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角落人少,光线也不是很明朗,照理说这样的夜色本该寂寥,而赵南青却在宋飞鱼凑近对自己眨眼睛的那一刻,望见一片星河骤然璀璨。
赵南青心跳一滞,随后心乱无章法地狂跳起来,好在他调解情绪的能力不错,停顿三秒之后,轻轻颔首:“嗯,有烦心事。”
宋飞鱼平时很少八卦,却不知道为什么对赵南青的事异常感兴趣,她稍稍往后退了一点,一脸好奇:“什么烦心事?”
赵南青目光灼灼的注视着宋飞鱼的脸,心里暗道:“你啊。”
宋飞鱼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无形中变成了赵南青的烦恼,她总在不知不觉中飘进赵南青的思绪里,明明不常出现在赵南青身边,却以别样的方式灌注于赵南青的生活里。
赵南青也不清楚自己最近到底怎么了,只是偶尔依赖和宋飞鱼在一起时的感觉,每每和她一起,空气都仿佛清新了几分。
一念及此,赵南青看宋飞鱼的目光多了几分柔情,但他没有贸然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低声对宋飞鱼说:“可能课程太满了,有点累。”
“哦……”宋飞鱼抿抿嘴,“那你要不今天早点休息?”
赵南青连忙摇头:“这怎么行?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你,我这剑术再不加强练习,估计这辈子也别想考过了。”
宋飞鱼满意地点头:“算你勤勉,这样吧,我亲自教你。”
说罢,宋飞鱼再次绕到赵南青身后。就在宋飞鱼一点点靠近时,赵南青好不容易平复的心跳再次加剧速度,不过这次他深呼吸了好几次,尽量控制住自己。
好在,当宋飞鱼的手再次覆上赵南青的胳膊上时,赵南青在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心理暗示之下,保持了平静。
宋飞鱼这次没有直接肢体引导赵南青完成动作,而是在赵南青做完每一个动作时,帮他找到最有美感的点。
“其实武术动作和舞蹈差不多,都需要找到最佳的位置,然后动作连贯的时候,把最具美感和力量的一面展现出来。”宋飞鱼一边纠正赵南青的动作,一边说。
赵南青认真听着,乱跳的心慢慢稳定下来,他专心地记着宋飞鱼说的每一个点,投入练习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两人过完一整套动作时,天色已晚。
宋飞鱼和赵南青准备回学校,两人离开体育馆,走在宽敞的道路上,深蓝色的天空中星辉斑斓。
宋飞鱼抬眼看了看星星,忽然侧过脸凝视赵南青:“你知道吗?一个人如果长时间暗示自己做不好某件事,那件事就真的会成为自己的短板。”
赵南青听得出宋飞鱼话里有话,宋飞鱼则继续说:“我虽然认识你的时间不长,但是我觉得你并不是肢体不协调的人,相反你资质不差,只要肯学,就一定能练好动作。”
闻言,赵南青心间似有一股股暖流划过,他和宋飞鱼四目相对,而后叹息着道:“你说得对,也许这确实是我的心理暗示。”
在赵南青很小的时候,他和院里的孩子一起玩耍,有几个年长的孩子爱捉弄人,总让比自己小的小朋友做一些滑稽动作,比如同手同脚。
若是有小朋友不愿意,这些大孩子便以孤立他们来威胁他们。
赵南青正是被迫害的孩子之一,那时他还没有专注于练习钢琴,每天的乐趣就是去院里和小伙伴们一起玩,然而在这些大孩子的影响下,他渐渐有了一点心理阴影。
他开始害怕别人教他一些动作上的东西,比如做操,比如跳舞。也正因如此,他在每一次学习动作的时候都格外紧张,伴随着这样的心态,做不好动作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说到这里,赵南青轻轻叹了一口气,对宋飞鱼说:“这是我第一次把这件事告诉别人,你会不会笑话我?”
赵南青始料未及,宋飞鱼会停下脚步,目光笃定地注视着他,深深道:“你再也不是被别人摆布的小朋友了,现在你可以做好自己想做的所有事,我相信你。”
这一刻,万籁俱寂,唯有宋飞鱼的话在赵南青耳边回响,像温柔絮语,经久不息。
赵南青垂眸注视着宋飞鱼,也许是情不自禁,也许是早就想做这件事,他竟然不管不顾地俯下身子,双手环住宋飞鱼的肩膀,给了宋飞鱼一个缠绵的拥抱。
与此同时,宋飞鱼的鼻腔里再次钻进那个温和的香气,她头一次没有因为赵南青的突然靠近而全副武装,而是鬼使神差地抬起了垂在两侧的手,想要拍一拍赵南青的后背。
这也算是,两个有童年阴影的人的惺惺相惜吧。
只可惜,宋飞鱼的手还没来得及抬起来,耳旁便突然间响起一道尖锐的、难以置信的、甚至带着几分惊恐的声音:“会长?”
如同一道惊雷划破漆黑的夜空,光是听见这声音,宋飞鱼已经无可抑制地浑身一颤,这罗霜,是无处不在的?
赵南青听见罗霜的动静后,缓缓松开了拥抱,而几步之外的罗霜在看见赵南青的那一刻,脸都绿了,她发出一声更加震惊的尖叫:“钢琴王子!”
罗霜的叫声带着颤抖,还带着转音,听得宋飞鱼实在无所遁形。
宋飞鱼低着脑袋,本想告诉罗霜,她认错人了,然后拔腿就跑,谁知罗霜直接大步走到宋飞鱼和赵南青面前,语气更加惊天动地:“我没看错吧,你们刚刚……是在拥抱?”
宋飞鱼不知如何辩解,赵南青倒是不紧不慢、坦坦荡荡:“是的。”
“你们……你们!”罗霜瞪大双眼,指着这二人,“你们在一起了吗?”
宋飞鱼紧皱眉头:“你说的什么跟什么?我们……我们只是单纯的……”
看宋飞鱼语无伦次,赵南青连忙补充:“我们之间,只是我单纯喜欢师傅,所以情不自禁抱了她一下,和她没有关系。”
这话一出,宋飞鱼和罗霜同时目瞪口呆,两人的世界都好像被炮轰了一般,断壁残垣噼里啪啦掉了一地。
宋飞鱼惊愕地看着赵南青:“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赵南青声色从容:“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