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8 故人罢了
第二天,沈醉墨揉着额头从梦中醒来,瞧了眼所处的陌生房间,瞥了眼自己雪白的明显是新换上的里衣,呆住了。
等看到正在屋内书桌旁坐着,手握书册的苏佑时,她呆得更是彻底。
两手掖着被角,将被子一点点拉上来盖住脑袋,瞪着大眼回想昨晚之事――
醉酒后神思有点迟钝,昨晚,好像遇到了某个人,好像遇到了她一直想见的一个人……
片刻,掀开被子,修长的手指递过来一件衣衫,她认出,正是昨晚她丢弃在温泉边的,如今已清洗干净。
她有些茫然地伸手接了。就要套上之时――
那手又体贴地递过来一个东西。
她木然着也伸手接了。
而后眸光落在那物件上――迟疑三秒后,灵台忽然一片清明,一张脸蹭得变得通红,抬脚将背对着她坐在她床边的人踢了出去。
那是个白色绣粉色桃花的肚兜。
这,这,联想自己被换了的衣服,沉浸着昨晚得见故人心绪中的沈醉墨只觉得心中有股邪火在蹭蹭往上蹿。
……
气急败坏地放下帘帐换了衣服,下了床榻两指微笼,一道急速白光由袖中飞射而出,直接袭上面前明显是坏笑着的红衣男子,随着白光,身子也随后而至,两指扣在他的脖颈,近乎是咬牙切齿地问,“说!我怎么在这里?”
苏佑被她逼的退了两步,此刻背部已靠着墙壁,看着面前那明显染上怒气的人,他垂眸,诚实答,“我不知道。”
“不知道?!”她声音抬高,“我怎么会莫名其妙在你这里呆了一晚上?昨晚我明明遇到的是……”她停了停,继续道,“还有,衣服的事怎么解释?”
随着她指尖用力,苏佑呼吸略有些不畅,但他还是给出一样的答案,“不知道,”只是在后面多加了一句解释,“衣服是婢女帮你换的,至于你,是有人将你送到我府邸。”
“那人呢?那人在哪里?”
“走了。”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泛起说不清楚的滋味,“将你放下后就走了。”
“……走了。”沈醉墨呢喃着重复了一声,像是被抽空全身力气般,松开桎梏,失神道,“居然走了……”
“他对你很重要?”
“呵呵……”沈醉墨却是笑了,抬眼看向苏佑,“一个故人罢了。”
三年前,离去时许下诺言,但是这些年中却没有得到他一丝一毫讯息的,不守承诺的故人,罢了。
看着她难以掩饰的落寞,苏佑手不由自主手握成拳,“既是故人,那早晚还可以再见。”
“也许吧。”她推门而出,“刚才是我冒犯了,殿下,我先走了。”
“等等,你一夜未归……”虽然他已做好布置,绝对让国公府里无人会察觉出她消失一晚,但,此时,他就是想知道,如果是她,会怎么去做。
“殿下的意思是我要找个什么说辞?需要编个理由?”
女子静静立着,目光扫过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冷冷道:“让知晓内情的人开不了口,不就行了。”
不知为何,她的身影看起来有些清冷,口中吐出的话又带了凌厉的气势,与之前他所见到她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同刚刚还表现出的带了女儿家羞涩的神情更是判若两人。
她等了等,不见身后之人有什么回答,微微一蹲以示谢意,提步走了出去。
她走得极为稳健,连一只小鸟扑棱着翅膀撞到她怀中,也没有打乱她的步子。
苏佑注视着逐渐远去的她,心中泛起一些苦涩,她大约是不知道她提起那个故人时自己的表情吧。
她大约不清楚在语有涉及那个人时,处事间不经意带了些不耐与狠辣吧。
想起昨夜那个带了面具的男子,目的明确闪过他的护卫直达他所在,将怀中醉酒的女子交给他后,未发一言就离开了。
她身子本就单薄,喝了酒后气息该是十分紊乱,但显然被人耐心调理过,一切都很正常。
此人武艺高强,对他似乎也很不熟悉,但他没有命人去追,因为从心底里飘出来的一丝丝危机感让他有些手足无措了。
难道?
难道是他迟了?
而沈醉墨在凤雏的指引下左右拐弯,从一小门出了靖王府后,毫不意外地见着候在那里的石夏。
石夏眼圈一红,跪倒在地,“是属下护主不周!”
沈醉墨扶起她,“不关你的事,无需自责。”
“小姐,石冬还在院子里候着,六渊他们已去探了路,我们顺着路线回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嗯,好。”
一路相顾无语,石夏瞅出情况不对,几次想问,又问不出口。
憋得很痛苦的她只能和正在沈醉墨怀中的某只大眼瞪小眼,做无声的交流。
凤雏小眼珠子滴溜溜地转,开口,“嘎嘎嘎――”我也不知道啊,我什么也不知道啊,昨晚我在泡妞呢。
听懂它话的沈醉墨拎着它的爪子将它倒提起来,“怎么?找到心爱的雌鸟了?”
“嘎嘎嘎――”凤雏扑腾着翅膀,放我下来,这幕要是被相好的看见,丢脸丢死了!
“好吧。”两指一松,凤雏手忙脚乱稳住身子飞着,无声抗议,主人你怎么不为我开心……
“难道是靖王那混蛋他……”石夏似乎终于琢磨出味来,气愤道,“亏他昨晚还派人去通知我们,让我们别着急,”再联系前因后果一想,“怪不得不让我入内,原来是打得这个主意……”下了定论般哭道,“小姐,对不起……”握了银鞭就要冲回去,“我要和那王八蛋拼命……!”
沈醉墨嘴角一抽,拍拍她肩膀阻了那丰富的想象,亲自开口解了一人一鸟的疑惑,“我昨晚,遇到顾一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