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传来尖锐长啸,少年蓦地停下所有搜寻动作,极目望去,远处道路上,一队人马朝着这个方向快速移动,似涛涛瀑布汹涌冲泄,高扬的旗帜在巨浪间激烈起伏,他暗道不好,几步飞跃上马,抿唇作犀利哨声,场内所有黑衣人,俱都一怔。
这是有危险立刻撤退信号。
南宫忧也见那支队伍,精神大振狂喜高叫,“二公子,救兵来了!”
拿剑黑衣人本已应付的极为吃力,更为心惶,少年已冲至附近,霍霍几刀逼退南宫,嘴里狂哨连声,本已渐渐离开场地,纠缠难分难解的两人,蓦地电闪般分离,
青衣人狂啸,玄剑唰唰数剑,挽起剑花无数,将闾本就稍逊,纠缠间各有所伤,他伤势较重,竟被他逼退,青衣人冷笑,“今日饶你狗命!撤退!”
所有蒙面人以死相拼,场内局面又变,蒙面人拼命只求撤退,侍卫节节败退,将闾见远处人马愈近喝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这么容易!”
只是蒙面人,都是拼命招式,已有不少飞身上马,侍卫拼命抵挡,但气尽力竭,渐渐被他们撕开一片缺口,由青衣人拿刀拿剑少年断后,似狂潮般退去。
将闾拍马欲追,拿剑少年弯弓射箭,险些射中他右手,这一阻挡之间,那道青松般背影已挺直地越跑越远。
将闾也不追赶,四下里寻那车驾,只见被劈一半的车厢,被刀光剑影厮杀,已成了数片,散落一地的锦被器皿,却连一根发丝都未见着。
那名如雪如冰如火如水的女子,居然不见踪迹!
他一身鲜血,拎住紧跟身边,正低着头的南宫衣领,咬牙狠道,“人呢?!”
肩膀上蓦地被人一击,他回头,马背上的紫衣少年,扬眉笑道,“二弟!”
这位紫衣少年,面若冠玉,鼻翼高挺,一身雍荣华贵轻裘软带,腰间配着一颗硕大紫色珠子,落落跳下马来。万事万物尽皆似渺渺尘埃,而他却似尘埃里开出的牡丹,一放倾城;似绝壁之间盛放的濯濯雪莲,微微一笑,天下风流。
就连过往的夜风亦是惊艳,敛了瑟瑟夜凉,勃发一丝心颤的夜暖。
来人,正是他的兄长,受尽父皇宠爱的长子扶苏。
将闾五指慢慢收拢,改为轻拍,“去吧。”南宫忧忙低头行礼恭身退去,领了伤势不重的侍卫四处查看,他忙恭身行礼,“谢谢皇兄援手。”
扶苏笑道,“我们兄弟,何需客气。”见他衣袍之间尽是血腥,泼墨乌发亦沾染了鲜红,关心问道,“二弟可还好?”
将闾忙恭敬道,“谢谢皇兄关心,小伤而已,”眼看多年心血,几欲功亏一篑,咬牙恨道,“这群乱党,不知哪国余孽,忒地难缠。若不是皇兄,今日还真保不准会否栽在此地!”
扶苏安慰地拍拍他肩膀,极目四眺,突然似有所感,望了望夜风里自摇自乐的过膝夜草,微微凝了眉。
将闾眼神阴鸷,扫了扫场内正四处细查的南宫等人,见扶苏目光沉凝,落在翻涌的草浪,也凝目望去,不过是起伏摇曳便移开了眼,扶苏笑道,“世事难料,不意今夜竟会于此地遇着二弟,若不是见着你燃放的信号弹,只怕也是见不着。”
将闾心里一动,奇道,“今日怎会这么巧,皇兄居然也到了此地。”
虽是明月当空,春雨绵绵之后尚有氤氲水汽,笼的远山愈发苍翠欲滴,扶苏远眺群山,眉间笼了淡淡隐忧,“二弟亦知,我本奉父皇之命,巡查三川郡,适逢陈郡楚孽作乱,已被我全部镇压,却逃了几个主犯,我正一路追击,不意竟在这里碰上二弟。这些六国贼子复国之心不死,只怕近日还有异动,父皇近日便要出巡,万不能再出事故,方才那群贼子,若是放虎归山只怕易滋事故,我得追去查看,力图一网扫尽。”他挑了眉,“二弟,随不随为兄一起?”
将闾为难道,“皇兄,我奉父皇之命,出来寻药,今日被这帮ze人所袭,药也没了,还得去寻,只怕不能陪皇兄去。”
扶苏也不勉强,沉吟道,“那帮人跑的应不远,”他已翻身上马,想了想俯身道,“此处不易久留,李由离此地不过百里,若是有难,你速速去那里。”
将闾笑道,“皇兄只管放心去,臣弟晓得。”
扶苏道声好,目光匆匆自远山掠过,拍马扬鞭,所有人等早已肃立马背,只等他号令。将闾眸光幽幽,看着队伍似龙卷风般冲向天际,那身紫衣潋滟,似朵盛放至荼蘼的虞美人,映亮了灰亮的天际。
他转过脸,又是一阵冰天雪地神色,南宫忧暗自打了个寒颤,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二公子,她们都不见了。”见将闾沉默如山,心里更是打鼓,“属下以为,她们并未被乱贼劫走,应在附近的。”
自家主子御下一向极为严苛,只怕必有重罚。
良久将闾方咬牙恨道,“方才场面,也不怪你。”
方才若不是扶苏,只怕他都在劫难逃,他的眸光扫了扫远方,只余紫衣潋滟的身影,“她们绝对没跑远,我们得好好找找。”
他声音越发冰冷,“怎么能浪费了那绝世好药。”
似冰雪般刺骨,南宫忧不禁又抖了抖,打了个寒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