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6|怄气析居的怨偶(16)
陆拾遗在赵刘氏的很多表现上,都发现她非常的不一般,但是她还真没想到对方居然能够和秦皇后扯上关系。
而且从秦皇后这种表面傲慢实则迫切的言行来看,貌似对赵刘氏还颇有几分无法言说的看重。
“娘娘,您能够看上我们慈幼院的人,是我们的荣幸。”陆拾遗不动声色地将心里那点错愕尽数隐藏,言笑晏晏地朝秦皇后福身行礼道:“但是这位刘管事是自由身,我们无权为她做主,只要她愿意跟您回去,我们没有任何意见。”
觉得陆拾遗颇为知情识趣的秦皇后难得给了她一点好脸色,迫不及待地把目光重新望向依然抱着女儿匍匐在地上一声不吭的赵刘氏。
“昭华郡主的话你也听见了,素婷,跟本宫回去吧。”秦皇后望向赵刘氏的眼神又重新带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恳求之色。
赵刘氏又把自己怀里的女儿抱紧了些,直到怀中小女儿低低叫了声“疼”,她才如梦初醒一般的放松了些许,继续用一种畏畏缩缩的语气道:“皇后娘娘,您真的认错人了,小妇人真的不是您说的那位素婷女官……而且……而且小妇人也不能跟着您进宫,因为小妇人还有几个孩子要养活。”
赵刘氏一边说一边用恳求的眼神看着陆拾遗道:“郡主娘娘,还请您帮小妇人说说情,小妇人真的不能跟皇后娘娘回宫啊。”
虽然陆拾遗这段时间与赵刘氏相处的不错,但是却并不意味着她会为了赵刘氏与秦皇后起什么冲突。
而且,从秦皇后看向赵刘氏的眼神里,她不仅感觉不到丝毫的恶意,还能够从中发现秦皇后自己都未必觉察到的脉脉温情和久别重逢后的狂喜。
因为秦皇后这段时日对她的无端针对,陆拾遗特意仔细翻阅了一番原主留给她的记忆,发现今天的秦皇后即便是在原主的记忆里也是十分的罕见的。
为了不做那条被殃及的池鱼,陆拾遗面对赵刘氏的恳求,只能做出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
赵刘氏也知道自己的要求很没道理,她只能继续摆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抱着她被吓得险些要当场哭出声来的小女儿,继续诚惶诚恐的恳求秦皇后能够改变主意。
目光一直紧紧地锁定在赵刘氏身上一动不动的秦皇后叹了口气,声音干涩地开口道:“这些年没有你在本宫身边,本宫过得很辛苦,各种各样的明刀暗箭防不胜防,本宫一直都很想念你,素婷,不管你是因为什么原因,不愿意回到本宫身边,本宫都舍不得勉强你。”
秦皇后叹了口气,“本宫唯一能够告诉你的就是,只要你改变主意,随时都可以来紫禁城找本宫,本宫会一直在坤宁宫里等你。”
秦皇后一边说,一边从自己的手腕上摘下一个玉镯子轻轻递向赵刘氏。
赵刘氏没动,是赵刘氏的小女儿接的。
往常就差没把洁癖烙刻进骨子里的秦皇后破天荒地伸手从赵刘氏小女儿的头上摘下一片不知道从哪个地方粘到的叶子,语声柔和而带着真切喜悦地说道:“素婷,你的女儿很漂亮,也像极了你当年刚来到本宫身边时的模样。”
在说完这最后的一句话后,秦皇后重新对着陆拾遗摆出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说道:“本宫想要回宫了,你派个人去前面和皇上说一声,问他什么时候走。”她一边说一边掉头重新往她住的院落里走,瞧那情形就知道,她已经彻底打消了在小石亭里用晚膳的念头。
一直到她走出四五步以后,赵刘氏才抱着怀里的小女儿再次对秦皇后磕头,边磕还边毕恭毕敬地大声说了句:“谢皇后娘娘赏!”
秦皇后的眼泪几乎瞬间就从眼眶里涌出来了。
跟着秦皇后一起离开的陆拾遗看到这一幕,心中莫名地涌现了一股恻然的情绪。
就和秦皇后再怎么生庆阳帝的气,也会在外人面前给他面子一样,庆阳帝对秦皇后这个结发妻的威信也是颇多维护。
秦皇后才把她想要回宫的意图派人传递到庆阳帝的耳朵里,庆阳帝就配合的站起身表示马上就可以离开。
浑然忘了自己前不久还说过想要在慈幼院住上一晚的话。
帝后离开没多久,赵刘氏就又扯又抱的带着几个女儿来和顾承锐夫妇道别。
正准备和自家傻小子一起回承恩公府的陆拾遗没有刨根究底,只是简单地问了句:“一定要走吗?”
赵刘氏脸上表情很是坚决地点头,说她和孩子们一定要走。
与之同时,她也在自己心里不停的说着:绝对不能贪图一时的安谧,而辜负主子爷冒险给她一条活路的善心。
不过,许是瞧在陆拾遗与她有大恩的份上,她在犹豫了片刻,还是郑重其事地又对陆拾遗补充了一句,“皇后娘娘这些年其实过得很辛苦,希望您和小顾大人在以后的日子里能够尽量对她好些。”
陆拾遗被赵刘氏的这句理所当然的话给弄得心头止不住地就是一咯噔。
不过她面上却做出一副很是迷惑地表情说道:“刘管事,我想您可能对我们和皇后娘娘之间的关系有所误会,今天是因为特殊情况皇后娘娘才会到慈幼院里来,平时她一直都呆在坤宁宫里很少出门,也不喜欢与人来往。”
“而且……”陆拾遗在赵刘氏心疼的眼神中,继续用一种很是无奈的口吻说道:“皇后娘娘身边多得是想要恭维她的人,膝下又皇子公主俱全的,像我们这样的小虾米,别说是自不量力的对她好了,就是想要靠她近点儿,也凑不上位置啊。”
一直都在状况外的顾承锐被陆拾遗和赵刘氏的这一番对话给弄愣了。
他习惯性地向陆拾遗投去了一个疑问的眼神。
而陆拾遗也在这个时候,不动声色地给他回了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还做了个“待会儿给你解释”的口型。
顾承锐顿时就被她安抚住了,老老实实地在一旁继续做那摸不着头脑的二丈和尚。
在听了昭华郡主的一番话以后,赵刘氏尽管知道对方说的都是大实话,可是她的心里依然觉得很不好受。
以前在没有见到小顾大人的时候,她还能够自欺欺人的装傻,可是在看到小顾大人那张与主子爷像了五六分的英俊面容后,她的心里就难受地厉害!
这可是她家女主子费尽了千辛万苦才生下来的小殿下呀!
如今他们母子不仅不能够相认,还全都被主子爷蒙在鼓里的压根就不知道彼此的存在。
想到自家女主子今日在见到她以后的欣喜若狂和被她极力否认后的失魂落魄,赵刘氏的话几次到了嘴边,又硬生生的重新逼着自己干咽了下去。
不能说,什么都不能说。
就算是为了女主子和小殿下的安危她也什么都不能说!
眼神重新转换为坚定的赵刘氏才要再次向顾承锐与陆拾遗告辞,承恩公府就来人了。
来得是老管家顾忠的远房侄孙。
那小子是个聪明伶俐会来事儿的,在承恩公府待了都还没半年,就已经拿了二等的月例了。
他一见到顾承锐和陆拾遗就紧赶慢赶气喘吁吁地趴地上行礼了。
大概是心里太过焦急的缘故,他都还没有等顾承锐和陆拾遗开口,就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大堆,眼睛里更是满满的都是惊恐之色。
“怎么会突然就昏迷不醒,痰迷心窍了呢?明明在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呀!”陆拾遗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不解的味道。
“现在我们要担心的不是这个,而是怎么把我们从这起风波中给摘出去。”顾承锐脸上表情颇有几分凝重地说道:“毕竟皇后娘娘是从我们这里离去以后,才出点事情。”
顾承锐对秦皇后这个没事有事就喜欢对着他冷嘲热讽一番的一国之母没什么感情,比起她的安危,他更担心他们夫妻以及慈幼院会牵扯到这一起皇后骤然厥迷风波中去,毕竟,慈幼院源自于他的一手创建,是他的心血。
顾承锐对秦皇后的冷漠态度让赵刘氏心如刀绞。
本来就满心牵挂着秦皇后的她终于控制不住自己满腔的煎熬,扑通一声在几个女儿错愕的眼神中,跪倒在顾承锐和陆拾遗面前,恳请他们想办法把她给送进皇宫里去,说她无论如何都要见皇后娘娘一面。
赵刘氏的要求听在顾承锐的耳朵里,就仿佛一个荒诞无比的笑话一样。
本来就已经在想方设法的琢磨着到底应该用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够成功把他们和慈幼院从这起事件中摘出来的他怎么可能因为赵刘氏的一句求肯,就冒着巨大风险的把她送到宫里去?
而且,赵刘氏什么时候和秦皇后扯上关系了?
他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在顾承锐疑惑的眼神中,陆拾遗言简意赅地把今天她所看到的那一幕转述给顾承锐听。
顾承锐脸上的表情顿时变得格外严肃起来。
“你与皇后娘娘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渊源?皇后娘娘又为什么要执意把你带进宫去?你又为什么要一再拒绝皇后娘娘的要求?!”
顾承锐一边让顾管家的远房侄孙先到外面去等着,一边满眼探究地看着跪倒在他们夫妇面前的赵刘氏。
“难道你就不怕皇后娘娘雷霆震怒,在重重惩治你的同时还牵累到我们所有人吗?”
“皇后娘娘她不会这样做的,”赵刘氏申请颇有几分复杂地默默开口道:“她是个平日里就算见到一只雏鸟从鸟窝里不小心掉下来,也会让人重新送回去的善心人。”
“你怎么对皇后娘娘这么的了解?”陆拾遗不动声色地问道。
“因为……因为小妇人确实就是皇后娘娘嘴里所说的那位素婷女官。”
刘素婷抬起头,她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满布泪痕。
“小妇人六岁那年家乡闹了大灾,父母养活不了,只得把小妇人卖给了人牙子。因为小妇人容貌尚可又嘴甜会讨好人的缘故,兜兜转转的,居然卖到了一个大官家里。这大官不是别人,正是当今皇后娘娘的父亲,前礼部尚书秦大人,然后幸运的做了秦大人长女院子里的跑腿小丫鬟,还改了个特别好听的名字叫素婷。”
“原来你真的是皇后娘娘嘴里的素婷。”陆拾遗故意用一种很是惊叹的语气道。“既然你是,为什么在皇后娘娘一再想要把你带回宫的时候,你却抵死不认呢?”
“因为小妇人不能认,认了就是害了皇后娘娘也害了……皇后娘娘生的皇子殿下!”刘素婷在说到这里的时候,眼神特别复杂地望了顾承锐一眼。
顾承锐在被她望得一头雾水的同时,心中也不由得生出了几分微妙的感觉。
他皱了皱眉头,“皇后娘娘生的皇子殿下?据我所知的皇后娘娘入主坤宁宫以来,只分娩过一位嫡公主,根本就没有什么皇子殿下!”
“那是因为皇上迫不得已,用一个女婴换了皇后娘娘辛辛苦苦产下的皇子殿下!”刘素婷的眼睛依然紧紧地盯着顾承锐,“为了能够让小皇子在健康成长的同时还能平安生活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皇上即便再不忍心,再不舍得,也不能不……把他偷偷寄养在自己唯一信任的舅家好生抚养长大!”
“你以为本官会相信你的鬼话吗?”顾承锐面无表情地看着刘素婷喝道,他的心却仿佛打翻的五味瓶一样什么滋味都有。
陆拾遗也在这个时候,用一种很是无奈地口吻说道:“就算你想要我们把你送进宫去,也不该拿这个作为理由啊,这实在是太荒诞了。”
“小顾大人,您是小妇人亲自包好襁褓从产房里抱出来给皇上主子爷看的,”面对顾承锐夫妇的质疑,刘素婷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地说道:“在您的大腿内侧有一块红色的胎记,那胎记就像一朵祥云一样,特别的好看。皇上主子爷当初第一眼瞧见就乐坏了,直说您是天上的星宿投胎呢!”
刘素婷的这番话让顾承锐和陆拾遗尽皆变了脸色。
因为他们很清楚,在顾承锐的大腿内侧确实有着这样一个类似于祥云的胎记,那胎记还十分的敏感,每次陆拾遗挠上那么两下,顾承锐就会嗷呜一声的化身成一匹三天三夜都没有进食的饿狼,把陆拾遗这只小羊羔儿从头到尾的啃个精光!
这是只有他们夫妻和顾世子夫妇以及在顾承锐小时候贴身服侍过他的下人们才知道的小秘密,刘素婷根本就不可能知道。
心里乱成一团的顾承锐用力掐捏了一下掌心,才好不容易让自己有些怔懵的头脑重新恢复了冷静。
“皇上到底因为什么迫不得已的原因才要……才要把小皇子送到他唯一信任的舅家抚养?宫里的昭龄公主又是怎么回事?她是皇上的女儿吗?”
虽然已经在心里认可了自己的出身,但是顾承锐还是不愿意把庆阳帝当做是自己的父亲一样看待。
毕竟在他有记忆以来,他的父亲就是顾世子,他的母亲就是顾秦氏!
他们无微不至的把他照顾着长大,没理由他因为自己的亲生父母是当朝帝后,就把他们给蹬到一边去!
他没那么厚颜无耻!也没那么铁石心肠!
“昭龄公主并非皇上所出,而是从宗室里抱来的一名早已经宣布夭折的女婴,至于……您是因为什么缘由才被皇上逼不得已送回母家抚养的……请恕小妇人无法多言。”
刘素婷再次端端正正地向顾承锐和陆拾遗行了五体投地大礼。
“如果小顾大人和郡主娘娘想要知道真相的话,那么……就请带小妇人进宫吧,小妇人感激不尽!”
这一次的她,毫无保留的把自己早已经烙刻进骨子里的仪态给淋漓尽致的展现了出来。
尽管她已经因为连续的生产和得不到精心的保养而显得苍老不堪,但是她身上的那股只有长久置身于宫廷那样的至高之所才能够养就出来的风采让顾承锐夫妇久久无言。
“我们需要好好商量一下,再给你答复。”顾承锐已经不知道再用一种怎样的态度面对这个口口声声说着给他包上襁褓抱出产房的女人,他一把抓住妻子的手,带着她去了里间。
一阵久长的沉默以后,顾承锐用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声音,满脸苦笑地开口了。
“前段时间我还在疑惑皇上和吴公公他们偶尔看我的眼神怎么就……那么的奇怪……现在我才知道……才知道……居然是因为这样一个缘由。”顾承锐闭了闭眼睛,声音有些细微的颤抖。
“夫君,现在你应该纠结的不是这些,而是皇后……”眼见着自己傻小子如同一只困兽一样,满心焦灼的不停挠头的陆拾遗不得不狠下心来提醒他。
毕竟,承恩公府传来的消息实在是有些含糊,谁也不敢保证秦皇后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形!
如果秦皇后在自家傻小子知道了真相的这一天出了什么事……
以他的性格,纠结一辈子都有可能!
陆拾遗的话让顾承锐悚然一惊。
顾承锐下意识地望着妻子问道:“拾娘……你说我们该怎么办?是继续装糊涂?还是……还是……”
“你想继续装糊涂吗?如果你想的话,那么我就陪你一起装!”陆拾遗毫不犹豫地说道。
顾承锐又静默了片刻,才一脸苦笑地说道:“装糊涂?我怎么忍心在这个时候装糊涂!”
他牙一咬心一横,“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我们总要去一趟宫里,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的!”
而且他的性格也不会允许他这样自欺欺人、稀里糊涂的过下去了。
“夫君,不管你做出什么样的决定,你只需要记得一点,”陆拾遗满眼温柔地望着自己的丈夫。“那就是无论如何,我都会永远和你站在一起的!”
顾承锐默默地望着自己的妻子,只觉得整颗惶惶不安的心都因为她的这一番话而重新变得安稳了下来。
出于对长辈们的尊敬,顾承锐和陆拾遗并没有直接带着刘素婷进宫,而是带着她一起回了承恩公府。
才进承恩公府,他们就发现顾老国舅等人已经脸色格外凝重的站在去正房的路口子上的等着他们了。
眼见着他们总算回来的顾老国舅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然后一叠声的开口让他们赶紧换了衣服借着去给太后娘娘送东西的名义赶忙去宫里探望一下皇后娘娘此刻的情形。
“不管怎么说,皇后娘娘都是从你们办的那个慈幼院里离开以后才出的事,这干系,无论如何你们也洗不清,与其待在家里提心吊胆,还不如早点进宫去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相比起顾老国舅的声声催促,顾世子和顾秦氏脸上的表情明显带着几分不自然的神色,顾秦氏更是在顾承锐都成亲几年后,还亲自走上前替他整理了下身上因为赶着回来而有些凌乱的衣服,“照顾好拾娘,记得早去早回!”
她嗓音颇有些艰涩的叮嘱着顾承锐,眼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红透了。
原本心里还带着最后一点侥幸的顾承锐一看祖父、父母这表情,一时间满心的疑问和不解都尽数堵在了喉咙口。
他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只知道像个应声虫一样的和妻子重新被长辈们推上马车,然后用一种仿佛随时都可能落泪一样的复杂目光注视着,朝着紫禁城所在的方向疾奔而去。
因为两人身份特殊的缘故,顾承锐和陆拾遗在去往乾清宫的路上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阻拦。
早就收到消息知道他们进宫来的庆阳帝在顾承锐和陆拾遗进来后并没有丝毫意外。
他翕动了两下嘴皮子才要开口说话,眼神就凝固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被顾承锐和陆拾遗偷偷让出来的那个中年妇人的身上。
刘素婷再一次扑通一声跪倒在了地毯上,一声不吭地对他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礼。
“难怪皇后一回来就和朕大吵大闹,”庆阳帝苦笑一声,“原来这根由子出在你这里啊!素婷,认真说起来,我们也有二十多年不见了啊!”他眼神有些怀念也有些唏嘘地看了刘素婷半晌,然后用一种强作镇定的从容语气,嗓门略带颤抖地对顾承锐和陆拾遗两人道:“既然来了,就进去看看你们的母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