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朝前一看,关羽果然看见正前方来了两匹快马。
迎面过来的骏马越来越近,很快关羽就看清了马背上的,正是刘备和张飞。
见是自家兄弟,关羽心头一喜,连忙策马迎了上去。
关羽加快了马速,迎面过来的张飞,也是双腿猛力朝着马腹一夹,迎着关羽冲了过来。
“止!”眼见张飞离关羽只有十多步,刘备还在稍后些的地方,张飞将战马一勒,一把抽出长剑,向关羽喝了一声。
见张飞脸色不善,关羽连忙勒住战马,一脸愕然的向他问道:“三弟这是作甚?”
“做甚?”冲关羽一瞪环眼,张飞怒声说道:“二哥在曹操那里,做得好大将军!”
被张飞喝了一句,关羽一愣,一时竟是也不晓得该如何解释才好。
在曹操那里做将军,也是不争的事实,关羽着实不晓得该如何向张飞解释。
怒目瞪着关羽,见他不说话,张飞再次喝道:“=关云长,你斩杀管亥,还冲散颜良大军,曹操可给了你甚么好处?”
“三弟!”关羽脸色很是难看,并没有应声,刘备此时已然到了近前,向张飞说道:“且听二弟如何说!”
“大哥!”扭头看着刘备,张飞很是有些烦躁的说道:“还甚么二弟,此人乃是曹操麾下将军,我等兄弟情谊,早已无有!今日为弟且将他人头取下,大哥切莫阻拦!”
“大哥!三弟!”张飞说着话,就要策马向关羽冲过来,关羽连忙出声喊道:“某在曹操帐前,也是迫不得已!”
关羽开口说话,刘备连忙将张飞的缰绳扯住,对张飞说道:“且听二弟如何说!”
缰绳被刘备扯住,张飞才勒住马,愤愤的朝着关羽一瞪眼。
“请二位嫂嫂下车!”关羽并没有直接解释他因何要投靠到曹操帐下,而是向后面跟着的十多个随从喊了一嗓子。
一个随从立刻跑到马车旁,躬身对马车内说道:“请二位夫人下车!”
马车里的甘糜二位夫人,听得随从请她们下车,并没有言语,都只是轻轻叹了一声,最终还是掀开车帘,从车内走了出来。
见甘糜二位夫人从马车里走了出来,张飞一愣,便没再言语。
一旁的刘备,看到二位夫人,也是愣了一下,远远的指着他们,向关羽问道:“二弟这是……?”
“曹操将二位嫂嫂带到许都,某怕嫂嫂受歹人所害,为不辱没了兄长名头,只得暂且寄身于曹操帐下!”骑在马背上,向刘备抱拳躬着身子,关羽对他说道:“而今某已是将嫂嫂送回,兄长一家当可团聚!”
听了关羽的这番话,刘备顿时又是泪流满面,策马走到他的近前,骑在马背上,拉过关羽的双手,哽咽着说道:“二弟,我二人误解你了!”
见此情状,张飞也晓得是误会了关羽,把脸往侧旁一扭,也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关羽与刘备和张飞重逢,仨人并没有返回袁绍军营,而是在重逢之处,各自下了马,让关羽的随从们弄了些肉食,架了个火堆,一边烤着肉食,一边商议着下一步该如何做。
“二弟杀了管亥,秦王必定恨死了二弟!”手中捏着一根串着肉食的树棍,刘备对关羽说道:“那袁绍乃是唯秦王马首是瞻,二弟若是到了袁绍军中,想来定是无有好事!”
“那管亥倒是还好说!”肉只烤熟了一半,觉着肚子有些饿了的张飞,便拿过了一片,塞进嘴中一边咀嚼着,一边对关羽说道:“尤其是二哥击破了颜良,着实让那袁绍气恼不过!”
与刘备一样烤着肉的关羽,始终低着头没有吭声。
临从曹操处离开,他答应过曹操,在官渡这场战争中,绝不与曹军为敌。
被无名从洛阳放出,关羽已是面临过一次死亡,对袁绍,他反倒不是十分担心。
让他困扰的,是如何向刘备和张飞说出答应过曹操的事来。
刘备虽说为人虚伪,可关羽要是说出不在官渡战场同曹操为敌,他也是不会直接反对。
怕就怕那张飞。
张飞虽说外表粗豪心思纤巧,可脾性终究还是有些暴躁,若是跟他说出在官渡不与曹操为敌的话来,恐怕当时就会跳着脚骂娘。
刘备终究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与张飞说着袁绍,却觉着关羽好似有些心不在焉,于是便开口问道:“二弟怎了?心中莫非是有事难以启齿?”
“大哥!”刘备开口问起,关羽也是晓得无法再瞒,只得抬起头看着他说道:“我等此番,可否莫要帮那袁绍?”
与关羽相见之前,刘备和张飞就曾商议过,见了关羽,他们打算领着麾下兵马离开袁绍,前去投靠刘表。
相互看了一眼,刘备并没有直接回应关羽,而是向一旁的张飞问道:“三弟以为如何?”
“兄长在袁绍帐前,那袁绍也是忒无礼!”将放在火堆上烤着的肉拿下,张飞对刘备说道:“二哥说的也是,我等不若离去,且去寻个别的所在!”
“愚兄还是想听听二弟因何不欲同曹操厮杀。”刘备只是点了下头,接着就转过脸看着关羽,向他问道:“二弟可否告知愚兄?”
关羽迟疑了一下,也晓得瞒不住,便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刘备说道:“兄长莫怪,弟于曹操帐前,曹操对弟及嫂嫂甚是不薄,此番前来寻兄,弟曾告知曹操,于官渡一战,不与曹操为敌!”
听完关羽的一番话,刘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现,反倒是张飞,环眼一瞪就要说话。
没等张飞把话说出口,刘备已是抬手止住了他,对关羽说道:“二弟忠义,受人恩惠自当相报!愚兄早已想到二弟会是如此,糜竺、糜芳此时应是整备妥当了兵马,今日我等便可离开!”
根本没有想到刘备竟然会是早就做好了打算,关羽先是一愣,随后赶忙抱拳躬身,对刘备说道:“多谢兄长!”
刘备等人在野外烤肉的时候,糜竺、糜芳已是整备好了刘备麾下的兵马。
若说麾下兵马,刘备自从投靠袁绍以来,便几乎是个光杆将军的身份出入,他麾下人马,共计也没有超过五百。
五百人不敢白日里大摇大摆的出营,生怕袁绍发现,派出兵马追赶,只得待到天色稍稍暗了一些,才分成数股,在糜竺、糜芳的带领下,分别离开军营。
糜竺、糜芳行事,不可谓不谨慎,可即便如此,还是被人看出了端倪,很快袁绍也就晓得刘备和张飞白日离开军营,一直未归,而刘备的兵马,却是在天色稍稍暗下来之后,化整为零,悄悄出了军营。
端坐在帅帐之内,刚得到刘备帐前兵马悄悄离营消息的袁绍,猛的一巴掌拍向了面前的桌案。
桌案被他拍的一颤,帐内的幕僚和将军们,也都一个个不禁打了个寒战。
“好一个大胆的刘备!”脸色铁青,怒目瞪着帐帘,袁绍骂了一句:“关羽无状,某已是不欲追究,而今竟是意图在大战临近之时领兵逃走!”
“高干!”脸色铁青,袁绍厉声向帐内喊了一嗓子。
袁绍的喊声刚落,一个体型略微有些发胖的将军便站了起来,跨步走到帅帐正中,抱拳躬身应了一句。
“引领三千兵马,即可诛杀刘备等人!”看着站在帅帐正中的高干,袁绍向他吩咐了一句。
“诺!”领了袁绍的命令,高干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帅帐。
“袁公!”高干刚离去,逢纪就捏着下巴,对袁绍说道:“可是料到那刘备必定领军离去?因此才发雷霆之怒?”
扭头看着逢纪,袁绍的眼睛微微眯了眯,咬着牙说道:“那刘备着实无信,早先与某说定,要关羽为某做先驱,而今某让他与关羽相见,却是不肯折回,某怎会容他?”
“袁公莫要气恼!”站起身,逢纪抱拳躬身向袁绍行了一礼说道:“刘备乃是世之枭雄,必非长久居于人下之人,袁公将其留在身旁,也是无用,由他去了便是!”
逢纪的一番话,让袁绍稍稍的平静了一些。
眼睛微微眯了眯,袁绍思忖了片刻,才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不是无有道理,只是那刘备向日来投某,便是因被曹操夺了徐州,而今某要与曹操决战,他却是跑了,着实让人恼怒!”
“哼哼!”袁绍的话音刚落,同样坐在帐内的审配就冷笑了两声。
还以为审配是冷笑他,袁绍皱了皱眉头,向审配问道:“正南因何发笑?莫非觉着某好笑不成!”
“下僚断然不敢!”袁绍问出这样的话,审配连忙站了起来,抱拳躬身对他说道:“刘备着实是个两面三刀依附权贵的小人,若是向往,他走便是走了,即便不愿走,袁公早晚也是要将他给赶走,可而今事态不同,袁公又怎能坐视他离开?”
审配和逢纪不和,已是有了许久,他站起来反对逢纪的见解,并不出乎袁绍的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