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是工坊主、富商、小贵族、放贷人以及社会活力团体的天堂,密集的人口规模可以为他们提供大量的财富。但是这财富之源现在正在遭受不明异族的疯狂掠夺,于是从中受益的人们就会感到分外煎熬,甚至不亚于自身被架在火堆上炙烤。
沿着地表传来的震动感觉还没有多么明显,但经由空气传播而来的倒塌声却是不绝于耳。说不定其中就有部分是出于自己财产的毁坏,而对于将来账本上的数字也必将造成不小的跌落,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滑落为不入流的家族了。
担忧的心情是如此的严重,以至于他们恨不得捏紧了双拳浑身颤抖,只要有谁吆喝一声便会立刻跟着战场。也就是心中残存的理智才让他们不敢擅自妄为,否则早就驱使逐渐收拢的败兵去反攻了。
可要知道规则之所以规则就是有很多人都在遵守,当然主要是拳头最大的那个人在带头遵守,于是一般的小门小户们便只能低头跟随。而唯一能让他们快速出兵的规则便是权力序列的转移,那么还继续活着的伯爵大人就显得非常碍眼了。
那一位固然是制定了保留火种的计划,也及时发布了向着附近军队求援的信息,但这些做法都只是有利于城市本身。城市财富的所有者们却是更加在乎自身的利益,所以在明面上不可能多说什么坏话,但已经有很多人在祝福伯爵早死早超生了。
毕竟叛乱的名头还是非常可怕的,所以最好还是让权力序列赶紧向下传递过来为妙,也只有合理合法的名义才能让挥剑变得不再有后顾之忧。否则将来就要在自己的头上顶着一个非常危险的罪名,而过分靠近的家伙及其家族都通常不会有好下场。
于是已经休整到一定程度的城防武装却只能原地待命,哪怕官兵心中都是火急火燎的样子也得不到出兵命令。只有少部分人才会凭着心中的愤怒与责任去反攻沦陷区,哪怕是违反不得擅动的命令也在所不惜。
但他们并不知道自己的行为会受到部分人的默许,在相关人等的名字后面都会被做上记号。等重新誊写的时候便不会继续出现在收拢部队的名单上,所消耗的饮食和军械物资也不会再被计入账上,至于相关缺口则可以找出大把的办法予以弥补。
正所谓是上有政策而下有对策,具体的办事之人总是能按照心意去行事,但凡能能让自身感到舒服的办法都会被发掘出来。于是街头上就多出了许多自发抗击的“散兵游勇”群体,他们的规模从三五成群到几十上百都不等,但就是缺乏整体的指挥和后勤供应体系。
反正具体作下暗示的富商和贵族们不会承认自己与之有关,但却希望那群热爱家园和忧心亲人的人们能自发地去拼命。当然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顺便保护一下城市的固定资产,而且最好能保存下尽可能多的城区不受破坏才是。
反正这些人的编制并不存在于自己的账单上,甚至他们的战斗名义也可以自动归入正当抵抗之中。就说他们是一开始便在遭到袭击的城区中承担防守责任,而持续到白天的战斗便是夜晚遭袭的延续,那么即便是出现了较大的编制也是正常的事情。
基于忠诚和荣誉的战斗是非常值得鼓励和提倡的,而等他们牺牲之后便肯定会获得一大笔抚恤和补偿,当然相关支出该由军部去向管钱袋子的部门讨要。到时候总体的支出归根结底还得由整个国家来一起承担,这样就可以让自己所在的城市不至于太过受罪,以至于从穷人到富人都得担负过高的债务。
所以“自发抗击的散兵游勇”是最棒的群体了,他们不但可以迟滞敌人的肆意妄为,也可以让自己免于越权行事的政坛大忌。再加上这个群体会因为心中的正义而奋勇突击,甚至就算不用派上督战队也可以保障战斗力的发挥,那么这岂不是又能省下了好大一笔吗?
这真是想要马儿跑,但又不给马吃草,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呢?
但凡脱离集结序列的队伍只可能在出发时保持一腔血气,随后就会因为人烟越来越凋敝的街区而感到畏惧。城市中的居民们又不是傻待在原地等收割的韭菜,那可以通过各种各样的方式获知发生了什么,而该出现的细软跑早就在天明之前出现许多。
也只有较远街道上的居民才稍微有些迟疑,不过对于坏消息的敏感通常能让许多人行动起来。只要有逃难的人群经过就更能促进人心的动荡,于是打包搬离的行为就如滚雪球一般地在不停扩散。
朝着沦陷区行进的部队就是在这种人心惶惶的气氛下前进,眼下几乎也只有他们才会逆着人流大步穿行了。有那不坚定的老兵油子可能会挑选一些合适的时机刻意走散,或是经过人流密集之处,或是经过街角的某处房门,总之心智最为脆弱的人常常最经不起考验。
能继续留在队伍中的或许都是心志坚毅之辈,但也不免有人会在行进中小声地嘀咕:“明明都是熟悉的街道,可是怎么感觉稍微有点奇怪?还有两边的店也都是老子常去的地方,这次一看却是那么的陌生!”
逛街这种行为一般会发生在人烟较多的时候,人气的冷清或许只会发生在夜间,而白天出现这种事情就表示民众在快速失去安全感。大量关闭的店铺和紧闭的门户都让白日的街道透出不一样的气氛,无论房屋中的主人躲是藏都会导致萧条情况的上演。
有的房门和窗户是从外面被钉上的,有的则是从房屋内部被钉死固定的,也不知道那些横七竖八的木板能挡得住谁。恐怕最多就只能让小偷和盗匪多费一些力气而已,遇到真正的大盗就说不定连房子都给你家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