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兮娇病了,在白石书院请了病假。
虞玉熙主动要求到白石书院替她请病假。
在白石书院下了马车,虞玉熙抬眼看了看面前高大的门楼,掩去眼中所有的阴沉。
她来的时间稍稍晚了一些,女学生们已经上课了。
进到里面求见女夫子,听说虞兮娇请假,女夫子皱了皱眉头:“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病了?”
之前就有人觉得虞兮娇进白石书院没有好好学,也就是进来混个名声,虽说大部分人的意思也的确是这个,可虞兮娇表示的太过明显,大家脸上都不好看,明明是新入学的学生,谁不是把兴趣课排的满满的,偏偏虞兮娇除了正经的上课时间,余下的时候很空。
所谓的兴趣课很少,也就是走走过场的样子。
书院里一些女夫人觉得她过于的怠慢,闹的大家都没脸。
“可能是偶感风寒。”虞玉熙柔声道。
“这种天气还感染了风寒?”女夫子觉得这理由牵强的很。
“这……早上父亲说的,我其实还没见到三妹妹。”虞玉熙一脸无奈的道。
的确是虞瑞文说的,原本虞瑞文是想让一个婆子过来请假的,虞玉熙“正巧”遇到,就接了这活。
“人都没见到,虞二姑娘怎么会觉得令妹真的是病了?不如让令妹自己过来请假吧。”女夫子不悦的道。
“这……恐怕不行,三妹妹病了。”虞玉熙无奈的摇头。
“如果自己来不了,就扣分吧。”女夫子背着手转手欲走,扣分对于女学生来说,不只是学业上的错处,还是德行上的错处,在学院里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
这种事情说小也可能很小,只是学院里女学生自己的事情,说大,就大了去了,若是传到外面,那就是品行的亏欠,入学白石书院原本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但因为品性的亏欠被扣分,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吗?
再往深里想,谢氏不跟着一起丢脸?
虞兮娇就算是考进来的,当初拿的也是谢氏一族的免试文书,算是谢氏的一份体面,虞兮娇德行有亏,却还能拿到免试文书,同样也代表了谢氏的错处。
谢氏百年文学大儒,这种错处,有时候就可能在关键之处被人拿捏……
“夫子,三妹妹是真的病了,还请夫子网开一面。”虞玉熙也急了,上前两步急切的道。
这更惹得女夫子动怒,不好好学习便罢了,还让自己家里人到学校里胡闹,闹的满书院风风雨雨,就近已经有人从边上的屋子里探头出来看热闹。
“假装病,不好好学,还要怎么网开一面?若她真不想说,把名额让出来,自有更多愿意学的人会入学。”女夫子没好气的道,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
虞玉熙脸色暴红,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应对,但还是不打算把路让开,只哀求的看着女夫子。
居然还不让?女夫子大怒,正要再次开口斥责,忽听得传来一个气弱的女子的声音:“夫子……为何在这里和二姐……争吵?”
虞玉熙也听到这个声音,心里一个机灵,虞兮娇怎么来了?蓦的抬头,正看到虞兮娇的眼眸。
虞兮娇的脸色苍白,一看就知道身体不太好,扶着明月的肩头,身子微微倾斜,无力的很。
精致的五官因为病色,多了几分纤弱,长长的睫毛下,一双眼眸很是无神。
这是……真的病了?
女夫子眉头皱了皱,神色稍稍和善了几分:“不是说病了,请假了吗?”
“原本是病了,派了人来请假,后来听说二姐特意替我跑一趟,觉得……不太好,就自己过来了。”虞兮娇勉强放下明月的手,对着女夫子侧身一礼,明月忙伸手在边上扶了一把。
这话里的意思太多,让人一时辩不清楚。
原本就近看热闹的一些人,目光落在虞玉熙的身上,多了几分审视,谁家内院不是争斗过来的,谁还没有过这样的几个姐妹,所以说这位虞二姑娘,不是真心对自己的妹妹好?是借着这事闹腾的?
虞玉熙看着也不太像啊!
不过这世上的事情,谁能说的清楚,看着不太像的,但实际上就是的也有很多,虞玉熙的娘听说现在情形不太好,两个人又异母……
女夫子的脸色却是好看了许多,声音温和了下来:“既然真的病了,就回去休息,不必强撑着。”
知道虞兮娇不是故意怠慢,女夫子就没那么生气了。
虞兮娇闭了闭眼睛,笑容苦涩:“多谢夫子。”
说完又推开明月欲向夫子行礼离开,礼数周全,女夫子这时候已经消了气,脸上甚至还露出一丝笑容,点点头。
谢氏推荐来的人果然好,既便是病着还强撑着过来,三言二语之间就把话说清楚,倒是宣平侯府的这位二姑娘,看着不像是一个聪慧的,不但没把事情说明白,还让自己误会了虞三姑娘。
虞兮娇脚下一踉跄,身子忽然往边上倒去,明月眼疾手快的扶住虞兮娇,急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姑娘,姑娘,您……您可别有事,您别吓着奴婢。”
“把她扶到那间屋子去休息。”女夫子抬眼看了看周围,指着一处空置着的厢房道。
明月半扶半抱的把虞兮娇带过去,女夫子已经招呼人去请大夫,白石书院附近就有一位老大夫的诊所,就近过来很快。
看着一通忙乱的诸人,虞玉熙犹豫了一会儿,抬腿欲跟过去。
“虞二姑娘。”树下忽然有人笑盈盈叫住了她。
大夫来的还算快,虞兮娇是真的病了,昨天就身体不适,大晚上也没睡好觉,今天早上起来整个人就不对了,徐嬷嬷没让虞兮娇起身,去禀报了虞瑞文,虞瑞文让徐嬷嬷去请大夫,他会派人去白石书院告假。
徐嬷嬷请了大夫回来,听说去告假的是二姑娘,急忙去禀报虞兮娇。
虞兮娇强撑着自己到白石书院来,这会是真的不适,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喝了点温水后,整个人越发的晕沉。
大夫过来看过,又替她开了药,见她精神实在不济,让她先喝点水休息一会。
女夫子想了想,这个时候也不宜再搬动,让人去给虞兮娇煎药,等药煎过来,虞兮娇用过之后,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等虞兮娇再次醒来,已经是午后了,用过药又睡了一沉,整个人好了许多,起身辞别书院的女夫子,重新上了马车。
马车一路回了宣平侯府,下了马车后徐嬷嬷早就等在这里,看到虞兮娇身体还算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回到瑶水阁,才坐下,虞瑞文就急匆匆的过来了。
“娇儿,不是说让你二姐去请了假,你怎么自己过去了,还昏倒在书院?”虞瑞文一坐下,就急问道。
“父亲,书院才开学,我怕突然请假,书院以为我故意逃课。”虞兮娇脸色苍白的笑道。
“你这孩子,怎么想这么多,你二姐去请了,怎么还会算你逃课。”虞瑞文心疼的看着小女儿憔悴的脸色,道。
“侯爷,奴婢有事禀报。”明月跪了下来。
“说吧!”
“奴婢和姑娘刚到书院的时候,就听到书院的女夫子和二姑娘说,要扣我们姑娘的分,觉得我们姑娘就是装病,若不是姑娘亲自前去,这事现在可就说不清楚了。”明月恭敬的道。
“你……你们这书院还真是严格。”虞瑞文脸色一僵,打了个哈哈道。
“父亲说的是,现在才刚开学,百废待兴的时候,就算是请假,最好是自己去,若是自己去不了,也得好好说明理由,把具体的事情向女夫子说明,不能说的似是而非,让女夫子怀疑。”
虞兮娇柔声道。
“那倒是,才开学……可能会因为病了查问的更清楚一些。”虞瑞文含糊的道,然后感叹一声,“没想到女学这边比男子那边更加严格。”
以往他学习的时候,可没这么多的事情,请个假不是极简单的事情。
“父亲,二姐回来了吗?我当时身体不适,没注意到二姐。”虞兮娇微微一笑,一边让明月起身一边问道。
“你二姐已经回来了,上午就回来的,回来后告知你身体不适,在书院休息,说等你醒过来就会回来,让我不必着急。”虞瑞文点头,小女儿的事情,如果不是二女儿通知,他到现在还不知道。
也正是因为二女儿说没多大问题,只是感染了风寒,他心里才稍安,没直接冲到白石书院去,只在自己家里焦急。
三女儿现在回来,虞瑞文的心也稍安,叫过他带过来的大夫,替虞兮娇重新诊治了一番后,吩咐下人好生侍候、煎药,这才带着人离开,免得打扰到小女儿的休。
出瑶水阁出来,站定在园子的叉路上,虞瑞文眉头皱了起来,看了看向左的一条岔路,那条路是通到二女儿处的,他抬腿走了一步,然后又停下,眉尖深蹙后又退了一步,再次看了看二女儿院子方向。
终究只是叹了口气,转身往书房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