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五千名荆州骑兵,挥舞着手中短矛,双腿不住的朝马腹上用力夹着,一边发出阵阵呐喊,一边朝着汉军阵列冲了上来。
最前面的汉军,紧紧的攥着刀柄,将盾牌挡在身前,凝视着迎面杀上来的荆州军,只等对方战马撞上来,立刻就发起反扑。
阵列后面的汉军,则是纷纷从身后取下强弩,在强弩上搭起羽箭,瞄准了迎面冲上来的荆州军。
“放箭!”荆州军越来越近,当他们近到离汉军阵列只有数十步,汉军射出的箭矢能够对他们形成有效射杀的时候,汉军阵列侧旁的军官猛的将手臂朝下一按,下达了放箭的命令。
军官一声令下,两三千名平平端着强弩的汉军,纷纷抠下了强弩的机簧,将一支支羽箭朝着荆州军射了出去。
强弩射出的箭矢,笔直的飞向迎面冲上来的荆州军骑兵。
骑兵对远程步兵有着极强的杀伤力,可前提却是绕开远程步兵的射杀方向。
迎面冲向远程步兵,盾牌根本无法将人和战马同时遮护的骑兵,面对成片的箭矢,就犹如一个个光着膀子冲锋的莽夫,几乎是毫无防御能力。
成片的箭矢飞向荆州军骑兵,被羽箭射中的荆州军将士,一个个从马背上摔落了下-∷去。
一些荆州军,并没有被羽箭直接命中,可强弩射出的箭矢,却是命中了他们胯下的战马。
被箭矢射中的战马,一个个发出最后的哀鸣,两条前腿一屈,在惯性的作用下,翻着跟头朝前栽了出去。
一匹荆州军的战马,被十数支羽箭射中,战马的额头上插着两支兀自发颤的羽箭,胸前也插着十多支箭矢,在一声哀鸣之后,它的两条前腿一软,整个凌空翻转了出去。
马背上的荆州军,在战马翻出的那一瞬,曾想过要跳下战马。
大脑的反应倒是不慢,可他的身体却没有那么快的速度。
等到他双手按着马鞍,意图凌空跃起的时候,翻滚出去的战马,已经将他整个掀起。
被战马掀了起来,那荆州军的身体凌空打着旋,正想发出惊恐的惨嚎,硕大的战马臀部狠狠的砸在了他的腰上。
战马臀部撞上了那荆州军的腰,像是打高尔夫球一样把他砸飞了出去。
成片被羽箭射中的荆州军和战马摔飞在冲锋的途中,跟在他们后面的荆州军,则是挥舞着手中的短矛,发出着呐喊,朝着汉军发起猛烈的冲锋。
汉军强弩射出的箭矢给荆州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可荆州军毕竟人数众多,前面的摔倒下去,后面的紧接着便如同潮水一般冲了上来。
眼看着荆州军已经冲到了距离大阵只有二十多步的地方,发射箭矢的汉军将士们,纷纷将强弩背在了身上,抽出朴刀,举起了盾牌。
无数马蹄踏着地面,发出如同雷鸣般的轰响,大地好似也在这雷鸣般的轰响中被震颤着。
数千骑战马撞上了汉军的阵列,冲在最掐面的荆州军,利用战马的冲撞力,将汉军阵列撞的松散了一些,手中短矛也在这时不住的朝着汉军戳刺。
举着盾牌,列起盾墙的汉军,凭借着身体,抵抗着荆州军骑兵的冲撞。
在荆州军的大力冲撞下,一些汉军将士被撞的凌空朝后飞了出去,后面的汉军立刻补上了他们空缺,怒吼着,凭着身体的撞击力,与力量强悍的战马抗衡着。
荆州军骑兵,撞进汉军之中,起先还能往纵深冲出一些,到了后来,在汉军的奋力反扑下,攻势终于被止住。
停下来冲击的骑兵,与步兵厮杀,根本就没有多少优势。
还没有撞上汉军的后列荆州军,立刻掉转战马,朝着稍远的地方奔了过去,企图从另一个角度再向汉军发起冲击。
那些荆州军刚掉头离开,夏侯渊就抬起手臂,朝着身后一招手。
驻马立于他身后观战的一千汉军骑兵,立刻抖着缰绳,驱使着战马,朝那些掉转马头的荆州军冲了上去。
汉军骑兵发起了进攻,掉转战马的荆州军,很快也纷纷提着缰绳,兜转了战马,迎着汉军骑兵反扑了上来。
荆州军发起了反扑,汉军骑兵不仅没有放缓战马速度,反倒是一个个将战马催的更急,就好似急不可耐想要用强大的冲撞力把敌军整个踏平一般。
两支骑兵相向飞驰,双方将士一个个都是面色凝重,死死的盯着越来越近的敌军,攥着兵刃的手,也是越握越紧。
双方距离越来越近,轰轰的马蹄声在双方将士们的耳边回响,冲锋中的双方将士,甚至能闻得到对面敌军战马踏起的烟尘的味道。
随着阵阵轰响,两支大军撞在了一处,最前面的战马相互撞在一起,后面的将士们甚至能清楚的听到战马颈骨折断的声音。
伴随着战马的嘶鸣,一匹匹战马倒了下去,马背上的骑兵也一个个被巨大的冲撞力摔飞出去。
撞在一起的双方骑兵,许多将士凌空飞入了满是敌军的沙场。
掉落在敌军之中的双方将士,有些是即将落地时,狠狠的撞在下面敌军的身上,被他们所能撞上的敌军都给撞落下了战马。
也有一些在半空中手舞足蹈的扑腾着,掉落的时候,也没有撞上骑着战马的敌军,落入敌军之中,很快便被无数的马蹄湮没。
撞击在一处的双方骑兵,不停的挥舞着手中的兵刃,拼命的劈砍、戳刺着他们的敌人。
被兵刃戳刺、劈砍到的双方将士,不断的掉落马背,起先双方骑兵还彼此分为两个阵营,到了后来,竟是相互纠缠、混杂着,到处都是将士们的敌人,也到处都是他们的同伴。
骑在马背上,冷冷的看着厮杀在一处的双方将士,夏侯渊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他的面容宁静,可内心却并不平静。
五千汉军,在整体战力上,显然是要高于荆州军不少。
张飞率领的荆州军,在人数上与汉军相差无几,可他们毕竟是清一色的骑兵。
同骑步混杂的大军比较起来,清一色的骑兵,不仅完全没有优势,反倒还在劈砍力上处于劣势。
手持朴刀、盾牌的汉军重步兵,不断的将朴刀戳向同他们厮杀的荆州军骑兵。
相比于只能朝着他们头顶劈砍的荆州军骑兵,他们能攻击的目标,除了马背上的敌军,还有荆州军胯下的战马。
尤其是体型硕大的战马,更是成为了汉军步兵进攻的首要目标。
一个荆州军兵士,持着短矛,狠狠的朝着他战马侧旁的一个汉军头顶扎了下来。
那汉军举起盾牌,挡住刺向头顶的短矛,手中朴刀顺势往先一戳,直接戳向了荆州军胯下战马的颈子。
锋利的朴刀扎进了战马的颈部,当汉军兵士猛力把朴刀抽出来的时候,一股温热的马血,如同喷泉一般飚溅的他满脸满胸口都是。
被朴刀戳中的战马,甚至连嘶鸣都没来及发出一声,就身子一歪,连同马背上的骑兵一起倒了下去。
战马刚刚倒下,立刻就有一群汉军围了上来,提起兵刃,朝摔下战马的荆州军一通猛戳。
不过是顷刻间,那荆州军浑身就被戳出了无数个窟窿。
驻马立于山谷谷口的张飞,看着双方厮杀的战场,眉头是渐渐的拧了起来。
在他视线所及之处,看到的多是连同战马一起倒下去的荆州军,极少看见汉军被荆州军斩杀。
依照这种情势发展下去,荆州军根本没有多少机会能将汉军彻底击退,张飞打算首战立功的想法,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紧紧的锁着眉头,凝望着正在厮杀的双方将士,张飞抬起手臂,向身后的骑兵吩咐了一句:“鸣金收兵!”
得到张飞命令,一名骑兵立刻取出了牛角号,鼓起腮帮,用力的吹响了收兵的号角。
号角声在战场上回荡着,听到号角声的荆州军将士们,纷纷兜转战马,朝着张飞驻马的谷口奔来。
汉军将士倒是也不追赶,只是将那些来不及撤走的荆州军团团围住,采取多杀一个是一个的策略。
将近五千荆州军经过一场拼杀,返回到张飞身旁的,不过四千余人,这一场混战,竟是有五六百名荆州军战死沙场。
眼看着荆州军撤回了谷口,汉军将士们在战场上找寻着那些受了重伤无法逃走,却并没有死去的荆州军,一个个在他们的胸口补上一刀。
受了伤的汉军将士们,则被同泽抬了起来,回到阵列后方,接受伤医医治。
一场混战,汉军折损人数,约莫只有百十人,而荆州军的伤亡,却是数倍于他们。
仅仅从这一战,夏侯渊就已看出,击退张飞并非难事,始终冷着脸的他,在将士们纷纷撤回阵列之后,嘴角终于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凝视着返回阵列的汉军,张飞紧紧的攥了攥手中的丈八蛇矛。
有心上前厮杀,却又晓得根本没有多少战胜的可能,此时撤军,汉军追赶上来的可能也不是很大,张飞唯一的选择,就是等待合适的时机,再与汉军厮杀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