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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回:好风频借力

  话说燕归晚同徐墨卿在静亭小住了一夜,次日晌午才回到燕公府。几个大官儿几乎彻夜未眠,若再见不到二人归来,怕是就要集体出动,到外面去寻人了。

  燕乐施那边更是三翻四次的派人来探,昨日事发以后,还特意把九灵叫到跟前去询问。九灵未知全貌,只把自己看到的听到的对主母复述一遍。

  燕乐施大抵猜到一些,想来也是因为女皇赐了两府妾郎的事。这件事她没法子伸手管教,一则她自己在这方面就比较开放,二则一个是永丰王殿下,一个又是李家的内情,她就是想管,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燕归晚怕主母担心,忙携着徐墨卿去木李楼请安。燕乐施见他二人已和好,也就没有再过问细枝末节。只是末了时,不免提醒甥儿,还是要好好管教韩明子和二柳才行。

  燕归晚本想趁次机对主母坦白,她和徐墨卿想搬迁到静亭去居住。但徐墨卿却示意她且先等等,这件事也不是一蹴而就的,还是不要急于求成为上。

  从木李楼回来,燕归晚便独自去往东厢房。在门首时,燕归晚顿了半天,拉着徐墨卿陪自己一起进去。但徐墨卿却不肯,小声笑道:“我哪里有那么小气。”他说罢,就飘飘然走进正房里。

  那厢韩明子见燕归晚进来,讶异片刻,不曾想她能先来找自己,忙得起身施礼。燕归晚不知他有没有怨恨自己,只是把事先准备的药膏递给他。

  “昨日动手打了你,是我的不是,这是我讨来的药膏,抹在在脸上可消肿去痕。”

  燕归晚自降身份来给自己赔不是,韩明子又是一怔。被自家妻主打一巴掌,在哪个府院里都是常有的事,但被妻主这么郑重的道歉却很罕见。韩明子打心底里觉得,这个女君很值得托付终身,只可惜,她的心里一点位置都不给别人。

  “明郎无事,还望妻主可消气。”韩明子娇柔道。

  燕归晚见韩明子尽是一身媚态,便不去拿正眼瞧他,只正色道:“明郎无事就好,你且歇着,我先走了。”

  燕归晚才刚来就要走?韩明子哪里肯依!不由分说,他一双玉手霍然拉住她的手臂,“妻主,你……就这么走了?就不能留在来陪陪明郎吗?”

  燕归晚奋力甩开他,但又怕像昨日那样再伤了他,手下便留些轻重。可韩明子说什么也不肯松手,一边恳求着,一边已落下两行热泪。这跟当年的柳宜风有什么两样?可柳宜风与她的关系还亲近一些,她说什么做什么顾虑的也少,这韩明子却是女皇恩赐过来的,这可如何是好?

  “明郎,我不走,你先把手松了。”燕归晚缓和道。

  她已重新落座,韩明子这才慢慢地松开手。可燕归晚稍微动弹一下,他便立刻抓紧她的手臂,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满眼的泪水汪汪。

  “明郎有什么话就直说吧。”燕归晚不再直视他,眼睛只看向地面。

  韩明子也不说什么,“嘤嘤”了半日,才道:“明郎就这么不入妻主的眼吗?”

  燕归晚一阵头晕目眩,终于理解李韵和的处境了,这的确是两难哪!

  “你很好,可是我的心中只有殿下。”

  “妻主就不能博爱一点吗?”

  “不能。”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要对韩明子说,徐墨卿曾远赴西北边陲,救她于水火之中?为了帮她匡扶门楣,运筹帷幄鞠躬尽瘁,差点死无葬身之地?还说要说他曾一次次帮她脱离险境,不惜任何代价,只恳求她好好活下去……这几年,他们妻郎并肩历经了太多太多。

  可是这与韩明子有什么关系?她不能拿出这些让韩明子去比较。

  “没有为什么,只因为我喜欢殿下一人。

  燕归晚重新站立起来,看着无比绝望的韩明子,道:“明郎放心,我会照顾好你的起居,若韩家有事,我也不会不管不顾。你母亲不是已被女皇陛下升迁了吗?”

  韩明子不再作声,他还能再说什么呢?她不是不近男色,而是她的眼里只有徐墨卿。

  他回想这几月的经历,跟梦境一般,一个接一个的转折,可谓大起大落。起先是母亲为他上下打点,终得到进宫候选面首的机会。这一路谨小慎微低调隐忍,终于走到最后,只因男后与女皇之间的较量,他却成为牺牲品!

  好,就算这样,把他赐到燕公府也不算太糟糕。毕竟还有一些男儿哪里都没有选上,灰溜溜地打哪来回哪去了。可听闻那关凌和叶朝虽被燕泽银打压了一阵,最后还是成为李韵和的人了。

  偏这燕归晚如此“冥顽不灵”?他的去路又在哪里?难道真的要像院中的二柳似的,在燕家做起“活死人”?

  彼时柳宜风和柳扶风倒是很得意,因为韩明子也没能撬动燕归晚的芳心,这让他们心里好受许多。然而这种小人得志的喜悦感,来得快去得也快。那又有什么可得意的呢?这背后的凄凉,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不日,严荼和李木蓝举行大婚。与此同时,燕归晚已悄悄吩咐几个大官儿,要他们暗暗地打点行李,准备过几日搬迁到秀水山上居住。

  严荼大婚那夜,除了燕归岚有孕在身未能出席,余下李韵和带着燕泽银,燕归晚和徐墨卿,还有杨湘钱黎等几个大族的人都到齐了。严荼是个念旧的人,她与九莺相识于微时,此次特意要燕归晚准许她一并跟来,以贵客之礼待之。

  众人在喜宴上吃席,燕归晚见严荼也有了归属,替她高兴不已。私下里又与徐墨卿商议,九莺和秋生俩人暗生情愫好久,是不是该找个机会,帮他二人把婚事也操持一下?

  徐墨卿无奈地笑道:“你到底是个操劳命,什么事情都要想着。”

  “九莺和秋生不是别人。”

  妻郎俩正小声嘀咕,严荼已带着大红花走到他们桌前,要为众人敬酒。谁也不想难为她,大家都知道,还有御林军那一众将士在等着灌她的酒。故而都草草地意思一下,便催促她去往下一处了。

  在严家的整个过程中,李韵和一直有意避开和燕归晚交流,燕归晚也有点躲着她的意思。燕泽银明里虽嬉笑不止,暗里却已看出端倪。趁众人不注意,趴到徐墨卿耳边盘问道:“姐夫,你是不是出卖我了?”

  徐墨卿装作不明就里,“我出卖你什么?”

  “韵姐姐和那二郎的事,你全都告诉我姐姐了吧?”燕泽银咬牙切齿道。

  徐墨卿一把将他推开,“胡说,我没有。”

  燕泽银又凑了过来,“我不信,你瞧她们俩那副德行。”

  徐墨卿多日未见燕泽银,但看他还是这般活蹦乱跳,便问道:“近日你可还好?”

  “姐夫指的什么?”

  “你明知故问!”

  “说来也奇了,自打咱们从皇宫回来,那关凌和叶朝自觉安生不少,反倒是我韵姐姐,最近总是头疼脑热,不是腰疼就是腿痛。我要她在家歇息两日,她也不肯。”

  二人言语着,时候已经不早。他们随着众人一起离开严家,俄而,他们四人自然的站到一起,等候大官儿牵来自己的马车。

  李韵和这才不得与燕归晚开口,“晚姐姐,今晚这夜色不错哈!”

  “啊~是是,夜色不错。”

  燕泽银向徐墨卿做了一个“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的表情,然后悠悠地走到二人中间,笑道:“你们两个真是的,别为着那点事伤了和气。我好着呢,都不要为我担心。”

  徐墨卿也跟在后头,劝说道:“本来就是无事,偏闹得跟有多大仇似的。”

  “韵和,我知道你很难做,我不怪你,但求你待泽儿可如初。”

  “韵和明白的,晚姐姐放心,我不是那等……”李韵和话刚说一半,胃里就开始不舒服,连连干呕了几声,到底俯下身子吐出东西。

  慌得几人连忙把她围住,又是轻拍她的后背,又是唤人回严家打点热水教她喝。忙乱一阵儿李韵和终缓和一点,遂安抚几人道:“我没事,许是荼姐姐的喜酒,我贪杯了。”

  “韵姐姐分明是这段时间累着了,日日待在皇城里当值,几乎未曾歇息过!”燕泽银心疼道。

  “泽郎!”李韵和示意他不要乱说。

  燕归晚小心地搀扶她走上马车,吩咐车妇道:“先去李家,再回燕家。”

  不由李韵和争犟,四人已同坐在一辆马车内。

  “泽儿,你平日是怎么照顾自己妻主的?明知她最近这么疲惫,也不说多关心着些?”燕归晚有意这样说道。

  李韵和拦住她,“晚姐姐,莫怪泽郎,都是我自己的过失。回去多歇息几日便好了。”

  “身体要紧,不要像我一样。”燕归晚怅然道。

  为缓和这忧愁地气氛,李韵和转瞬笑道:“你们还想不想听宫中秘事了?”

  徐墨卿抱着胳膊自嘲道:“哎,我自己家的事,却需要在别人口中得知。”

  燕归晚拍了他一下,“别贫了,听韵和说。”

  不等李韵和开口,就被燕泽银抢了先,“我知道我知道,慕辰要被封妃了嘛!这哪是秘事,整个后宫早就传开了!慕氏大宅重新翻修,是原来的三四倍那么大。比我们那别院还大,直逼燕公府呢!”

  “你倒是门清,这几日又溜进宫中与慕辰作伴去了?”徐墨卿不觉得惊讶,这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韵和向他二人翻了个白眼,转头对燕归晚道:“慕辰封妃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但是你们知道除了他,还有哪个男宠跟着一起封妃吗?”

  “想必是杨祖安吧?”燕归晚猜道。

  李韵和又问向徐墨卿,“殿下觉得呢?”

  徐墨卿想了想,欲要开口说话,又被燕泽银抢先道:“是钱孝真!”

  三人一起瞪住燕泽银,他这才讪讪地捂住嘴巴,但两只眼睛还在弯弯地笑。

  徐墨卿和燕归晚也对视一眼,女皇可真是一点也不含糊。美男抱在怀中,权衡利弊还是一样的精准。就算那钱孝真只是个摆设,她也照样要扶持起来。可怜杨家总是陪跑陪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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