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夭声音小得快听不见了，“我也没说一定要吃药……‘’

　　江迢鼓起勇气握住了她的手，“那试试我的建议怎么样？‘’

　　五分钟后，他们并排躺在床上，林舒夭的手搭着他胳膊。

　　“今天就这样睡吧，你一定会很快睡着而且睡得很香。”江迢含笑说道：“因为瞌睡虫会传染。”

　　林舒夭侧首定定的望着他，声音依旧很轻，“那明天呢？”

　　“明天？”他考虑片刻，说：“明天我就不来了……‘’

　　话音刚落，柔软的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颤，便试图抽离，随即被江迢牢牢握住了，稳声道：‘’因为我要把你接到我那里去住。‘’

　　林舒夭茫然又意外，江迢解释说：“翟叔杰知道你住在这，还会再来的，虽然我们已经派人盯住他了，但安全起见你暂时还是搬走的好。”

　　“你们为什么会盯住他？他做了什么吗？”

　　‘’现在还不知道，只是怀疑，但经过今晚的事情，我有理由加深这份怀疑。回过头想想，他真的符合所有作案条件，而且他也是我们的心理顾问之一，可以得到第一手的案件信息，也熟悉警方办案方法。”

　　林舒夭突然又问：“或许我可以试着接近他……‘’

　　江迢反手就打在林舒夭的手背上，当然并未有力，只是象征性的惩罚。

　　“不允许有这种危险的想法，你现在只是一个请假在家休养的顾问，离他远一点，案子的事情有我们呢。”

　　林舒夭很顺从地说：“好。‘’

　　江迢转过头，在黑暗中看着她轮廓柔和的侧脸，“明天跟我回警察宿舍去住好不好？”

　　林舒夭迎上他的视线，低声问道：“那后天呢？大后天呢？大大后天呢？可以给我个期限么？”

　　“没有期限，今后的每一天都待在我身边吧。你的秘密，不告诉我也没有关系，喜欢哥哥也没有关系，不能完全接受我也没有关系，只要你待在我身边就好，让我能看到你就好。”江迢轻轻握住了林舒夭手腕，同时扬起唇角，“因为我爱你，我栽得比自己想的还要彻底。我也想有骨气一点，怎么能甘愿沦为替身呢？又不是偶像剧男二号，就算那个人是哥哥也不行。”

　　说着江迢的另一只手拍了拍左胸口，“可惜这里叛变了啊。”他笑了一声，听来很像是叹息，“所以就把我当成哥哥吧，我会努力变得和他一样优秀，不会让你失望的。”

　　江迢他听到林舒夭的呼吸加重了，那双眼睛透着焦灼的水光，“你为什么总是这样想……‘’

　　“因为你可以和哥哥分享秘密，却不肯告诉我，你只是一而再地推开我，甚至宁愿离开我也不告诉我原因。”江迢长长呼出一口气，“不过现在我已经不再纠结这件事了，每个人都有权利保留一点秘密，我不应该强迫你告诉我。我想往前看，哥哥已经不在了，只要你愿意，未来就由我来守护你的秘密吧。‘’

　　他看见林舒夭眼中的光摇颤着就要滚落，便开玩笑道，“很感动吧？是不是有了以身相许的冲动？说不定有一天你真的会爱上我，来日方长嘛。但是现在你还是要控制住你自己，因为激动起来就更难睡着了。”他笑着闭上眼睛，“我先睡了，晚安。”

　　他们是牵着手入睡的，醒来时林舒夭却在自己怀中，枕着自己的手臂，江迢不记得是谁先去抱的谁，只觉得没什么要紧。

　　林舒夭的头贴着他的脖颈，淡淡的呼吸像羽毛一样轻轻的落在他的皮肤上，手臂互相搭着对方的腰，像极了亲密无间的恋人。

　　他只需微微低头就能吻到林舒夭的发旋。

　　现在林舒夭还没有醒，江迢便放肆欣赏着心爱之人的恬静睡颜。

　　只要想到余生的每个清晨都可能看到这一幕，他胸口便会涌起暖流，就算天气不够好也不会影响什么，就算是阴天是冷雨是大雾是暴雪，他一样可以在满室阳光里游泳。

　　因为林舒夭在他怀里。只要林舒夭在他怀里。

　　——

　　老陶追悼会的第二天，陶辰决定回学校上课。

　　因为呆在家中的每一秒都会让她想起爸爸，而且妈妈好像一直没有停止过流泪，她一看见妈妈的眼泪，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意。

　　今天陶辰起得比较早，她轻悄悄地洗漱、换好衣服，从小丑鱼的储蓄罐里拿了些零钱，就带着钥匙出了门。

　　她想去附近的早市给妈妈买早餐，她注意到妈妈这几天几乎没有吃任何东西，而她最后一次见爸爸的时候，曾答应过会好好照顾妈妈，她要履行对爸爸的承诺。

　　刚过六点，早点摊摆出来没多久，所以不用排队，陶辰很快买到了妈妈平时爱吃的豆花和鸡蛋灌饼，在清晨尚显寒冷的空气中往家走。

　　街边行人不多，只有零星几位晨练的爷爷奶奶从她身边走过。

　　昨天下了雨，地上积水未干，而此刻天空阴云密布，显然风雨欲来。

　　陶辰加快了脚步，过马路然后转弯，选择走捷径，那是一条窄巷。

　　但是她刚走进去就后悔了，里头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围似乎骤然安静下来，紧接着她听到某种声音，是鞋底踩踏积水的声音，但她已不敢回头，仿佛只要不回头去看便什么也不存在。

　　陶辰奔跑起来，顾不上豆花可能会因此从简陋的一次性饭盒中漏出，她越跑越快，耳边响起沉重的呼吸声，起初他以为那是自己的，然而很快就发现不是，因为身后的脚步声也开始以同样速度追赶自己。

　　陶辰看着窄巷尽头的二十四小时便利店店标，奋力奔跑的同时安慰自己：跑到那里就安全了，就快要到了，再快一点，二十米，十米……

　　半空中突然向他伸来的手将她拦腰抱起，接着迅速转身进入旁边楼道，陶辰想要尖叫，却被那只手牢牢捂住了嘴，她惊惧地在阴暗楼道中瞪大双眼，迎上对方带有警告意味的冷冽视线。

　　心跳骤停，陶辰感觉自己后背寒毛直竖。

　　她认得这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