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队队斥候连夜进入早过侵扰的各村,向乡民们宣告大军已然破了贼军,请乡民前往军营观看诛杀贼军。大多数乡民出于惧怕,迟疑着不敢前往,各村只有少数几个胆子大的人,也是几乎挣扎了一夜、经过了剧烈的思想斗争,才决定前去看看洛阳王可是真的会为他们这些寻常百姓而将那些贼兵斩首。
不过也有举村来到军营、等待着洛阳王诛杀贼军的例外,那便是刘辩击溃公孙范所在处的小村。
村子里的村民虽说在大战之时是被胁迫全都躲在家中,外面阵阵喊杀声却是不绝于耳,而且战斗结束后,洛阳军也有一些官兵进入村内,告知他们贼军已被攻破,对他们加以安抚。
亲眼见证了洛阳军击溃贼军,看到了那遍地死尸的村民,自是不会对刘辩有半点怀疑,全村老小一大早便相互搀携着,来到了军营外。
由于各村之间相距不远,不少村民彼此甚至还有着姻亲关系,有一个村子对刘辩深信不疑,那些抱有怀疑态度来此的村民,经过相互交谈,也都放下了心内的顾虑。再加上军营牙门外用竹竿高高挑起的人头,更是让聚拢在军营外的百姓几乎是顾虑全消。
许多村民已是一眼认出,用竹竿高高挑起,悬挂于牙门外的那颗人头,便是当日率领贼兵进入村内的将军。连贼兵将军的头颅都已挂在了军营外,可见洛阳王此番并非糊弄百姓,而是真的要替他们出这口恶气。
大军驻扎的这座小村,村民已是连日不敢走出村口,有那胆大一些的,听到村外人声鼎沸好似来了许多人,小心翼翼的窥探之下,发现有很多附近村子的乡民来到。
看清村外情状的村民,回到村内向同村的人们一说,居住于村内的村民们才小心翼翼的出了家门簇拥着来到军营外,与其他几个村子的乡民一同静静的等待着洛阳王惩处乱军。
太阳越升越高,军营外的百姓也越聚越多。
站在帅帐外,刘辩仰脸望着天空,见天色已是不早,他对身后的一名兵士吩咐道:“传令下去,将那些参与过袭扰村子的乱兵全都押到军营外,准备行刑!”
“诺!”兵士抱拳应了一声,转身跑去向押解乱兵的官兵们传达刘辩命令去了。
军营外,已经放下了顾虑的乡民们,无论男女老幼,一个个都伸直了脖子向牙门内张望,等待着观看行刑。
“来了!来了!”众人正伸直了颈子向牙门内张望,人群中传出了个喊声,一个眼尖的人抬手指着牙门内刚刚出现的一队人马,对乡民们喊道:“人被押出来了!”
那人的喊声还没落下,乡民们就看到从牙门内走出了一队衣甲鲜亮的洛阳军。
这队洛阳军大约百余人,他们并没有骑马,而是列成了整齐的两队,踏着划一的步子,走出了牙门。
“列队!”出了牙门,走在最前面的洛阳军军官高喊了一声,下达了列队的命令。
随着军官一声令下,百余名洛阳军转了个身,踩着整齐的步伐,分别向两侧各走了五步,在两队人之间留出了一条宽约十步的道路。
这队兵士刚站好了队形,军营里又出现了一队人。
新出现的这队人,与先前出营的兵士相比,却是要萎靡了许多。他们个个衣甲残破,几乎是每个人上半身都被麻绳紧紧捆缚着,只有几个受了重伤的人,没有被麻绳捆缚,而是被与他们同样狼狈的降兵抬着走出牙门。
走在这队人两侧的,只有二三十名一手持着盾牌、另一只手紧握朴刀的洛阳军。
每当这队人稍微走的慢些想要拖拉延误,押解他们的洛阳军就会嘴里骂骂咧咧的吼上几声,上前朝胆敢延误的人身上狠狠的踹上一脚。
心知必死,虽是在洛阳军连打带骂之下,这队人还是一个个磨磨蹭蹭,不愿走的太快,走了好长时间,才磨蹭出了牙门。
出了牙门,那几名抬着重伤患的降兵在几个洛阳军的押解下,返回了军营。他们并没有参与劫掠村子,也不在要被砍头之列,跟着走出来,不过是协助洛阳军,抬那些受了重伤的犯人而已。
“跪下!”这队人被押了出来,在洛阳军的推搡下,排成了前后两排,一名洛阳军军官手按剑柄,快步走到一个贼兵的身后,怒喝了一声,抬脚朝那贼兵的腿弯狠狠踹了过去。
腿弯被踹,那贼兵两腿一曲,“噗嗵”一声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一声不敢言语的跪着。
紧接着,押解他们这对人出来的洛阳军,是连脚踹带着用皮鞭抽,随着一阵皮鞭的抽打与喝骂声,被押出来的贼兵一个个全都跪了下去。
一个贼兵挺直着身板,他的腿弯已经被洛阳军连着踹了五六次,每次刚把他踹倒,他便会挺着身子再次站起来,倒是颇有几分好汉慷慨赴死的派头。
“娘的,给老子跪下!”见那贼兵屡次三番跪下后又站起来,一名洛阳军大骂了一句,抡起皮鞭,朝他身上连着抽了五六鞭子。
皮鞭是用牛筋制成,抽打在人的身上,会与皮肤紧紧粘连,每抽一次,都在那人的身上留下一条洇着鲜血的鞭痕。
连着挨了几鞭,那人竟是挺立如故,一脸傲然,根本不愿跪下。
“噌!”随着一声长剑出鞘的声音,一名洛阳军军官快步走到他的身后,手中长剑一挥,朝着他的腿弯削了过去。
鲜血飚溅,挺直着身板不愿跪下的那人闷哼了一声,两腿一软,“噗嗵”一声跪了下去。腿弯处流出的鲜血滴淌在地上,瞬间便将地面洇红了一小片。
“你娘咧!”一剑削过那人的两只腿弯,军官抬脚从背后踏着已经跪下去的那人肩头,啐了一口,骂骂咧咧的说了句:“欺负老百姓,还在老子面前充壮士,任你是铁打的,老子也把你揉成泥巴捏的!”
押解这队即将被斩杀贼兵的洛阳军,对这些贼兵不可谓不粗暴,围观的乡民看着眼前粗暴的殴打和谩骂,虽说个个心内是爽快无比,可听着那一声声皮鞭抽打在人皮肉上的脆响和那些被押着的贼兵惨嚎,还是有些胆小的人,把脸偏向一旁不敢去多看一眼。
“洛阳王来了!”近百名即将被杀的俘虏已经跪下,围观乡民中又有人发出了一声喊。
众人赶忙从那些跪在地上的贼兵身上挪开视线,朝着牙门内望去。
穿着一身百姓深衣的刘辩,在管青的陪同下,带着柳奴以及一队兵士从军营内走了出来。
在刘辩带领的这队人后面,还有个穿着百姓服饰,被两名兵士拧着胳膊推搡着朝外走的年轻人。
那年轻人低垂着脑袋,两条腿已是发软,或许是太过惧怕死亡,他已是吓的小便失禁,在兵士半拖半拽之下,他每行进一步,身后都会留下一条水渍。
“洛阳王,我不服!”刘辩才走出牙门,刚被洛阳军军官一剑劈伤了腿弯,跪在地上的汉子就扯着嗓门,高喊了一声。
听到有人大喊不服,刘辩扭头向那群跪在地上的贼兵看了一眼,跨步朝他们走了过去。
到了放声大喊的汉子面前,刘辩手按剑柄,低头看着那汉子,冷声问道:“你有何不服?”
“我等皆是奉命行事!”跪在地上的汉子仰起脸,望着刘辩,大声回答道:“殿下要杀,只杀公孙范与朱勇便可,为何连我等也不放过?如此滥杀,岂不寒了天下人的心?”
“好一副伶牙俐齿!”那汉子话音刚落,刘辩嘴角就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抬手指着挂在牙门外的人头,对那汉子说道:“朱勇已然伏诛,待到本王攻破渤海,公孙范定会人头落地,就连那公孙瓒也是讨不得好去!”
“你等生为渤海兵士,冒充我洛阳军将士,便已是犯了死罪!”低下头,将眉头蹙起,刘辩对那汉子冷声说道:“进入村子,****妇女、抢掠财帛,若是有人出言不满,你等便会当场格杀,本王今日杀了你等,便是为那些死于你等之手的亡魂讨个公道!你等眼见被杀,尚敢出声高喊冤枉,那些死于你等之手的无辜乡民,他们向谁大喊冤枉?”
被刘辩连着质问了几句,那汉子仰起脸,大张着嘴巴,有心再辩驳几句,却是不晓得从哪说起。
“乡亲们!”刘辩不再理会那汉子,转过身望着围观的百姓,指着那群跪在地上的贼兵,高声喊道:“他们虽是穿着我洛阳军的衣甲,却并非本王麾下将士,而是不远千里,来到弘农戕害乡民的渤海军。假冒我洛阳大军,挑拨军民之情、戕害弘农百姓,乡亲们说,这些人该不该杀?”
围观的乡民只当刘辩是要清理门户,将残害百姓的恶军诛杀,却根本不晓得这些人不是洛阳军,而是其他人冒充,听了刘辩的这番话,所有人都愣在了那里。
过了好半天,才有乡民回过神来,高喊了一声:“杀了他们!”
有人起头,回过味来的乡民们顿时发出了一声声呐喊,高喊着“杀了他们”。
朝群情激奋的乡民们虚按了两下手,待到乡民们止住喊声,刘辩指着刚才大喊冤枉的汉子,对乡民们说道:“他说的有一条没错,他们只是奉命行事!这件事的元凶,尚在蓟州逍遥的过着日子!”
环顾着围观的乡民,刘辩一把抽出长剑,将长剑高高举起,大声喊道:“本王今日对着苍天起誓,定要兴起大军攻破蓟州,以公孙瓒之头,祭奠死去的弘农百姓,为受了渤海军欺侮的乡亲们,讨回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