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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从来没想过会这样……”当初要把自己的暗系元素过度给他,或是在封印耳环迸裂时自己身上的诅咒转移给他,都是在我没有意识到这后果的情况下……不知不觉中,我竟给伊恩造成了这样大的灾难吗?“那……该怎么办?没有办法救回来了吗?”我鼻子一酸,感觉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随时都会掉下来。
巴托鲁斯深深看我一眼,叹口气道:“昨天他一回到魔界来,王上就已经吩咐医官开始进行治疗了。”
“要……要怎么治疗?能治得好吗?”
“现在必须把他身体里的不纯之气除去,再来就是靠他自己,是否能及时产出足够支撑生命的纯暗元素了――就好像血祭那样……还好他的原神并没有受损,王上也已帮助他的原神与身体分离,并把原神保存进了圣湖。”
血……血祭……他刚才好象提到了这个词……
“呃……那……那个……我现在……可以做什么?能帮上什么忙吗?”
“你~?”巴托鲁斯眼珠一转,又阴邪的看向我:“背叛魔族又回到这里来到人,只有一个后果!!”“别吓唬她了,巴托鲁斯。”肖?兰道扫了巴托鲁斯一眼,淡淡的一句话打破方才紧张气氛的同时,也瞬间扭转巴托鲁斯凛冽的气势。
“王、王上,难道您认为老臣是在说笑吗?”巴托鲁斯连忙的转身仰面问向肖?兰道,激动的神态好似被冤枉闯祸的小孩子:“那可是历来处治叛魔之罪的仪式,不是吗?!而且,老臣我也是很认真的在说这件事啊!”
“但是……”肖?兰道搓搓下巴,又不经意的指指我,看向巴托鲁斯:“她是伊恩带来这里的人,不是吗?”
“唉?”巴托鲁斯愣了一下。
“血祭是用来给一心回返的魔神洗尽灵魂的仪式。”肖?兰道拍拍巴托鲁斯的肩膀:“我明白,你之所以会如此愤怒激动,是因为你最宝贝的伊恩受了重伤的缘故。但正是因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如何救回伊恩。而你想要处治的这个,正是伊恩甘冒性命之险从人间界带来的女子,这样好吗?”
“这……”巴托鲁斯没了气焰。
“先想办法搞定伊恩,其他的事,等等再说吧。”
魔界之王下了命令,巴托鲁斯也只能低头垂手的站在原地,看上去很是颓丧。
肖?兰道另有要事,先行回皇宫了,余下的一切事情都交由巴托鲁斯去办。
巴托鲁斯一言不发,看也不再看我们一眼,调头就向外走。
“现在就去小伊那里吗?”恩里思跟在他后面,左右探出脑袋窥探巴托鲁斯的表情。
我看看左右的一片瓦砾,还有帐房先生抱着算盘跪在瘫倒的房舍前哭泣,管家已愁云满面的开始指挥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整理一片狼籍,另有刚雇来的一批农民工扛着锹、铲兴高采烈准备上工……
“得鲁克里斯家的办事效率真高啊……”刚刚才被破坏,这么快就开始事后的修缮工作了:“不过……好象没有我的事嘛。”
于是,我也很潇洒的抛开手里的半截棉被,追着巴托鲁斯和恩里思向大门外走去。
“呃……我们现在是去伊恩那里吧?”我眨巴着眼睛,摆出一副可爱又乖巧的样子,小声的问着前面的两个人。
巴托鲁斯的身形顿了一下,回过脸来看了我一眼,又转回头去继续往前走。我看见他阴霾的脸部几乎全被颊边的头发和阴影线盖住……很是阴沉的样子――好象还没有消气耶。
“哎……长老大人,我问你……”默默的走了一段路,我突然发问:“如果我死了的话,加诸在我罗丝一族身上的诅咒就会消失了吧?”
巴托鲁斯在一棵树下停住脚步,回头看了我半晌,才道:“不会。”
“不会?!”我惊讶的问:“为什么?”
“你即使死了,也不代表叛逃去人界的魔界之血的完结。
贺蒽姆司之石――也就是你们所说的密宝,会自上一代人类的‘罗丝’的本族里挑选出一名继承人,来继续诅咒。”
“挑选?”
“正如你的母亲――蔓迪?罗丝?道森便是这样。
你的祖母利希桠?罗丝?道森只产下一名男孩后就被告知无法再生育,在这样‘罗丝’没有女性后继人的情况下,密宝会遵循一定的规律,从上一代罗丝的本族――道森家里,挑选出一位继承人,来保持诅咒的延续。而上一次密宝做出的选择,正是你的母亲。
因此,你也是。如果你死了却没有留下继承人,密宝会再次从道森家选出一个女孩来!”
我一惊,倒退一步,险些跌倒:
“怎么会……那个密宝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由那个东西来做出这种重要的抉择?还有,它……遵循的是什么规律?”
“贺蒽姆司之石,即使在魔界也是很珍惜的结晶矿石。它能够储存大量的能量,有能力的魔神也可以把精神体依附在它上面――就像伊恩和恩里思曾经做过的那样。它的元素构造甚至与魔族相似,是由纯暗系的元素高度聚合浓缩而成的透明矿质结晶。
最普遍的用途是借由它来增副术法的效果――因为它能长时间贮存能量。”
“那么,施加在密宝上的诅咒也是……?”
“恩。”巴托鲁斯轻哼着,一边背手往前走,一边说着:“借其施法就是把施法者的意图经由精神能量传达进去,也可以说是把它当作为媒介和工具,由它吸收了施法者的能量后再发挥出来。好处是,一来可以加强法术效果,二来施法着不需要亲自接近被攻击目标,这样的话即可以长时间远距离的施法又可以隐藏自己的踪迹与身份。
要像密宝的诅咒那样形成无限循环的效果,只要在最初设置时写进一个固定的程式,它便会在一个攻击目标消失后,自动按照原先设定的程序计算出结果,去确定下一个攻击的目标。”
我摒住呼吸,好久才吐出一口气来:“然后呢?密宝要决定下一个攻击目标是它自己内部的计算结果,但人界怎么会知道下一代的‘罗丝’是谁的呢?”
在人界,每代罗丝都是由上一代人选出来的,似乎不曾听说过什么密宝挑选的事。而且,虽然不是所有大陆的国家都确切知道‘罗丝一族’的存在,但在德里奇,每一代的“罗丝”是谁,都是公开的,而且受人景仰的。
“因为密宝在那些人的手里……在前一代罗丝濒临死亡而没有后继人的时候,会举行选举的仪式,由密宝引导她在同族的女子中选出一人。那仪式,在那些不知隐情的人类眼中,就如同神喻一般神圣呢!因为关于密宝的具体事情只有继承的人才知道,所以大家都很乐于被选中呢!”
“那么……我呢?”不顾他嘲讽的语调,我继续不解的问:“上一代的罗丝――拉拉?罗丝?迪法斯已经死了啊,为什么事隔二十多年,密宝都没有再做出任何选择,另立继承人呢?”
“那时候,密宝已经不在道森或是迪法斯家了吧。而且,那个你确实已经死了吗?”巴托鲁斯偏过头,眼角的余光瞄向我:“那个男人――费茨罗伊所做的一切,我们都看得到。现在的你的肉体,是来自于那个罗丝,精神、灵魂也是,因此,可以说你便是上代罗丝的最亲近的血缘继承人,也可以说上代的罗丝的生命仍未完结,仍在延续,你仍是那‘上一代’的罗丝!”
“我……”他的眼似乎能看透一切――这便是掌管魔界一切、包括执行给予逃去人界的魔族最终惩罚的的大长老吗?他不仅审判、执行,而且还一直监视着蒂达?罗丝这一条血脉在人间的一举一动。我不禁一阵寒战。
“对于你的这种情况,是当初在设置诅咒程式的时候,如何也无法预料到的。密宝也因无程式可依照,所以在这种特殊的情况下,才会什么也没做。大概,仍在自我检测有没有什么解决的方法吧!”
“密宝对我……也没有办法了吗?”
“恩……可以说是你的情况超出了它的理解范围。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有两种选择,一是诅咒停止,等你死后再重新启动;二是密宝为解决问题自行寻觅他法,以致偏离、违背原本设置的诅咒目标锁定的范围,变得不受控制。”
“是因为产生了自己的意志吗?”恩里思插嘴。
我也想起,之前伊恩曾提过的,说是因为他与恩里思曾寄居在密宝里的缘故,以至密宝可能产生了自己的思想。
“不,那是不可能的。它毕竟不是生命体,而它即使失控,也仍是要按照原先设定的程序为依据进行推理,所以攻击的目标范围还是以继承罗丝血缘的后代为中心,只是扩大了范围。”巴托鲁斯顿了顿:“我想,它只是被污染了而已。”
“污染?”
“恩……”巴托鲁斯叹口气:“没想到我离开不过一个多月,竟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偏差……”
“你的一个月,在我们那里是二十年唉!”我怪叫。
“虽然大多数时间里,密宝都停留在‘罗丝’族人手里,但因为人类传言得到它变回得到强大的力量,所以引来大批意图将之占为己有的邪恶之人。密宝几度被这些人抢走,虽然最终又被夺回,但却不免受到了污染。
密宝――贺蒽姆司之石,本就是接受心之精神力量的结晶石,被人类强烈而丑恶的心影响后,诅咒也产生了些许偏差,变得更具攻击性,导致了今天的局面……也许,它本该是停止一切攻击,等到你死了之后,再重新拟定继承人的。”
“你是想说伊恩的事也是因为我的诅咒……太荒谬了,也许他受伤是由于许许多多因素而导致的必然结果,但一定要与这密宝的诅咒扯在一起,未免牵强!”
“你不明白――这是神的旨意,是你们的命运的结果……大概,也是非空之神对我们得鲁克里斯的惩罚吧。”
我无言的看着巴托鲁斯,他停下脚步,望着路边高大的树,片片黄叶飘落:
“当初,是为了惩罚蒂达爱上了人类而施的诅咒,使因为爱上人类而背叛魔族的她得到惩罚,让她即使顺心合意的脱离魔界去到人界也无法与所爱之人结合。蒂达也知道自己的所为是罪过的,所以默默接受了诅咒。
她的想法是,即使无法与爱人结合,也要待在能看得见他的地方,总好过一个人独在不见月明的魔界终老。为了这一目的,哪怕背负上永世不得脱开的诅咒也无妨。
我们以为对她施予惩戒就可以平息神的怒火,然而,神仍是迁怒了,皇家和得鲁克里斯家……是作为大长老的我的过失么?”
“那是因为你的诅咒太过恶毒的缘故吧!而你的出发点只是就因为蒂达对得鲁克里斯家悔婚,只是为了你们得鲁克里斯家的面子,不是吗?”我冷冷的问。
“……”巴托鲁斯别过头去不看我:“那不仅是关于得鲁克里斯家,事实上,为了王上、为了罗丝皇族,即使让得鲁克里斯家从魔界消失也无不可。而且……跟你说了也没用。”
看他的样子,似乎仍对诅咒之事毫无悔意。
“这不是有用没用的问题!那是你所下的法术吧,那么你一定知道解除的办法了?一定有办法吧?”
没错,这正是我想要来魔界的目的之一。我的手探进衣袋,脑袋里思考着要不要掏出个老虎凳什么的可以刑讯逼供的工具。
“有,当然有……你,要试吗?”
我看见巴托鲁斯忽然眼光一闪,阴笑着转向我。他的十根手指古怪的扭动着,眼里迸射出变态的兴奋:“只要举行个仪式就行了――洗净灵魂的血的祭式,那样的话,诅咒也会一并解除了~要试吗?”
“咿呀~~~~~”好可怕……又是血祭吗!
“我不要!”我哭喊着:“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