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回:再度被召见
话说燕乐允顺利产女,燕家着实高兴了一阵子。自上而下都在围绕着这个新生儿转悠,尤其是燕乐施,连年叙遥找她谈情说爱,她都没有原来那么上心了。害得年叙遥吃了这小婴儿好几回的醋。
阖府上下只有徐墨卿和燕归晚不敢太往那小婴儿身边凑,不是不喜欢更不是妒忌,而是真的怕再听到催促他们妻郎产女的声音。
燕归晚还好,大部时间躲在军营里听不到旁人聒噪。可徐墨卿却惨了,就算谁也不敢说他这位皇子殿下怎样如何,但他们的一个眼神、一句提醒、一点关联,已把他给折磨疯掉。他又不好生气发作,内宅里的琐事不都是这个样子的么?
所以每当燕归晚回府,他就变着法的“折腾”她。当然,这只是他的借口,他并没有真的把这件事当做一个任务来对待。
妻郎俩躺在床榻上说起体己话。一个道:“咱们俩到底哪里出问题了呢?”另一个道:“不然我们多试一试吧?”
燕归晚很是不屑,道:“他们真是够烦人的,为什么要这样逼迫我们?”
“他们的理由多的是,想把所有人的嘴巴都堵住,根本做不到。”徐墨卿叹了口气。
“那我们要不要去请个郎中回来瞧瞧?”
听见燕归晚这样说,徐墨卿觉得很可笑,“你是听信谁说了什么吗?”
“没有!我只是怕你太难过。我一回到军营两耳不闻窗外事,但你可怎么办呢?”
“你不用顾虑这些。繁衍子嗣是顺其自然的事情,我从没有把这个看得很重要。该来的总会来,若无缘分像小姨母与刘生一样,又有什么好?”
“夫郎说到我的心坎儿里了,我二姨母还要改人家沈家姊妹的姓氏呢!若妻郎二人不合,最受伤害的还是小辈们。”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不会与你不合的。”徐墨卿抱紧她,深情道。
燕归晚倏地坐起身来,很郑重地看着徐墨卿,“可是我心里有一点害怕。”
“你怕什么?”
“我怕我有一日战死沙场,像我母亲那样。然后我的孩子们会像我和泽弟一样……我更不想你和我的父亲一样。”
徐墨卿也跟着坐起来,安慰道:“别说这么不吉利的话。你会长命百岁,我们也会儿孙满堂。”
“你怎么能说的准?”
“我算过了。我可是半仙儿,算得可准了。看得清你的前世和今世,也知道你的下一世姻缘。”
燕归晚噗嗤笑了出来,“敢情你还会算命呢?”她摊开自己的手掌,“那请夫郎给我算仔细点儿。”
徐墨卿捂住她的手掌,轻轻吻了一下,“天机不可泄露,我不能说得太多。”
燕归晚见他这般,心中很是感动,从小到大能让她这么敞开心扉,想要用尽全力去珍惜的也唯有徐墨卿了。
“在凉城时,那个杨厦要是真的把我给杀了,你会怎么办?”
杨厦的名字被燕归晚提起,这是徐墨卿的一处“伤口”。他很想知道杨厦绑了燕归晚的那几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不能问。他得顾及燕归晚的感受。
“他杀你,我便杀他。天涯海角,必须朱之。此仇不报非君子。”徐墨卿沉着脸,狠狠地说道。
“幸好,幸好我还活着。否则哪里有机会与你好好过活。要是真的错过你,我真的会遗憾终生。”
燕归晚跑下床榻,取了徐墨卿常带在身上的那只匕首回来。他不明用意,戏笑道:“晚儿要干什么?谋杀夫郎吗?”
燕归晚抓住自己的一绺长发,“唰”的一刀下去,削下一绺头发。然后她扯过徐墨卿的长发,“我要把你的头发也削下来放在一起。”
徐墨卿一个抽身跑到床尾去,“不可,不可。晚儿不要胡闹。”
“为什么?你不想与我永结同心吗?我不管,我一定要削下来。”她拿着明晃晃的匕首挥来挥去,差一点就把徐墨卿给伤到。
徐墨卿从床榻上滚下来,燕归晚也跟着追出来。二人冲出卧房追到明间,又从明间窜到堂屋里。他实在执拗不过她,只好投降道:“依你,依你,都依你!妻主可别真伤了我,我也是个美男子呢!”
他把燕归晚手中的匕首要过来,挑起自己的一绺长发削下去。
“你可不要后悔,换过发丝,下辈子我们还得做妻郎。”
他把二人的头发拧在一起,又分成两份。用两个小巧精致的盒子分别装好,一个自己留下,一个让燕归晚揣好。
“那你刚刚为何不愿意?”
“逗你的,见你一直闷闷不乐。想让你开心嘛。”
“下辈子你不想再与我成为妻郎了?”
“我只怕是你不愿意。但是你现在想后悔也来不及了。”徐墨卿晃了晃珍藏发丝的小盒子。
燕归晚拿着属于自己的那个盒子,“下辈子谁不记得谁是畜生!”
妻郎俩还在屋子里嬉笑,九灵已从外面打门进来。
“晚主,夫郎爷,这大白天的,你们这是……”
“不妨事,有事就说。”燕归晚一副行若无事的模样。
九灵低头忍笑,“府外来人了,是宫中的。”
徐墨卿一惊,慌道:“何时?我去更衣。”
“夫郎爷休要忙了,童生和秋生已帮您把人给送走。来人告知不许张扬,要您与晚主悄悄入宫便是。”
“此刻?”燕归晚追问道。
“对,即刻启程。”
徐墨卿的脸色登时沉重下来,“快去备马,我与妻主火速赶到。”
九灵依言忙下去准备,燕归晚和徐墨卿也极速穿戴整齐。
“出事了!一定出事了。否则不会派人这么唐突来府。”
燕归晚看他如此激动,紧跟着他的步伐,相劝道:“墨卿,不要慌,去了宫中便知。”
“召见你我,母帝这到底是何用意?”徐墨卿已然冷静不下来。
他快马加鞭一路急行,这一次连燕归晚都追赶不上他的速度。她的心也跟着他一并沉下来,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渐渐笼罩在他们头顶。
紫薇宫犹如以往,巍峨又宏大。跟在女皇身边照顾的终于是杨妃。但凰榻上的女皇虚弱无力面色惨白,实在不是个好兆头。见徐墨卿和燕归晚来了,女皇要杨妃把她扶起来,又赐座给他们妻郎俩。
杨妃小心探道:“圣上与九殿下有要事要说,奴先告退下。”
女皇虚弱地点了点头,“也好。你先下去吧。”
徐墨卿与杨妃互相凝视,只微微行了礼,他便离开了寝宫。
“墨儿上前来。”女皇缓缓说道。
徐墨卿连忙跑到女皇的凰榻前跪下,“母帝,您这是……”
“听吾说,莫慌。”女皇反而安慰起他。又道:“燕将,你也凑近吾些。”
燕归晚闻言也走上前跪到徐墨卿的身后。
“如你们所见,吾真的得了重疾,这一次再也瞒不住了。近来常常发病,已然快影响到朝纲。想必从今以后,再没有机会与墨儿独处。故趁着今日清醒,一定要见了你才安心。”
女皇看着徐墨卿难过的样子,伸出手轻抚了他的脸颊,“你与你父亲真的很像。连难过时的神情都一模一样。”
“母帝会没事的。”徐墨卿动容道。
燕归晚实没想到女皇的病情愈演愈烈,她本以为以女皇的年纪,再在位五年八年不是什么难事。但刚刚听到女皇的自白,她已确信,夺嫡之事已被迫提前,再也不会是日积月累细水长流的事!
“明日吾便会召见三公,把吾的重疾公之于众。很多要事都会接二连三的发生,吾要你们妻郎一起来,就是要告知你们,不要参与日后发生的任何事。你是个男儿,闭门在家就好。燕将官职不高,只要看顾好自己,就不会引火烧身。你们明白吾所说的话吗?”
燕归晚当然明白女皇的话意,徐墨卿也听得清楚,但是他们还能全身而退吗?他们早已被裹挟其中。
“母帝……”徐墨卿不想欺骗她,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
“你在背后都做过什么,吾已了然。储君废立不是你该思量的事情。徐怀卿是个什么样子,徐钟卿又是个什么样子,吾比你们更要了解。不要以为吾说立谁说废谁很容易,背后牵连的东西太多太多。”
“可我!”
女皇再一次打断他,“你才多大年岁呢?你看不见的地方多的是。很多事并不是你能看透彻的。而且吾深知你的性情,你本不屑于这些泥淖事。”
徐墨卿霍然起身,向女皇深深做了揖礼,铿锵道:“母帝,儿臣不会说谎。儿臣是公然地站到了三姐徐钟卿那边。因为长姐徐怀卿不配帝王之需,若东梁落到她的手里,莫说没有西洲来霍乱,我们自己就要被腐蚀。被您重罚的黄氏,不就是打着长姐的旗号,肆意收刮民财,恶贯满盈,怨声载道。更不用说她贪污军饷、惜命懦弱……”
“够了!你给吾住嘴!”女皇大声呵斥道,“是吾这段时间对你过太放纵了吗?竟由得你在吾面前大放厥词!你有什么资格谈论这些?”
“母帝,您说过,要儿臣担起该担的担子。”
“放肆!”女皇怒气冲天,“你一个连一日朝堂都没有上过的小儿,满嘴的纸上谈兵高谈阔论,你不觉得大言不惭吗?”女皇眼神扫向燕归晚身上,叱咤道:燕归晚!这就是你给我看顾的好儿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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