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西风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可望着孟一昌这么煎熬的样子,听着他惨然的痛叫,心中很是不忍,心想他现在的样子,就和自己受伤后,在痊愈时,所生出的副作用很相似,浮生了几许同病相怜的滋味。残颚疈晓
有了超强能力,并不只拥有辉煌,在光鲜的表象下,同样有难以言宣的艰辛和苦痛并存着。物有阴阳,月有圆缺,事有正反,人有幸与不幸,大抵如此。
卫西风轻叹了一口气,只觉自己的痛楚已经过去了,浑身清爽了许多。一摸身上,只剩了一把多功能军用匕首,想到作战背包已被打烂,那一把步枪也没了子弹,都已用不上了,就弃在这里吧。他不敢走近前去,也不忍再观瞧下去,让小白露从衣底出来,重新变成翅膀,带着自己,飞离冰山,判断一下方向,又朝着南极大陆疾飞而去。
他现在没有了导航系统,无法知道精确的方位,但是他此前已仔细研看过地图,并且也具有一种地理方面的天赋,依着自己的直觉飞掠,基本上飞的方位还很正确。
他俯望森然的海面,偶尔会有漂浮的冰山闪现在视野中,在斜月的照耀下,孤零零的映着白光。又飞一阵,海上冰山渐多,大小不一,错落散布,犹如一个个汉白玉做成的实体桌子,桌面平整,形状各异,又如凸出海面的飞机降落平台,有长有短,巧夺天工。
渐渐的,海面出现有金字塔般的尖顶冰山,再飞一段,前方的海上闪现出大片的白茫茫陆地,一望无际。等他穿越到白色陆地上空时,却发觉陆地是平整的贴着海面存在,时而有高低不等的冰山耸立,原来这并不是陆地,而是在海面上冻结的广阔海上浮冰。冰山在这处区域的海面上漂浮,由于冬季严寒,海面结冰,就被冻结在绵延的浮冰里,成了固定的海上冰山。
他没有减速,在疾速的飞行中,他周身有保护光罩,倒是没有感觉到气温的寒冷。很快的,前方闪出陡立的冰架来。他想,看来自己终于是飞到南极大陆了。他随着冰架耸峙绵延的走势,飞行渐高。
茫茫的冰川世界出现了,那么幽秘,那么荒凉,放眼无穷无尽。
他又飞掠了好一阵,已是深入南极内陆。斜月完全消失不见了,只有深邃的夜空,和一天的星斗。他想到也许自己已经飞入极夜的空域了。他减缓飞行的速度,贴着地面低飞。
这么一来,他周身光罩消泯,耳中只听风声呼啸,顿时感觉寒风强劲,凛冽无比,侵肌刺骨,比喜玛拉雅山脉的环境还要严酷很多。地面上冰雪漫漫,风中夹裹着雪花,扑面而来。他只能眯着眼眸,尽力视物。幸亏穿的很厚,又是特制的防寒服,倒是能受得住严寒。
这也全靠着他身体的特异,才不怕被冻僵冻坏。如果换作是一个普通的人,在这冬季的极夜环境中,在空中飞飘,穿的再厚,转眼也会被冻死。
他凭着直觉,全神寻觅昆仑站,偶然一抬头间,呆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夜空中闪现出一大片五彩缤纷的光芒,犹如耸峙的一条条彩柱,忽尔又拉成一幅瑰丽的帐幕,瞬间又变幻作螺旋层叠的彩带,或如淡然不动的烟霭,或似漫天飞降的光箭,变幻莫测,转瞬即逝。
他目睹到这么壮丽瑰奇的景象,心下想到这一定就是南极夜空出现的奇妙极光了,来前听人讲过,此刻亲眼观览到,大为惊叹。
极光真的很美丽,很有梦幻的感觉,仿佛很高远,又仿佛举手就可摸触到。
就有如我心中的那一缕希望,仿佛遥不可及,又仿佛唾手可得,却永远的飘飘渺渺,让人喜,让人忧,从不落定。
极光,永远是存在于恶劣环境的上空,而希望,也是这样的吧?
他往来飞绕着,反复寻觅了好久,终于寻到一处广阔的平台地势上方。这里风速小了许多,但是更加的干冷,空气也更加稀薄。他想这里很可能就是南极的冰穹A地区。他呼吸有些困难,就尽量忍着,用锐利的双眸扫视,果然在一侧地面上,发现建有齐整的房屋。
在这无尽荒凉的冰雪世界,能看到人类建造的房屋,他感到一阵亲切。飞临近前,但见屋前插有一杆旗帜,分明是一面飘扬的五星红旗。他望着国旗,竟然莫名的心中涌起一股热血,暖融融的溢了全身,似乎也不再感到那么严寒冷冽了。
在祖国熟悉的土地上,熟悉的同胞间,熟悉的话语里,整日为了生计忙忙碌碌,也许不会体尝到一面小小的鲜红国旗带给自己的触动,但是一旦去了异国他乡,再一次举头看到飘扬的国旗,那一份感觉,直入心间,莫可名状。
他打量一下四周,黑漆漆的,死寂寂的,没有人踪,也没有异样,更没有异类生物的迹象,只有雪尘漫扬,仿佛在这冬季漫长的几个月时间中,这里一直就是如此的景象。
他降到屋前附近的地方,见一排窗子俱是黑暗暗的,看不到有灯光,也听不到里面有什么动静。回身看去,附近停着两辆高而宽大的雪地车,车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白雪,车窗也被遮漫了。他让小白露变回灵珠,捧在左手上,走到一辆雪地车跟前,拂去车窗上的积雪,贴着玻璃往里窥瞧,里面空空的,没有人。再去看了一下另一辆车,也同样空着。
他踩着地上的积雪,咯吱咯吱的走向房屋。地基是高撑起来的,有一个斜梯向上伸到门前。他顺着走上去,来到门口,伸手轻一拉,锁的牢固,打不开。他想,还是别破坏门锁了。他张口大喊说:“喂,有没有人?”声音回荡隐约。他连喊了几声,并没有人的回应。
他站立原地,微一寻思,觉得还是动手拉开门锁,进去瞧一瞧,说不定赶来这里的那四位同胞就在房屋里面避难,晕睡过去了,没听到自己的喊声。他就咔地拉开了门,迈步进去,回手关紧了门。
他顿感暖和多了,只见里面亦是黑幽幽的,很静。他捧着小白露,借着它洁亮的光照,走着察看。房屋外面看着很简易,这里面也并不算宽敞,但是功能齐全,诸如宿舍、医务室和厨房,还有浴室与厕所,以及科学观测、卫星通讯和库房等等,一应俱有。还有一个较为宽敞的多功能活动室,应该是供驻站的人员聚会交流用的。室内的设计和家俱,大多都是采用温暖而艳丽的色调,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只是,如今空空如也,一个人影也看不到。他心中莫名的生出了几许寂寞空洞的感觉,自己此来是救人的,可是人呢?怎么找不到?难道是冻僵在外面,身体已被风雪掩盖了?要是这样,那就很难找得到了。
他想与祖国基地的郭首长取得联系,可是随身带的仪器,中途已被孟一昌打烂弃掉了,这科考站里虽也有卫星通讯设备,但自己不会用,何况也没有电,无法联系的。
他一时间有点茫然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此行的任务,救人却没发现有人,察看异类生物,亦是不见踪迹,取得存储盘,没人指导,也不知该去哪里取。这么空手回返吗?不但自己失望,更会让郭首长他们失望。此刻,这种情况,还真是没有预料到,本以为会遭遇到危险之事,却是很安全平静。存的救人希望也落空了,实在是意外。
他口中干渴,就去倒了一杯水,坐到一张桌旁的红色椅子上,喝了两口,入口冰凉,只觉一股冰线直通入胃里。
这时,窗外透进晃动的灯光来,并杂有低低的轰响声。他心头一震,不会是孟一昌或是其手下,又驾驶战机追踪到这里来了吧?他凑窗向外观窥,却看不到。他想,不管怎样,先出去瞧一瞧。
他起身,走出门,冷风呼呼的吹上身来。他透过风中的雪尘,放眼寻看,只见侧旁的平地上,已降停下一架飞机,细瞧外形,不是孟一昌公司那种先进的战机,也不是直升机,而是一架固定翼飞机。
这是一架BT-67型飞机,是由二战时投入使用的DC-3飞机改装的,将其活塞发动机换上了涡轮螺桨发动机,驾驶舱里更换了现代化的仪表、雷达和通信设备,价格便宜,且维护简便,很耐用。而且,可以在零下五十度以下的低温环境中使用,是一种已在南极成功使用,很成熟可靠的多用途固定翼飞机。各国南极科考站都在用这一型的飞机。
卫西风并不知道,很是奇怪,心想这是哪个科考站的人驾驶飞机来了?难道是中山站的飞机?又一想不会,要是中山站有飞机能到这里,应该早飞来救援了,不会等到这么多天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