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渝。”北辰溪轻声喊了句。“睡了么?”
顾千渝躺在床上装死。
借着月光,北辰溪一步一步走到了顾千渝床边,月色旖旎。他轻轻抚摸着顾千渝的长发。
然后是眉骨,鼻梁,嘴唇……
北辰溪的手指粗糙,顾千渝没忍住打了个寒颤,这狗皇帝不会是想偷吻自己吧……
这么想着,顾千渝半睁开眼睛,猝不及防地就看到了北辰溪那一张放大的脸。
他赶紧咳嗽一声,和七夜对了个暗号。
“陛下……”
“醒了?”北辰溪低笑。
推门而入的七夜:“……”
莫名有点宠溺是怎么回事!
七夜手里端着顾千渝梳洗用的小盆,“皇上,昨日太医看病的时候说,渝妃娘娘身体病弱,一般人不能靠的太近,要不然会被过了病气。”
主仆二人计划的好好的,不曾想北辰溪却并不买账。
“没事,朕不忌讳这个。”
“……”
顾千渝:我有点忌讳……
北辰溪照常对着七夜挥了挥衣袖,七夜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顾千渝。
然后在顾千渝的“热忱”的目光下,退下了!!
顾千渝干笑两声。
“陛下,还是不要过了病气的好,妾身身体不好,陛下断不能因此——”受累。
北辰溪忽然凑近,呼吸喷洒在了顾千渝的脸上,他伸手抚着顾千渝的脸颊,“渝渝,朕今晚歇在你这……”可好。
北辰溪话还没说完,就被“啪”的一声打断了。
“谁这么缺德,在墙后面放这么多绿植!”
顾千渝心里一喜。他的小棋子来了。
北辰溪皱着眉,穿好衣物,刚刚出门,就看到夏瑾禾趴在地上,磕了一个狗吃屎。
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皇上?”夏瑾禾揉了揉眼睛,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不知情的小翠还在墙那边一个劲地喊。
“娘娘,娘娘……”
夏瑾禾挠了挠头,闭上眼睛,伸出手四处摸着,洋装梦游,眼看着就要摸到门口了。头顶上酒传来了北辰溪的冷笑声。
“夏瑾禾,你当朕是傻的吗!”
夏瑾禾讪讪回头,她本意是过来给顾千渝看诊的,“陛下,妾身是可以解释的,妾身,妾身……”
北辰溪搂过顾千渝,“你说,朕就在这听着。”
夏瑾禾:“……”一时间还真不知道该什么解释。
“妾身……对!是渝妃娘娘要让妾身晚上过来寻她的!”
夏瑾禾急中生智,赶忙对着顾千渝投向了一抹求助的目光。
然而,还不等顾千渝回复,北辰溪就一巴掌打了过来。夏瑾禾皮肤嫩,脸颊上瞬间出现了五个指印。
“夏瑾禾!你可真行!渝渝身体抱恙,就连朕都是避而不见,又怎么可能过来见你!”
顾千渝装作没看见夏瑾禾的暗示,什么也没说,负手而立,看热闹不嫌事大。
“跪下!”北辰溪深吸了一口气,气急,挥了挥手,对着门外的七夜道:“传朕旨意,夏瑾禾自今日起开始禁足,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私下来见渝妃娘娘。”
七夜点了点头,公事公办道:“夏美人,走吧。”
夏瑾禾咬着朱唇,有些不甘,但她转念一想,以后顾千渝还可以来找自己,这毒确实有些古怪,只一两天时间的话,的确很难找到解法。
“慢着。”顾千渝及时开口拦住了七夜。
小棋子好不容易来一次,哪能这么容易就放走了。
“陛下,夏妹妹确是妾身叫过来的。”
“妾身身体江河日下,夏美人说自己略懂医术,妾身这身体养了好些时日一直没什么效果……”
“咳咳。”顾千渝佯装咳嗽了几声,拿着帕子抹眼泪,“就连太医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妾也是一不小心才干了这糊涂事……”
说话间顾千渝膝盖微曲,眼看着就要给北辰溪跪下了。
北辰溪心里一慌,心疼死了,赶忙伸手扶住他的爱妃。
“既然渝渝都出面解释了,这事确实是朕错怪你了。”
北辰溪向来一言既出,但是今天他看到顾千渝这委屈的表情,心里针扎一样的疼。
本来以为这话说出口,他会觉得很没面子,但一看到顾千渝那如释重负的表情,出乎意料地,似乎一切都不重要了。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他坐拥天下,第一次被一位妃子左右情绪。他似乎明白了商纣王为了妲己一再破例的原因了。
等了半天,都没等到北辰溪再次开口,而且北辰溪这双脏爪子还一直抓着自己的袖口。
顾千渝的洁癖受不了了。
“陛下……”顾千渝装作小心翼翼,说话吞吞吐吐地,“既然妾身麻烦夏美人来一趟,就没有晾着她的道理。”
“好。”北辰溪自觉规避,“朕在外面等着你,若是身体有什么不适,喊朕一声。”
七夜站在一边,有些茫然。
原来色真的可以令智昏,顾千渝这话漏洞百出,北辰溪但凡多想一刻钟,就会发现一堆疑点。
若真的是自家主子让夏美人过来的话,为什么夏瑾禾要翻墙过来?
还摔的这么狼狈,饶是训练有素的暗卫,他看了都想笑。
……
顾千渝躺在床上,伸出半截手腕。
这渝妃娘娘的手是真的软,夏瑾禾摸着脉,心里想。
“每个月毒发一次,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是月圆之夜?”
顾千渝微怔,点头颔首。
“可是找到解法了?”
夏瑾禾摇头,“解法没找到,但是缓解的方法倒是有。”说着夏瑾禾就抬眸看向窗外,“毕竟马上十五了,你身体太弱,我怕你承受不住。”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算太小,按照北辰溪现在的武功,顾千渝估摸着他大概能听到。怕影响他后面的计划。
顾千渝隔着屏风直接投掷了一颗小石子,七夜了然,趁着北辰溪愣神,编了个借口,带着北辰溪到了前厅。
“嗯?”顾千渝轻笑,笑意不达眼底,“你今晚找我就是为了说这事?”
夏瑾禾点头,忽然想起了什么,“你待会是不是还要侍寝,那你隐藏那么久的身份不就露馅了吗?”
顾千渝:“……”
“除非——”
“不侍寝。”顾千渝打断了夏瑾禾的话,戏谑道:“要不你替我一晚上。”
“你入宫也好些天了,这么久还没和皇上圆房也说不过去。”
夏瑾禾摇了摇头,不以为然,“这有什么。”
顾千渝多看了夏瑾禾两眼,他做质子之前,身份尊贵,也是一国太子,自然是见过那些宠妃为了得到圣宠,那望穿秋水的眼神。
“怎么这样说。”
夏瑾禾:“我不过一个侍郎的女儿,就算是我有情,身份地位摆在这,皇上也不屑于我同房。”
“再说我还看不上他呢。”
说完后,夏瑾禾自觉地捂住了嘴。
可是顾千渝和皇后娘娘不一样,他只是轻笑了两声,并没有对自己讲三从四德,三纲五常。
“那你今天若是不帮我的话,我可就露馅了。”顾千渝装作很害怕的模样,“我入宫为妃,也不过是想讨一口吃食。”
“安稳舒适的日子谁又不向往呢。”顾千渝叹了口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话里话外却透漏着他有一个坎坷身世的事实。
夏瑾禾歪了歪脖子,似乎很纠结。然而,她憋了半天,还是什么也没想到。
“要不你装病?”
“而且已经这么晚了,皇上应该也不会打扰你……”
“就是因为现在已经很晚了,所以皇上才会留宿。”顾千渝眉眼含笑,妖孽极了。
夏瑾禾不自觉看呆了。傻愣愣地点头,“也是。”
这花魁当真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以后若是有机会,定然是要拉着小翠逛一逛那勾栏院。也不枉人世间走一遭。
“就这么好看?”顾千渝忽然开口,“好看到移不开眼了?”
清冷的声线瞬间拉回了夏瑾禾的神智,“我……我……”
看着女孩结结巴巴磕磕绊绊的模样,顾千渝发自内心地笑出了声。
那一瞬间他自己都愣了下,远离家乡,他国为质,他已经好久没这样笑过了。
“行了。”
“你回去吧。”
夏瑾禾没反应过来,这渝妃娘娘的情绪怎么阴晴不定的。刚刚还冲着自己笑,转眼就冷着脸让自己走。
“等一下。”顾千渝喊住她,“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许和任何人讲,你的贴身丫鬟也不行,后果你清楚的。”
顾千渝声音冰冷如隆冬刚凝结的冰雪,夏瑾禾整个人都精神了,这渝妃娘娘搞不好还有多重人格,真不知道皇上到底喜欢他什么。
只是——
“你是男人这件事也不能说吗?”
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顾千渝倒是没想到这小孩这么惜命,这种情况下还能问出来这样的问题。
“不能。”
……
虽然说这件算是北辰溪不小心误会了夏瑾禾,但是他之前说的话还是算数的,原因很简单,美其名曰,夏瑾禾身体抱恙修养,不宜见客,这么一整,倒是成了皇上体恤她了。
北辰溪还算是有点良心,派人给夏瑾禾送了些补品,说是用来调养身体用的。
自然同样的东西,夏府也收到了。
这事说大也不大,说小也不小,不知道怎么地,传到夏府的时候,就传成了……
“你听说了吗?大小姐时日不多了,皇上特意送了补品过来,我们府上也有!”
“倒也是个苦命的孩子,好不容易认祖归宗,就被送到了宫了,现在又命不久矣,到真的和她那英年早逝的娘有的一比。”
“嘘!这话可不能乱说,这要是被那位听到了,又该闹了。”
猝不及防地,夏想容出现了她们身后,“我倒要看看,我娘有什么是不能听到的?”
丫鬟婆子们直接被吓了一跳,通通跪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