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她的神情,空白了一秒,然后恢复矜淡,“没什么好谈的。”她的性格,不喜欢倾诉,因为,她明白说出来又有什么好处?过去的已经过去,问题依然还在。
“那时候,你们家的公司已经出问题了,对吗?所以才和他分手?”思源喝了一口咖啡,叹道。
唯朵有点意外,“谁告诉你的?唯风?”一定是唯风吧?可是那时候唯风年龄还小,她不以为象他那样的单条线脑袋能这么早熟。
“其实……是伯父喝多了……”思源面色微露尴尬老实坦白。
闻言,唯朵也很尴尬。
每次逢年过节她父母总是会主动找思源过来一起聚餐,乔爸爸一喝多,就会开始话没完,从怀念以前的富贵日子到不断抱怨现在的穷困。
“他……都说了什么?”唯朵悄悄成拳的手心都是冷汗。
她可以在思源面前心是坦诚与透明的,但是做不到无所顾忌,因为有一个秘密不可以是透明。
那些难堪、耻辱的过去,她不想让思源知道!关于这些她也警告过父母与弟弟,如果他们敢让思源知道的话,她不会再这么“乖”下去。
“伯父说……”思源瞅了一眼她紧绷的小脸,“那时候他的公司资金周转出现了大问题,当时你的男朋友挺喜欢你的,他就盘算着让宋家帮个忙,哪知道……”
原来是这件事情,唯朵松了一口气。
确实,她和宋斐然分手前,父亲的公司经济上已经出现了大问题。
前一晚,父亲和她谈了很久很久,导致她一整天都很焦躁,也很惶然。
那天,她想了很久,决定告诉宋斐然这件事情,帮与不帮,她等他一句话。老实说,那时候的宋斐然对她千依百顺,其实,她有这样的信心,他会伸出缓手。
但是,没想到,宋斐然却给了她一个更大的**,原来他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她用了几分钟的时间冷静下来,想清楚一个决定,如果两个人继续再在一起,就是抱着一起死。
当时,宋斐然说得那席话,让她觉得真的很傻很天真,所以,她冷漠地回答他,没钱没权没势的男人就象烂掉的水果,不仅不可口,吃了还会拉肚子。
她的话说得很冷酷,对于宋斐然到底有多少打击她不管了,毕竟心存不切实际的天真、幻想才是真正能毁灭一个人。
后来,一听说局势有变以后,父亲马上帮她安排与商场一好友的儿子认识,方家少爷方家明是个书呆子,性格憨厚,他的父母准备送他出国留学,但又怕他出国以后会学坏,所以希望在出国前帮他早点订婚,找个严厉一点、品学兼优的女孩一起出国,来督促他。
老实说,她一直想去外国走走,所以,这顿饭她并没有任何被逼迫之感。
一顿饭下来,她和方家明虽然不太有话题,但是,对方纯朴的性子让她觉得这样就够了。
毕竟,她从小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她也会害怕贫穷,也会害怕自己的人生有脱轨的可能。
方家明是个乖宝宝,生活极有规律,据他的父母介绍,每天晚上九点必定会上床睡觉,而那天果然九点还差一刻,方家明已经哈欠连连。
她吩咐司机开车送方家明回家的路上,包里的手机短信一个接着一个,每点开一封又一封那求恳再见一面的内容,她就不禁蹙眉。
她决定了一件事情就很少动摇,只是——
车子停了下来。
“乔唯朵,如果可以的话,明天我们一起看场电影吧。”方家明红着脸提出邀约。
她很美,美得有股独特之味,这让比她大三岁的方家明难免也砰然心动。
正在她想点头的时候。
“唯朵,你来了?!”宋斐然看见她家的车,惊喜地上前,拉开车门就握住她的手,眼角泛着泪光,“我就知道你会来——”
但是,话才说了一半,在见到方家明以后,他僵住了。
方家明和他不仅是邻居,也是小学同学。
唯朵轻轻咬唇,手从宋斐然的手心抽离。
“你们认识?”方家明推推眼镜,疑惑地问。
“朋友。”
在听到她这么冷淡的两字介绍以后,宋斐然的容光不仅迅速黯淡,而且,眸底好象多了一样东西。
有点忿忿。
“我们看明天下午五点那一场电影可以吗?”九点快到了,方家明急着回家,于是追问。
想了一下,唯朵点头,“好。”
她的声音并不高,也没有刻意想宣扬什么,但是听在宋斐然心里却如饮冰珠般冷冽。
“那你们继续聊,我回家了。”方家明就象生怕12点一到魔法就会消失的灰姑娘,迟钝到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径自急急奔向他的城堡。
“我想了又想,你一定是骗我的,你一定有难言之隐!”突得,宋斐然紧紧拥住她,“我相信你爱我,就象我爱你一样!”他说得很大声,仿佛说给自己听一样。
不甘、心痛。
爱?唯朵迷茫了。
老实说,这个字眼,对她来说太遥远,太不切实际。
在她的人生的字典里,只有接受或者不接受。没有爱,她也不懂爱。
“放开我。”
“不放,我不放!”宋斐然摇头,将她拥得更紧了。
唯朵推了推他,但是,他的力气大得吓人。
“两位,当街楼楼抱抱会不会有伤风化?”正在这时,有道耳熟的嗓音在他们后面凉凉响起。
看清楚酷酷地反背着书包站在大门阴影处的刑岁见,唯朵眉心一敛。
他怎么会在这?来收保护费?对了,陈胖子好象住这一区,他路过?
宋斐然的反应很奇怪,他只是拼命抱着她,好象在拿所有的尊严想换取救命的稻草。
气氛,有点微妙。
宋斐然把她抱得喘不过气来,两个人密贴到就象是对分不开的连体婴。
“既然这么恩爱,分手演给谁看?真的很无聊。”冷淡再看一眼他们的恩爱,刑岁见好象心情很差的样子,板着脸转身就走。
月光照亮着他高修的背影,乍看下,竟有那么几分阴郁。
此时的宋斐然已经抬眸,“他是不是喜欢你?不然我们亲热,他为什么看不顺眼?”他突然嗓音尖锐的质问。
唯朵皱眉。
她最受不了神经兮兮的人。
“我和刑岁见是同桌,仅此而已。”她不愿多说。
趁他不留神间,她终于成功推开了他。
“同桌会是这种态度吗?”宋斐然却咄咄逼问。
“够了,我的事已经和你没有关系。”她极冷淡也极冷静。
只有让对方认清楚现状,才是最直接解决问题的方法。
宋斐然僵化了。
“我和方家明可能会订婚。”想了一下,唯朵坦诚。
今晚方家父母对她极满意。
而她也打算与方家明继续约会。
他输给了一向自己看不起的书呆子?实际背叛比冷酷的话语更伤人,那么一瞬间,宋斐然气得发抖。
他的拳心泛白而发颤。
“所以,我们确实分手了。”她提醒他。
宋斐然瞪她、长长地、恨恨地……
……
“他会不会是想报复你,所以才追求你?”思源担心的就是这个问题。
报复?有这么无聊吗?
唯朵颦眉,她正想反驳。
“我希望你早点找到适合的人,但是,还是要处处多小心,多观察。”
明明是那么温和的一句提醒,她应该为这份友谊觉得温暖,但是,为什么全身泛冷?
“你希望我早点找到适合的男人?”她凝着杯中的可可,轻声反问。
“嗯,有钱的、品性端正的男人。”思源用咖啡敬她,祝福她。
“为什么?”她问得更轻了。
连他也赞同她找个有钱的男人嫁掉?
“朵,我希望你能早点卸掉肩膀上的负担,不要象现在一样活得那么操累。”思源依然是温淡的笑容。
而他,没有这样的能力。
没有人发现,紧握热烫咖啡杯的他,掌心早就一片红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