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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回:坠渊源贪婪(中)

  次日,终迎来燕归岚和杨祖亭的大婚。这二年以来,燕家婚事不断,也算喜事连连。加上这一次又是同九殿下养父的母家联姻,外界对待燕家的态度更是首肯心折。

  只可惜,二年以前的燕乐施会引以为豪,二年以前的燕归晚更是翘首跂踵。但在历经那么多栉风沐雨以后,她们都不再看中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一心想往上爬,总以为登高望远,一览众山小,却忽略了爬的越高摔得也就越疼。

  当年,燕乐施与大姐燕乐然从母亲手里接过燕家的担子时,燕家一贫如洗没有半点出头之日。父母亲离世的早,是燕乐然在外戎马沙场,不知受了多少伤痛,最终用自己性命换来的燕门的崛起;而燕乐施不仅代大姐整治家宅内院,更是照顾起弟弟妹妹,乃至姐姐的孩子们。她为此奉献了半生。

  燕归晚伴着燕乐施站在木李楼的楼阁上,看着整个庭院红红火火门庭若市的景象,有种说不出的欣慰之感。

  “晚儿,你不用在这里陪着我,难得的好日子,你且去与宾客们玩乐玩乐。”燕乐施负手说道。

  “下面哪里还需要我?二姨母也不瞧瞧,小姨母和舅父张罗得有多妥帖,小姨母在外舅父在内,我之前都不知道他们俩这么能干呢!”燕归晚窃笑,“泽弟抱着归柠妹妹满院子的乱窜,清影和清璧被荼姐姐开小差也放回来半日。我估摸着他们一会儿准得去闹洞房。今夜,岚妹可有得受了。”

  “九殿下呢?他可还好?我怎没见到他的人影?”

  在燕乐施印象里,自打燕归晚身负重伤以来,徐墨卿对待甥儿几乎到了形影不离的地步,妻郎俩跟粘了浆糊一样形影相伴。今夜又是个燕归岚的大喜日子,见不到他的出现,她自然有些担心,怕是他的手伤又严重了。

  燕归晚摆摆手,“二姨母不用担心。九殿下他手伤不便,刚才礼成之后便回桃夭馆了。不过,他的手已经好了许多。”

  听到徐墨卿没有事,她放下心,转头又问道:“韵和……韵和怎么没有过来?这李家现在是越来越难请了。”

  “韵和是有公务在身,礼物早早就送到了。再晚些能过来讨杯喜酒喝,她与泽弟恩爱着呢!”

  燕乐施上下打量燕归晚,“你怎么越来越像我呢?这么爱操心,什么都得盘算,事事都得惦记着?”

  “甥儿哪赶得上二姨母一半英明呀!”

  “晚儿,这样并不好。我不想让你变得同我一样。”

  燕乐施徒然伤感起来,弄得燕归晚有些措手不及。燕乐施想了想,最终也没有向燕归晚求证她身体是否痊愈的事实。但是她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岚儿婚成,你择日就得回御林军任职了?这回是女皇亲自下的旨意?”

  “是。不管我变成什么样子,御林军必须得回去了。”

  “再出山谈何容易,你与殿下可想好以后的路该怎么走吗?”

  “我们早已想好,二姨母为我们守住燕家就好,其他的一切就交给甥儿们去做吧。”

  “那与年家的恩怨呢?”

  “时候到了,我们慢、慢、算!”燕归晚一字一顿道。

  燕归岚的婚事从头至尾办得都很顺当,眼下杨祖亭已在甘棠轩的洞房里等候多时。而燕归岚也在外面相送走一批批宾客。可就在临近散席时,却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

  今夜,年叙莲来燕家贺礼,却不曾想三弟年叙遥非要跟着一起过来。年叙莲奈何不得,只好把他带在身边。年叙遥只不过是想趁着这个机会,来燕公府见一眼燕乐施,聊以慰藉相思之苦。加之年叙莲也想见见徐墨卿和燕归晚妻郎。

  姐弟二人各怀心思,本可在礼成之后早些离开,却因为一直没见到各自想见的人,便一直逗留在府上。时间已久,又是在宴席上,年叙遥便贪杯喝醉了。

  年叙莲拉着三弟往外走,总不好在燕家丢这个人。可年叙遥却死活都不肯离去,反而是拽着长姐往内院里闯,直闯到木李楼门前,才被燕归晚及时给拦下来。

  书语书画等大官儿都在前院帮忙,只有燕归晚留在木李楼中陪伴主母。见到醉眼朦胧的年叙遥找上门来,燕乐施直皱着眉头往里间里躲。

  燕归晚不是第一次帮燕乐施处理这样的事情了,想当初慕辰那个登徒子的顽劣行径,不也是她帮着主母给按下去的么?所以,她自告奋勇的走出木李楼,却歪打正着的与传说中的年叙莲相见了。

  徐墨卿的人虽在桃夭馆里,但木李楼前一滋事,他自然闻声就到。所以在短短的一刻钟之内,他已冲到燕归晚的身边。而这时,年叙莲与燕归晚也讲完了客套话。

  见到徐墨卿赶来,年叙莲下意识地去寻找他受伤的那只手,虽隐藏在宽大的衣袖里,但还是被年叙莲捕捉到异象。原本她是来拉扯年叙遥离开的,但见了他们妻郎俩便立刻松开年叙遥,打发自家大官儿将其擒住。她自己则是整理好衣衫,一本正经的与他们妻郎言语起来。

  “还望年主母见谅,我家主母连日操劳已经累倒,木李楼……接不了客了。”燕归晚回首望了望,“若年主母不嫌弃,还望随我去桃夭馆里小坐。年生酒醉多半是为我家岚妹高兴的,我那里有女皇御赐的各色补品,拿出来给年生烹了醒醒酒如何?”

  年叙莲轻轻冷哼一声,掩盖不住对燕归晚口中“各色补品”的鄙夷,但又碍于是那些是“御赐”的,也不敢表现的太不屑。

  “天色已晚,就不叨扰殿下与燕将了。我家犬弟醉酒闹出这等丑态,也还望二位见谅。”年叙莲拱手说道。

  她说着话眼睛却觑向徐墨卿,一双眼睛不安分地盯着他,似要把他看穿一样。这眼神太过复杂,若是年叙莲对徐墨卿有什么男女之间的非分之想也不大可能,可若是没有的话,那这个眼神又是什么意思呢?难不成是在向他挑衅,正儿八经的向他示威,她年叙莲才是这场博弈的最后胜利者?

  “哎,年主母勿须客套,今夜来我燕门者都是贵客。”

  转瞬,她又把眼神挪到燕归晚身上,继而挤兑道:“听闻燕将身子柔弱到不能自理,但今夜鄙人一见,倒觉得您容光焕发,一点也不像久伤未愈的样子。”

  “哦,是吗?”燕归晚大方笑道,歪着头对徐墨卿言语,“殿下可是听到了,连年主母都说我伤势已好,偏你还阻拦我,不让我回御林军里去。”

  徐墨卿装作无奈状,“你若想回便回,我不阻拦你就是。”

  “施君!”

  “施君……”

  “我知道你就在里面,我就是来见你一面,一眼也可!”

  一侧的年叙遥猝然“呜呜”地哭起来,他一边哭,一边企图挣脱开束缚,闯进木李楼中。

  年叙莲的脸色越发挂不住,她呵斥自家大官儿牢牢地逮住年叙遥,直把他的嘴也给堵死,几乎是被大官儿们给拖出燕府的。

  徐墨卿并着燕归晚一路相送年氏姐弟出府,燕家各姊弟也都纷纷跟在后头。待到出府门时,又与匆匆赶来的李韵和撞了个满怀。

  李韵和正愁逮不住年家把柄,今晚年叙莲却自己找上门来。她反手就是一推,直把年叙莲推得倒退好几步。然后佯装不识她是谁,开口大骂道:“哪里来的不长眼的东西,进来这么大的人看不见吗?”

  年叙莲差点栽倒,她急忙整理好衣冠,借着灯烛才看清对面来人是李韵和。此人……她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此人她根本得罪不起。遂拱手笑道:“李统领,鄙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李统领,还望见谅。”

  “你是谁啊?我认得你吗?”她故意挖苦道。

  年叙莲不得不再自报家门,“在下年氏家主年叙莲。”

  “年叙莲?”李韵和走近她,瞥了瞥,“哦,是那外面马上叫嚷不止的年生长姐?我道是谁呢。”她一叉手,“年主母还是早些回府管教好自己的弟弟吧,莫要让他总这么出来丢人现眼。知道的是他酒醉失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年家家风一直如此呢!”

  “你!”

  年叙莲被李韵和气的吹胡子瞪眼,一拂袖扬长离去。把身后一众人乐得前仰后合。燕泽银已走到她的身边,笑嘻嘻道:“韵姐姐可是替咱们出口恶气,打今儿瞧见他们年家人来,我就烦得很!矫揉造作的样子,真以为他年家可以只手遮天翻云覆雨不成?”

  “泽弟,不可胡诌。”燕归晚阻止道。

  李韵和却是宠溺一笑,“哎~晚姐姐随泽郎的意,这里又没有外人,怕甚?”

  徐墨卿拉住燕归晚,“瞧瞧人家妻郎,韵姐姐、泽郎叫得那是一个甜蜜。”

  燕归岚跟着“噗嗤”也笑出声来,众人齐齐地望向她,却是惊呼不已。

  “你?你什么时候跟过来了?还不赶紧回洞房里去?这里哪轮得着你?”

  大家七嘴八舌的把燕归岚赶回甘棠轩去,但听燕归岚口中还在说:“我先与韵姐姐喝一杯嘛!”只是那声音已经越来越小,须臾,她的身影已经钻进洞房之中。

  燕归晚斜倾在徐墨卿身上,无奈地摇头,“咱们家这辈分怎么叫得如此之乱?”

  燕泽银拍手笑道:“是啊,是啊,二姐得叫我的妻主为弟妹才对。但是她之前一直都叫妻主韵姐姐的。”

  “无妨!何必拘泥于小节,大家随性就好。你们倒是迎我进门啊,怎么都杵在门首。”

  李韵和笑着与燕泽银先走进去,众人也都跟着回到庭院中。就在大家途径甘棠轩时,那院的灯光忽然熄灭了……

  “哟,我二姐倒是心急。”燕泽银戏谑道。

  燕清影和燕清璧见状,趁机说道:“我们俩的时间不多,趁这会子去找父亲讲几句话,就先失陪退下了。”

  待她们姊妹离去,燕归晚才对李韵和道:“韵妹妹,咱们还是去我那院里吧。”

  李韵和点头附声,“也好,年家的事,咱们是得坐下来研究一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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