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可以随便的你说的我都愿意去,回忆里满足的旋律。都可以是真的,你说的我都会相信,因为我,完全信任你。细腻的喜欢,你手掌的厚实感,什么困难都觉得有希望。我哼着歌,你自然就接下一段,我知道,暖暖就在胸膛。
――摘自《暖暖》
【一】
妈妈亲手做的汤圆软软的,很香。
外面鞭炮声响个不停,青檀巷每年都会举办花灯会,那时候我会拎着一盏兔子灯到处跑,往往到最后才发现,手里只拽着一根线,线另一头的兔子灯早就不见了踪影。
“去逛逛花灯会吧。”爸爸从柜子里拿出一盏崭新的兔子灯,“好好玩一玩,别太晚回来就行。”
“好,”
我接过兔子灯。
爸爸点燃里面的蜡烛后,我就拎着兔子灯走进寒冷的夜风里。
空气中弥漫着浓浓更的桂花香,那是煮桂花汤圆的味道吧。
青檀巷的桂花树长的很茂盛,每年规划盛开的时候,家里的老人总会用干净的布袋子去收集桂花,摘回去洗干净了,用红糖腌起来,入了冬,拿出来包桂花汤圆,别提有多香。
“苏南!”方晓站在人群中朝我挥手,她的脸上露出喜悦的神色,激动地冲我挥手:“我在这里!”
我走过去,夏栀子从人群里走出来,看到我手里的兔子灯,立刻就笑了起来:“苏南,你多大了?还玩兔子灯?”
我转过头,正巧看到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手里也拎着一个和我一样的花灯,顿时就乐了:“这是童趣,童趣懂不懂?”
我没有多停留,想四处看一看,将这繁荣的景象全部印在脑子里。因为我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如果我在去医院,也许会过很长时间才能从那里出来、
我拎着兔子灯在人群里走着,看到卖面具的摊子,我就买了一个很好看的狐狸面具戴在脸上。记得老师说过,古时候的花灯节其实是少男少女们偷偷相会的时候呢。
我忽然有些期待,会不会遇见谁呢?
花灯映眼,这是多么美丽的世界,我还舍不得离开。
我在心里暗暗祈祷,老天爷一定要让我什么事都没有,让我平平安安,哪怕一辈子碌碌无为,也请让我活久一点吧。
“苏苏。”
陈弥生的声音隔着一段距离传过来。
我抬起头四处望了望,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了站在花架前的陈弥生。
他没有动,只是十分安静地站在那里。
我笑着朝他走去,问到:“豆丁,你的花灯呢?”
他摇了摇头:“我没有。”
“恩。”我想了想,将握在手上的线叫交到他的手上,“给你。”
他低下头,看着只有小孩子才玩的兔子灯,眼神蓦地暗淡下去:“苏苏,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很坏很坏的人,你会不会恨我?”
“额?”我发现在医院待久了,反应是会变迟钝的。比如说很多时候,我无法迅速地反应过来别人在和我说什么,“你是坏人和我恨你,这之间有必然联系吗?”
“我是说如果。”
他很认真地说道。
我有些头疼,人生那么短,若是什么都较真,岂不是很累?
“不会的。”我说,“就算你很坏,你还是我的豆丁啊。”
他突然用力地将我抱紧、进怀里,抱得那么紧,好像害怕一松手我就会消失不见一样。
“苏苏,对不起。”
他又在跟我道歉了。
真累啊,我缓缓闭上眼睛靠在他的肩膀上,真想这样睡一觉,什么都不用管,不用去操心自己的身体,不用去操心着复杂的人际关系。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陈弥生缓缓松开了手,低下头隔着狐狸面具吻了吻我的额头,说道:“苏苏,我送你回去休息。”
“可是我想再看看。。。。。。再看看。。。。。。”我靠着他的肩膀呢喃道,有些疲乏,眼皮很沉重。
“我送你回家。”
陈弥生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扶着我一步一步穿过人潮朝我家的方向走,兔子灯的轱辘在地上不停地转着。
我有些留恋地回头看了一眼,远处花灯如仙,可是我的眼皮子真的撑不开了。
我醒来后,看到的是来来往往的护士和医生,看到我醒来,他们都松了一口气。
我有些茫然,看了看趴在我床边睡着的妈妈,又看了看略显疲惫的爸爸,终于忍不住问:“我是不是。。。。。。。要死了?”
“不会的,医生会救你的。”
爸爸说着,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以前是不是经历过什么可怕的事?”我平静地问,“我只是不想什么都不知道,我害怕哪天睡着后就再也醒不来了,您还要瞒我多久?”
爸爸走到我身边,揉了揉我的脑袋,轻声说道:“相信我,你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想起来?”
这么说,我果然忘记了很多事情吗?
“这里有一大块淤血,不过已经有康复的趋势了。只要淤血散尽,你就会想起那些忘记了的事,也会好起来。”他将我搂紧怀里,可是我分明听到他在哭,“相信我,苏苏,你会好起来的。”
我举起手摸了摸我的头,爸爸说这里有一大块淤血,只要淤血散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分明是这样说的,可为什么无法给我一丁点儿信心和勇气呢?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流鼻血的次数明显开始增加,犯困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与其说我是在清醒时回想,倒不如说在沉睡中回忆。
随着淤血块的变小,我怕也渐渐想起了一些事,比如说梦里那扇玫瑰花雕大门上到底刻了什么字。我看清楚了,其实上面这些了两个字――苏南。
我自己的名字,我记忆之门的钥匙,只有‘苏南’这两个大字。
我想起来了,门后的少年,玻璃房间,破碎的羽毛,飞舞的白鸽,摊开的掌心,少年唇边温润的笑容。
这一切只不过是一张画,一张用来参加全国漫画大赛的画。
那一年,我八岁,成绩优异,绘画突出。
美术指导老师说:“苏南,你可以考虑学习画画。”
于是我就央求在博物馆修复油画的妈妈送我去学画画。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情,一张白纸,一支画笔,这样简单的东西,只需要一点点灵感,就能成为最美丽的图案。
我带着那张足足画了一个月的画去邮局邮寄,是妈妈陪我去的。可是刚刚走到一个拐角处,前面忽然使出来一辆失控的轿车,我已经被撞飞出去。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和叫喊声,我倒在血泊里,妈妈就倒在我身侧。她满脸都是血,是那样可怕。
我浑身都无法动弹,直到救护车赶来,接着就是脚步声,脚步声,脚步声。。。。。。。
记忆到此为止,再多的细节,再多的后来,我都无法想起来。
原来在更早的时候,我就经历过那样惨痛的事。
我睁开眼睛,头顶的天花板白的刺眼。
我转过头,发现妈妈并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