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山贼头子落草为寇的那一日,他早就想到了自己的结局,如今受制于此,他更不会奢求善终,所以只是受一些皮肉之苦,他根本毫不在意。
“今日是我棋差一步,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惯了那些一受到威胁就屁股尿流的人,秦彦对于这种硬气的汉子还挺有好感,于是饶有兴趣道。
“让人生不如死的法子我有很多,但那太便宜你了,不如这样,只要你肯从此对我唯命是从,我便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你手下的那些人没有沾过人命的都可以无罪释放,你看如何?”
虽然这个条件很让人心动,但山贼头子并不想妥协,他冷笑一声,牵动了身上的伤口,疼得半天都没有说话。
好不容易缓了过来,他幽幽道:“让我做你的走狗?想得倒美!大丈夫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我当上山贼的那一天起,就没想回过头!”
秦彦听着他大义凛然的话,嗤笑一声,“大丈夫?就你这种危害百姓、无恶不作的小人也配这三个字?!”
山贼头子半天没有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秦彦瞧着他油盐不进的样子,似乎是放弃了,“既然如此,那你就等着受死吧!”
撂下这句话,他转头就走,不顾其他山贼的求饶,离开了这里。
第二日,所有山贼都被五花大绑着,眼睛蒙上了黑布,转移到了他处。
山贼头子还以为自己的死期到了,结果却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了一处可以看得见外面的牢房中。
他静静地在此等待着,却再也没有等来一个人。
在牢房中,他可以看到训练有素的将士们整日操练,可以看到他们在操场上吃肉喝酒,快意人生。
渐渐的,他在内心越来越渴望出去,想要如同那些走在阳光下的将士们一样……
然而他做不到,他只是一条阴沟里的老鼠,有幸窥得一丝光明,他变得心痒难耐,变得焦虑不堪,变得再也承受不住眼前的黑暗。
他颓废着躺在牢房的角落,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是一个月,也许是一年,他终于等来了秦彦。
“看样子你过得并不太好。”
他的嗓音依然淡淡的,在山贼头子耳中却尤为悦耳,他急切地扑上前去,恳求道:“让我出去吧!让我做什么都行!”
听到这句话后,秦彦笑了,如夏花一般灿烂,这个笑容可以印在他脑海脑海里一辈子。
山贼头子或者说是黄元鹏,终于重见天日,他没有想到,自己真的加入了那群自己无比渴望的人。
他成了秦家军的一员。
从曾经的敌人变为并肩作战的伙伴,黄元鹏起初并不适应这种变化,但幸运的是,他身边还有不少以前山寨中的兄弟。
他们已经褪去了一身匪气,站的笔直,见到他来后,十分热情地打着招呼,“大哥,我们终于等到你了!”
黄元鹏无所适从地笑了笑,走向了大家。
为了欢迎这群新加入的伙伴,秦彦特意在今日留在军中,为他们张罗了好酒好菜。
平日里操练的地方又成了欢乐的海洋,炙热的篝火燃起,秦家军的将士们围在四周,热热闹闹的听着秦彦的吩咐。
“今天我准备给大家做些肉丸,出力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
看着笑眯眯的主子,众人都争先恐后地挽起衣袖。
“力气活就交给我准没错!”
“我这一身蛮力早就想帮主子干点活了,您快吩咐吧!”
“我来我来!我最喜欢做吃的了!”
黄元鹏看着他们满脸兴奋的样子,虽然有些不解,但却依然被气氛感染,一直紧绷的心终于缓缓的松了下来,脸上渐渐带上了笑意。
“来几个人帮我剁馅!再来几个人帮我扒葱切姜!”
大家都积极的上前,黄元鹏也不想落后,于是抢了个切葱的活。
他是头一回做这厨房里的工作,一把菜刀抡得飞快,却有些掌握不好力度,不是用力过猛把菜板留下刀痕,就是力气太小没有切断。
等好不容易掌握了规律,他忍不住抬手擦了一把额边的汗水,结果刚抓完大葱的手就不小心触碰到了眼睛边上,呛人的气息瞬间扑来,一下子就让他红了眼眶。
“哎呀!我大哥怎么哭了?!”
有好事的家伙上前,不怀好意的调笑。
黄元鹏气的踹了对方一脚,而后赶紧去找清水洗脸了。
总算止住了眼泪,他定定地站在水盆边上,看着水中那个已经变得柔和了不少的倒影,突然傻傻的笑了。
也许,这样的生活才算真真正正的活着。
他飞快的跑回去,自己的活儿却已经有人抢占了,不一会儿所有准备工作就绪,众人在秦彦的安排下开始捶打肉丸。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个力气活,已经有将士开始赤膊上阵,他们挥洒着汗水,用力把肉丸捶打的更有弹性。
“好了好了,差不多就行了!”
秦彦离开了一会,去到自己的酒窖中拿酒,回来后见他们还在继续,连忙制止,“那边水烧开了吗?”
他话音刚落,就立马有人回答:“开了开了,调料也放好了!”
听到这,他满意的点头,“好啦好啦!下肉丸准备吃饭啦!”
此时,篝火的上方已经架起了一口大锅,黄元鹏是头一回见巨型铁锅,忍不住有些瞠目结舌,但看见那一颗颗弹力十足、圆滚滚的肉丸下锅后,又忍不住期待起来。
不一会儿,热锅重新沸腾,肉香渐渐飘出,一颗颗肉丸浮了上来,秦彦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率先夹了一颗,蘸着秘制的调料送入嘴中。
“嗯!香软弹牙,一口爆汁,完美!”
说着,他便退了出去,把空地留给了这群饿狼。
将士们看到他的动作后,欢呼一声冲上前去,把大锅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元鹏后知后觉的想要上前,却发现早就没有了他的地方,只好懊恼的等着其他人下来。
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他,但当他吃到肉丸的那一刻,突然觉得人生完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