤之溃也是你的手笔!”

   “给丞相添麻烦了!”阿佐勋淡淡点头,无喜无怒。

   容世臻倒吸一口凉气,他这么说相当于承认了!居然真是他!

   “果然……好狠!”容世臻咬牙,一字一句。

   新平惨案里死的多是老弱妇孺;而江南溃堤事件溺亡的几乎全是来不及转移的百姓!

   “那也是大煜的官吏给了我机会!”心中蓦然一痛,面上却勾起一抹无谓的笑意,“更何况……何谓王者?顺我昌逆我亡者是也!”

   若是比凶斗狠,眼前之人太无底线,自己还真比不上!

   容世臻心中突然开始不安,跟他做盟友应该还算轻松,但若是做对手呢?那实在太可怕了!他一时有点不敢去想象。

   伸指弹了弹窗棂,阿佐勋沉声道:“丞相你……不也给我添了不少麻烦么?”

   齐王赴边之事蹊跷想来却少不了他的默许,而容世魁挑拨西邺部反水……

   “令弟之事你可知晓?”阿佐勋沉下脸,挑眉直视容世臻。

   面色变了几变,容世臻拧眉不答,容家之人如今都在他监视下,容世魁自然是重中之重,可问题是迫他去了边关之后,路途遥远、兵荒马乱,暗中监视的属下一时不察竟让他离了视线,等他们查清楚了,那人已然孤军深入去了敌后!

   本想借求和之事拉他下水,让容家对他也心生不满,哪想到这看似迂腐的书呆子居然有这等胆量!此时局面确乎是自己陷入被动!即使不明示,旁人也会觉得容世魁去边关代表的是自己,而现在还不是可以和容家划清界限的时候。

   “你更待如何?”容世臻的脸色愈加冷峻阴郁。

   “我自会替你隐瞒。”两道沉冷的眸光盯向他,“当然,前提是容丞相愿意与我进一步合作的话……”

   容世臻叹了一口气,一摊手苦笑道:“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

   跳跃的火光下,一钵好端端的饭被一只凶狠的银筷子戳成了蜂窝煤。

   孟小姐迎着火光细细端详自己的手指,这手碰过那人的衣襟,抓过自己的衣摆,不大干净呢!

   眼珠滴溜溜地一转,要不,这么吃吧?

   孟小姐弯下腰,低下头,张口凑到饭钵上方就直接吃了起来,这些里头就数米饭饱肚子,菜肴什么的看着是清淡,但也保不准里头加了什么。米饭倒是清爽可口,如果真的添加了什么,细细咀嚼也应该能觉察出不对才是!

   过了好一会,脚步声传来,有人隔着木栅在面前蹲下来,见她漆盘里的菜一个都没动过,不禁皱了皱眉:“小姐怎么还没吃完?我一会还得跟顾嬷嬷交差呢!”

   “交个什么差?”埋头饭钵的小脑袋霍然抬起,满满一嘴饭粒,就连嘴角、下巴同鼻尖都沾了数粒白乎乎的东西。

   他立即撇开头,当了牢头这么久,还第一次见这样的女子!

   被抓来这里的女子多处在韶华妙龄,有些长相绝美的即便是哀愁或怨怒的神色都让人觉得撇不开眼睛,其中不少吃起饭来都是优雅有度的美丽风景,而这位倒好,直接吃了个一脸饭粒!

   丞相居然突发奇想让这位今夜就露脸?!想太子殿下多么挑剔一贵人,能看上这姑娘才怪!

   一狱卒疾步过来,凑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牢头瞟了一眼孟小姐,不耐地叹气道:“顾嬷嬷想是等不及了,你自个问她吧!”

   话音未落,细碎而急促的脚步就已逼近,来人一顿,瞪眼惊讶道:“确定是她?”

   丞相今日难得亲自来作陪,听说还捎带了个与众不同的姑娘,让她调教调教,看看能不能博得太子垂青,结果却是这么个姑娘!

   见牢头无奈点头,顾嬷嬷居然直着眼睛,再次确定:“真的吗?”

   调教需要时间啊,若是个能歌善舞有底子的倒好,但这一个,看着就一副呆呆傻傻的草包样,实在太难为自己了吧!

   “竟是个痴的?”顾嬷嬷望着孟小姐发呆的样子直皱眉头。

   吃的?懵懂的孟小姐眼光天真地扫了扫一片狼藉的漆盘。

   “兴许!”牢头回想起她之前的那些痴话脑袋还是晕了一晕,就像饮了烈酒醉过一回,再想起时还顺带忆起了当时的感觉一般。

   “五官端正,细看还算有些韵味,得花大力气装扮装扮。”顾嬷嬷努力在一张沾满饭粒的小脸上发掘闪光点,苦笑道,“小姐若是不想吃就别勉强了,接下来还要洗浴、换衣、挽发、描妆……”

   顾嬷嬷扳着手指数了一大箩筐。

   洗浴?换衣服?这牢房待遇也忒好了吧?

   不是听说犯人想洗个澡都难的吗?都说事有反常必有妖,这究竟是在搞什么幺蛾子?

   难不成是要把她卖到什么烟花之地去?而眼前这啰嗦的嬷嬷是老鸨?

   ……

   被黑布蒙上眼睛,孟小姐也不知道这嬷嬷是怎么解开脚踝上绳索的,起身抬脚竟然有些绵软无力,仿佛那不是自己所有,刚刚吃了饭啊,不至于饿成这样吧?

   被人推着走,只感觉还在地下兜兜转转,而且推着她的人似乎一心要将她绕晕。

   这种感觉还是很奇妙,突然想起某次也是在地下的黑暗里,醒转之时有人的气息就悬在颈边,灼热清晰;不像身后这人的呼吸,粗浅而微乱。继而想到地宫里奔逃的日子,又想到阎西光,要不要告诉他还有个地方他没挖通过,是个地牢?

   胡思乱想之间,有人除掉了蒙着她眼睛的黑布,眼前顿亮,但似乎还是地下,无窗。

   烛火摇曳,铜镜照壁,满室生光。

   淡扫蛾眉,细描眼廓,点画柔唇。

   站在孟小姐身前,顾嬷嬷盯着铜镜点头惊叹道:“这个新货虽然呆傻些,描画起来倒还是美的!”

   孟小姐腹诽,偷偷翻了个白眼:你才是货!狗眼不识贵人来的蠢货!不上妆姑娘我也是小美人一个!

   得意地收拾起一桌子胭脂水粉,顾嬷嬷小心翼翼地包好自己的法宝。

   “一点也不好看!”孟小姐却皱眉对镜左看右看,明确地表示不满,“唇色不够艳,眉毛不够浓,粉不够厚,腮还不够白里透红!”

   如此挑剔,倒不是她真心爱看浓妆,而是她压根不想抛头露面,浓妆艳抹一些反倒惹人厌烦;而且浓妆掩了真容若是以后再见,也可以装作不识,也少些尴尬不是!

   “是吗?”一向自信的顾嬷嬷弯指挑起孟小姐的下巴,仔细端详。

   ……

   浓妆美人一手提壶,皓腕微露,现一截美妙精致的腕骨;酒液倾倒,玉酿如一串晶莹的雪珠洒落;纤指轻点壶盖,都是瓷白晶润、剔透玲珑。

   “你就这么倒酒,要慢,对对!”顾嬷嬷一张老脸笑成盛放的秋菊,“笑,一定要笑!越灿烂越好!”

   太子妃可谓绝顶的冷美人一个,要比冷艳谁能艳得过她?

   这个新美人一问三不知,也没什么才能,要想出现在太子面前又不突兀--只能让她倒酒了!

   孟小姐老老实实垂头,却暗暗撇嘴,她一堂堂大家小姐沦落到给人倒酒?容世臻还真放心,不怕她下药?

   不过想来也是不怕的,里里外外换了个遍,而蛇鞭早就被人没收了一支,还有一支,不正在梁子音身上吗?

   唉,以前从来不乱用蛇鞭当绳索的,还不是跟袁某人学的!

   不知道燕铃会不会记得给梁大虾一碗残羹冷炙填填肚子,不会还在等自己回去吧?

   那梁大虾会不会成了风干大虾?到时候让袁某人来给他至交收尸好了。

   咦?今天这是怎么啦?怎么老想起某人呢?

   孟小姐巴眨了下眼睛,觉得也许是人们老把他俩往一块扯的缘故!

   转念一想,她实在很好奇容世臻宴请的是些什么人,反正现在手脚绵软使不出功力,走一步算一步,先走出地牢再说吧!

   ……

   “唉!在东宫就只能喝闷酒,全乾京就属这里才能让本太子饮得痛快!”

   “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今夕是何夕!世间万物唯酒最能销愁!”面生的男子恭敬地献上青铜酒尊,“容相着小人特意为殿下寻访到的蒲兰仙酿,还请殿下屈尊一试!”

   “这位就是容相的得意门生?”太子迷乱的眼眸中显出不加掩饰的激赏,“举止风雅,谈吐不俗!不错!不错!”

   觥筹交错了一阵,轻纱一掀,莲步曼移,轻摆柳腰的舞女鱼贯而出。

   眯眼望去,独坐席首的男子觉得索然无味,左不过是那几张脸,又是相似的轻歌曼舞!

   见过绝世之舞再看这些,他已没了兴致!

   玉蓉儿,我终是忘不了!

   论美色,不及自己的正牌王妃,但歌舞身段,那是一等一的人间之绝。

   齐王监军之事太后在意,暗中顺藤摸瓜找出了元凶,正巧那时玉蓉儿正给自己吹着枕边风,也不知道怎么的居然被太子妃身边的小侍女听了个十之*,结果后来就传来育龙江溃堤之事。

   巧合?预谋?都已不重要了,太后她老人家顾着母后的面子没有直接惩罚自己,倒让玉蓉儿下了天牢,执了酷刑生生摧折了她。

   他这边噙着一丝冷淡的微笑,眼底一片黯然。

   下首之人却眯眼望进那堆涌入的翠衣红袖里,那里有一个女子正低头缓步而行,一双眼睛灵动地左瞅右瞟,走姿别扭,心头莫名一阵恍惚。

   ------题外话------

   顾欣然:这个周末很多事要忙,有可能会断更…读者不用等更了,周一再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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