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回:肃清燕公府(五)
话说柳扶风兄弟二人听到燕乐施这样说,心里虽然很欢喜,但也不敢真的与燕归晚妻郎同去观灯。这个想法是燕归晚在开团圆饭之前向主母提出来的,她自然是真心想带着二柳同去,何况昨晚她已经征得到徐墨卿的许可。燕归晚也看出他们兄弟二人僵在那里很窘,便笑着对他们说道:“主母既开了口,你们俩就没有不从的道理。别推三阻四的,我不喜欢。赶巧今儿是上元节,当着全家人的面儿,我便正式纳扶风为妾郎了。”
柳扶风听了慌得放下手中的银箸,银箸上端的细银链条跟着窸窣乱颤着。燕归晚知道他又要下跪,抢先开口道:“莫跪,莫跪!大年节里的。”她转头唤了声九灵,九灵便执壶走上前来,为燕归晚和柳扶风各斟满一杯女儿红。柳扶风见阖家皆在此,也不敢再扭捏或者多推脱,只是恭顺地敬了燕归晚这杯酒,含笑道:“妻主,妾郎从命。”
徐墨卿在侧不言不语,只顾低着头吃自己的。这早被燕归晚睇在眼里,她一壁和柳扶风对饮,一壁用那只不端酒杯的手去挽他的手掌。徐墨卿移到她耳边悄悄道:“疼你的扶郎去吧!”
燕归晚趁着遮袖饮酒之际,偷偷地笑了一回。待她再看回八仙桌上的众人,已瞧出他们早就各怀心思了。燕乐施自然慈爱的看着自己,燕乐允当然也很想去观灯。毕竟她的年纪也不大,与刘练也是新婚燕尔。偏偏闹出这么大的事端,她又怀着身孕,真可谓几家欢喜几家愁。“我这有了身子也不方便,不然也想跟着你们一同去呢。都去瞧瞧热闹,我陪着主母在家里说话。”她终于拉下脸来向燕乐施示好了。
可燕乐施没有言语,余下的众人也没有敢接她的话茬。她讪讪地坐在那里,不知自己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燕归岚昨晚已经入住到木李楼中,燕乐施特意让书语给她拾掇出一间炕房,就在燕乐施住的对面。现在的燕归岚一举一动都在主母的掌控下,她的父亲还在后花园那头关着,她的前程也都掌握在主母和长姐的手中。她除了顺从别无他法!遥想几日前她还与外面的一个小情郎约好,上元节晚要共同去赏花灯。可现在她只能爽约,放那小情郎的鸽子了。
燕泽银心里却有点美滋滋,他本以为按照家中境况,他和李韵和的约定怕是不能够实现,岂料峰回路转,只要一会儿让小石去那边报个信儿,想必他长姐应该能成全他们俩。不管怎么说李韵和还是燕归晚的好友嘛!
少焉,饭毕。
准备出去赏花灯的都先回到各自住处换衣添衣,二柳带着松柏,燕归岚独身,燕泽银带着小璞,而燕归晚妻郎则带着童生和九灵,几波人陆陆续续在西角门前聚集。他们套上两辆拱厢马车,直奔淮乌街的灯会而去。其实澄柳街那边也有灯会,只不过燕家离澄柳街稍微远些。
马车渐行渐远,被燕泽银故意留下来的小石,已偷偷溜出府去,想办法与李韵和的大官儿幼玄接头;被燕归晚妻郎剩下的秋生和九莺则缱绻在桃夭馆里。他们俩不愿去热闹的灯会,只想在这寂静下来的桃夭馆中,享受他们俩的甜蜜时光。
可木李楼中的燕乐施并没有休息下来。她身边的燕乐允正在用期望的眼神看着自己。姊妹二人坐在堂屋里,刚才还是那么的有人气儿,现在却寂静的很。燕乐施之前已经给足燕乐允脸面,这夜,她们俩的角色该换了。
燕乐允本以为燕乐施会先发问,但她却没有。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燕乐允沉不住气,先开口道:“二姐,允妹知道错了。”
燕乐施歪在交椅上,随意的理了理自己的发髻,“三妹,我不会听你的解释,当晚的事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我根本不在意。”
“我……”燕乐允身子一凛,下意识的抚了抚自己的小腹,想借此向燕乐施示弱。
燕乐施知道三妹的小心思,笑道:“想必过了今晚,刘家就该来要人了。明日刘练必放,你到底怎样选?”
“为了孩子……”这时的燕乐允已经对刘练很失望了,她始终忘不了在李韵和带人冲进来的时候,刘练抛下她撒腿就跑。可她也没有勇气选择休夫。
“好了,我明白了。”燕乐施的脸色一沉,“明日一早我就放人,但燕乐允你不要后悔,你们妻郎俩必须离开燕府自立门户,从此我们两家不通庆吊。”
燕乐允彻底慌了神,这不就是要她与燕家划清界限吗?那以后此“燕”非彼“燕”,她一无功名在身,二无家产傍身,生下了孩子要怎么养活?她身为女君,总不可能让刘练出去抛头露面养家糊口吧?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燕家祖产一份为三,除了禹城以外咱们姊妹各占一份。我把属于你的那份分给你,立上字据,从此你我两不相欠。”
燕乐允摇着头,扶着自己的肚子就要给燕乐施下跪。燕乐施直叫进来梨洛和梨花,要她们把自己主子看顾好。
“二姐,你真的不给允妹活路了吗?”燕乐允无力道,“那刘练可是你替我选的啊,现在出了事,你不能不管我啊!”
“若不是我替你选的,你觉得我会分给你祖产吗?你为燕家做过什么?只要我不想,我可以找到一万个理由不给你。”
“我休夫还不行吗?”
“晚了,允妹。在燕家和刘练之间,你已选择了刘练。”
燕乐施站起来,“我对你最大的限度,便是可以容你在府上生下孩子再搬走。但是刘练明日既放了,他必须马上离开燕家。”
“你有什么证据,你到底有什么证据!”燕乐允近乎嘶吼,“你根本没有证据能证明是刘练要加害于你!”
燕乐施朝着屏风后面轻唤,“弈郎,你出来吧。”
话音一落,只见那杜弈已从屏风里走出来,他明明是个唯利是图的小白脸模样,却对燕乐施做出这么重情义的事情来。那杜弈向燕乐允到道了万福,“允主,上元安康。”
燕乐允不理睬他,反对燕乐施说道:“这么一个贱郎,他说话谁会相信!”
“还有温长溯和燕归岚的供词。”燕乐施扶着三妹重新坐回方椅上,“允妹当心身子,肚子里的孩子要紧。郎中交代过,你不可以大悲大怒。”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扳倒刘练,二姐,你可不要忘了,他的身后是刘家!”
“只要我把这些证据和供词都交到衙门里,你说谁会害怕?我们晚儿已袭爵可与他们刘家相提并论,衙门里敢不给燕家一个交代?李太医和李韵和都可来作证。刘家只要不怕事情闹大,我们大可斗到底!”
燕乐允整个人蔫了下来,“恶魔!你这个心狠手辣的恶魔!是你自己看错了人,现在却把这一切都推给我,让我来替你受过!”
“梨洛,搀你们主子回竹梅苑去。郎中一个不够就再请一个回来,要最好的!一日三餐后厨也先会紧着你们竹梅来。总之一句话,燕乐允的孩子必须安然无恙的落地,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只要有半分差池,竹梅苑的大小仆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燕乐允的精神已经开始涣散,梨洛和梨花领命后,架起燕乐允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拖回竹梅苑去了。只是燕乐允的口中一直都在喃喃道:“恶魔,恶魔,是你毁了我一辈子!”
杜弈在燕乐施的身后凝望着她,似有千言万语要对他的施君说。但燕乐施却一扬手,“弈郎去里间儿里等我吧,我还有些事情得去处理。”
杜弈笑着向她施了礼,一扭身走向燕乐施的卧房之中。书语悄然走到燕乐施的身边,躬身叉手道:“主母,都已经准备好了。”
燕乐施略点了点头,随书语走向后花园。书箫早带护院女侍在那里等候。见主母走过来,便急着迎上前,躬身叉手道:“主母,刘夫郎已被带到另一间房了。”
“好。”
书箫转身替主母打开房门,有两个小厮儿跟在燕乐施身后走进房中。他们手上端着笔墨纸砚和印泥,待把它们放置妥当,便依次退了出来。昏暗的房舍里只剩下燕乐施和温长溯两人。燕乐施坐在简陋的方椅上,温长溯依然被捆得结结实实,跪在她的面前。书萧书语等都守在门外,她们奉主母的命不得入内,除非听到主母的召唤。
温长溯经历了一天一夜的思忖,已准备和盘托出,燕乐施让他自己揽罪他便揽下,让他推到刘练身上他便推,总之只要保全燕归岚的前程,他怎样做都无所谓!可燕乐施一开口,就把他的魂儿给吓破了。
“那瓶鹤顶红我很眼熟,多年前我在姐夫柳从舟的床榻下也发现过。”燕乐施瞪大了双眼,仿佛要把温长溯一片一片地撕碎。
温长溯的身子霎时间开始抽搐起来,“主母,您说什么呢?”
燕乐施俯下身子,揪住他的头发,“那鹤顶红不够纯正掺了杂质,人服用微量不会致死,不过是身子骨越来越差,与重疾相似。”燕乐施狠狠道,“毒死柳从舟你侥幸逃脱,这次又想故伎重演弄死我,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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