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是所有的解释都能够换来原谅的。

　　顾晚觉得自己真是没用，在三年后听到这样的话，居然还会流泪。

　　为自己那些可笑的青春流泪。

　　“封易……”她抽了抽鼻子，狠狠的把眼角的泪抹去，“曾经的我，是喜欢过你。很喜欢很喜欢，甚至没了自我，忍受你和那些女人的纠缠。”

　　“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你一直说讨厌我，憎恶我，并不是因为我不好，也不是因为我们强行结婚让你错过了林熙若，而从一开始你就是想要疏远我，对么？”

　　顾晚咬了咬唇，眼眶微红，“这比你憎恶我，还要难受。”

　　“因为你不信我，你不敢把你的事情告诉我，你觉得我是那个没有勇气，没有能力和你承担的人。”

　　“这比你说不爱我，憎恨我，还要难过。”

　　她别过脸去，将不断流下的眼泪都擦去，可是它怎么就那么讨厌，怎么擦都擦不完。她好久都没有这么明白的哭过了，这三年的痛苦似乎在这些眼泪中倾诉出来。

　　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男人的眸子中满是心疼，封易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她。

　　他死死的握住了手心，绷紧的后背渗出了血迹，伤口因为他的动作被牵扯到了。

　　“我的妈妈是因你而死，虽然你不是凶手，但也是间接的害死我的妈妈。林熙若是你招惹的，她做的那些事情，有多少是你知情的？”

　　封易知道林熙若暗地做的那些小动作，但是他的纵容给了林熙若更大的胆子，让她敢去害人。

　　“我不知道她的腿。”

　　封易努力稳住沉稳低沉的声线说道。

　　提到林熙若的腿，顾晚反而更加的厌恶了，她流着眼泪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果知道那是你，我会让你去死，而不是选择救你。”

　　如果不救他，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

　　她也不过……就是失去了一个曾经暗恋过的男人而已，而不是前夫。

　　“安琪老是说我之前救人就是救了一个白眼狼，现在看来，是真的没错。”

　　“顾晚……”

　　封易握住了她的手，车祸那件事情，他一直都很愧疚。是他忽视了一切，才会导致林熙若有机会去害她，如果早知道是她的话……

　　早知道是她，他还会不会做出疏远的举动？

　　他不是那时候的自己，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现在多恨你？又有多恨我自己？”

　　顾晚浓重的鼻音带着哭腔。

　　她有恨封易，有多想报复他，就有多恨自己，多想要杀了自己。

　　她之前说封易眼瞎，其实瞎的人是她才是，如果不是她喜欢上了封易……根本就不会有之后的事情了。

　　“我恨不得剜了我这双眼睛。”那么多灰白无光的日子里，她最责怪的人是她自己。

　　“不是说要好好吃顿饭么？”

　　封易适时的转移了话题，“这是最后的告别。”

　　顾晚流着眼泪，嘴角却微微上扬了，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明媚，但是眼底的浓重悲伤却是谁都看得见。

　　这一次，她没有办法藏匿那些深埋在心底的伤痛了。

　　“既然是告别，怎么能不喝酒呢？”

　　她真想都忘了。

　　封易沉默了一会儿，冷声说道，“好，我去拿酒。”

　　“我想喝最烈的酒。”

　　将这些伤口全都消毒一遍，然后让它们慢慢愈合。从今天之后，和封易再也没有交集。

　　从此，一见如故，相行陌路。

　　那些账，她都会一笔一笔的算，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他们之间的告别每次都是匆匆，根本就没有仪式感。这一次，她想要彻底的斩断心中的那一段过往了。

　　就现在，放下那些沉重的负担。

　　封易拿着一瓶苏格兰迪瓦伏特加，将酒杯放在她的面前，倒了个满杯。

　　这是最烈的伏特加。

　　封易好像从来都没有给她倒过酒，顾晚看着他熟练的动作，轻笑了一声。

　　清醒了之后，才明白，她爱的到底有多卑微。她爱的男人是多么的高高在上啊。

　　她将酒杯拿过，洒落了一些酒液在手上，顾晚毫不在意，她的声音有些哽咽，举起酒杯在封易的酒杯上发出脆响。

　　叮！

　　“第一杯，我敬你，谢谢你的存在，让我度过人生中最复杂的十年。”她一边笑着，眼泪一边掉落，酸甜苦辣的十年，是她最期待，最难忘，又是悲伤，最绝望的十年。

　　她扬起颈项，猛然将烈酒灌下，呛人口鼻，“咳咳……”顾晚将嘴角的酒液的和泪水一并擦去，一杯喝尽，不胜酒力的她脸上浮现了红晕，整个人被酒气熏的醉人。

　　封易看着她，将一杯酒喝了下去，也没有在意会不会影响到背后的伤口。

　　“满上！”

　　顾晚催促道，说话都有些吃力了，她的喉间涨涨的，眼泪一直都不听话的流下，她也不想去搭理了，任由脸上布满泪痕，精致的妆容被冲花了，看上去特别的搞笑，也特别的让人心疼。

　　“第二杯……我敬我自己……”顾晚的声线颤抖，“终于……还是失去了你……”

　　苦涩的酒顺着喉咙流下，灼烧着胃部，在身体里激起了滔天的巨浪，让那些曾经被深埋的往事一幕幕的浮现出来。年少的羞涩，成年的追逐，婚后的隐忍，离异的残忍，死亡的恐惧……

　　封易一言不发将酒杯举到了她的面前，碰了一下，喝下了她敬的第二杯酒。

　　“第三杯，我敬林熙若，她终于……如愿了。我不是封少夫人了，不是了……以后站在你身边的人不会是我了。”

　　“我恨你！恨你刚才说的那些话……”顾晚喝醉了，她的情绪崩溃，“你说你爱我，哈哈哈……”

　　“那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如果你爱我……”她打着哭嗝，“如果你爱我，那你告诉我……这么多年，我在你哪里到底算是什么！封易，你说啊……”

　　封易揽住了她的腰，“顾晚，你喝醉了，别再喝了。”

　　“我没醉……没醉，你说啊，我在你哪里到底算是什么？”她一直都想要了解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