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晚,没有路灯的道路上,一辆大货车在破损严重的道路上颠簸着。
宫墨正在翻看从追捕者身上搜到的资料,陈文嘉完全不管路况地横冲直撞。车尾巴后面装满了各种临时搜刮来的食物和必需品,就连追捕者身上的武器都被全部带走。小乔那边不能等太久,于是也留了些武器后,飞回了海岛。
陈文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答应这个人,只是当他认真地抓着自己的手,说“我们一起走”的时候,他居然忘了摇头。
说要出发,其实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往何方。
唐僧取经好歹还知道要朝西边走,现在他们只知道,地球是圆的,往前走都会有路。
“我们朝南边走。这个天气只有南边的丧尸活动最频繁,而且,最适合做研究。”宫墨戴着他的黑框眼镜,看着资料的时候头也不抬地说。
陈文嘉抬头看了眼高速路路标,他走的方向没有错,这是往南边。
开得有些无聊,他从包里掏出一包牛肉干,开始啃起来。
终于抬头的青年看向他,神色有些讶异:“你只吃这些?”
那要怎样?他能找到的食物,要么是变质的肉类,要么是人类,虽然这些东西味同嚼蜡,却总好过吃人吧。
陈文嘉突然想到什么,斜看他一眼,冷笑。是在担心我会吃人么?
我不会的。
至少为了让你们信任我,为了让我不会彻底成为你们的敌人,我暂时还不会吃人。
他握紧了方向盘,努力不让自己狰狞的神色跑出来。
开了没多久,前面一条看不到尽头的车龙再次把道路堵得严实,陈文嘉从车上跳下来,左右观察了一下,很快找到一个被人撞烂的防护栏缺口,可是缺口太小,只适合小车通过,他想了一会,爬上车拽着宫墨,把问题指给他看。
宫墨放下电脑和资料,下车查看完,从包里拿出一个定时炸弹就交给陈文嘉。
缺口很快被炸开,两人跳回车上继续前行。
宫墨似乎终于意识到这条取经之路的艰辛,忍不住问他:“你到底是怎么一路从武城来到这里的?”
陈文嘉看他一眼,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按着手机:“因为我是丧尸,我不需要货车上的这堆东西。”
宫墨愣了愣,好一会才苦笑着说:“对,我倒成了拖后腿的。”
陈文嘉没理他,只是胸膛微微地挺了起来。
这条道路非常颠簸,是逃难者临时用车子压出来的,两边的沟壑里躺着不少报废得厉害的车辆,陈文嘉这台货车虽然底盘高,可也耐不住道路的坑洼。加上陈文嘉的车技实在烂,车子好几次差点翻到沟里。宫墨在几次生死关头缓过来后,终于忍无可忍自己上手。陈文嘉扁着嘴看他,一脸嫌弃的模样。
如果不是人类,他才不会这么麻烦,车子翻了就换另一部,老子横行于这个世界根本就不需要任何成本。
宫墨立刻就看懂了他表情的含义。车子猛地刹住,他趴在方向盘上,侧头看向自从相遇后就没给过自己好脸色的少年。
“陈文嘉,我俩都有弱点。我的弱点是人类的身体,你的弱点,是缺乏作战经验。两根竹枝难折弯,不管我们之间曾经有过什么,在一起行动的时候,团结难道不是最重要的吗?”他的神色很正经,就像从前教导他战斗方法的模样。
陈文嘉差点就下意识地点头了,可脖子动了下就迅速僵住。
他抿着嘴,像个不愿意听话的孩子,扭转头去看窗外。
宫墨无奈,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启动车子前行。
这一夜,两人露宿在野外,因为外头天寒地冻,宫墨选择了睡在车上。小小的休息床根本容不下他高挑的身躯,只能蜷缩着,连衣服都不能脱。
陈文嘉则睡在车座上,与宫墨仅有一个脑袋的距离。
他努力闭上眼睛 ,不想让那张太过好看的脸占据自己所有的视线,可自己才睡过没多久,丧尸根本就不怎么需要睡眠,于是眼睛很快又张开来。
此刻宫墨的呼吸已经变得缓慢。微弱的月光下,陈文嘉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青黑色。他又看了看他受伤的地方,那件战斗服上都微微渗出了些血迹,显然早上他揍的那一拳颇有成效。
这家伙也不容易。
……干,陈文嘉你同情个屁!
*的老子差点没死在这家伙的阴谋下,同情他不就是在为难自己么?
陈文嘉翻过身,不想再去看这个人。
可是车厢这么小,就连呼吸声都变得万分的清晰。明明自己感觉不到温度,可还是觉得背后这个人类在散发着让他坐也不是睡也不是的温度。
陈文嘉想起早上的种种,只觉得像个电影,可什么都很梦幻,唯有那个吻……
深刻得就像印在嘴巴上。
陈文嘉不自在地拨弄着手指,自己却对这个动作毫无意识。
……自己不是同性恋,怎么会对这个吻没有任何恶心的感觉?
他突然想起这个问题,然后又鬼使神差地想到:要不再试试看?自己一定不是同性恋。
等他撑起身子,亲上宫墨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身下的人已经睁开眼,黑亮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陈文嘉弹射着跌回自己的座位。
……干……
干!
干!!!!
要记住他的背叛啊陈文嘉!
陈文嘉你要是因为这个吻而心花怒放而原谅这个混球,你就是一头猪!!!一头被人送进屠宰场还在那里唱“春天在哪里”的猪!
老子不是同性恋!老子不……激烈的思想斗争在对方一声轻叹中全部暂停。
“我错了,别再生气了,嗯?”他低声问着,伸手将陈文嘉的脑袋捞下来,再次亲了上去。
这回不是唇瓣贴着唇瓣这么简单了。这是正宗的franch kiss。
一个亲得人魂飞魄散七窍流血呜呼哀哉鸡犬升天的深吻。
陈文嘉跌坐在宫墨身上。就这么呆了整整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