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走后,姬尚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天花板,呆呆看了好一会儿,才闭上眼睛。
虽然,父亲说的事太过离奇震撼,但是此时的他,还没有时间感时伤事,他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去做。
他闭上眼睛不是睡觉,而是将意识沉入丹田,在丹田中魂力形成的气旋里,一只洁白无瑕的玉蝉正在飞舞,那正是徐渭先生诗局里那只玉蝉。
此时的玉蝉,褪去了在洞中时的狂暴和锋芒,舒展着晶莹剔透的翅膀,在魂海中翩翩飞舞,宛如一只灵动的蝴蝶。
“它怎么会进到我的魂海里?”姬尚觉得很是纳闷,看着它此刻的憨态可掬,姬尚哭笑不得,虽然它害得自己险些丧命,但不知为何,现在自己却怎么也气不起来。
正这样想着,玉蝉的嘴里吐出几颗晶莹的露珠来,露珠的光芒闪耀了一下就隐没在魂海里,那颗诗魂种子发出一阵淡淡的柔和光芒,姬尚觉得整个人精神为之一振,浑身的伤痛也轻了不少。
“这是,玉蝉的清露?它在为我疗伤?这是那首《咏蝉》诗幻化出来的诗灵,他,他竟然选择认我为主了!”
姬尚突然意识到了这一点,惊喜地差点坐起身来,又被一阵剧痛拉回床上。
姬尚龇牙咧嘴地躺在床上,试图消化这个意外之喜。
“这是诗杰留下的诗作幻化的诗灵,它归附我对我应该有不少好处吧。不过他怎么会归附我这样一个连境界都没有的凡人吗?难道,是因为我作的那首诗!”
姬尚赶紧再次查看丹田,那颗诗魂种子竟然发了芽,抽出一片嫩绿的叶子,翠绿欲滴。
“这是,原创诗凝结的诗叶?太好了!”姬尚被接二连三的惊喜弄得晕乎乎的。
“有了这片诗叶,我就有了自己的诗技,也就是自己的保命底牌!看来等伤好了,我要好好施展一下这首诗的诗技。这次诗局,也算是因祸得福了,果然,机遇是与挑战并存的!”
为了照顾姬尚,姬午未在辛自安的院子里住了下来。在玉蝉的帮助下,姬尚的伤好得很快,辛自安啧啧称奇,姬午未也有些惊讶,这药什么时候效果这么好了,或许是姬尚的身体底子好,恢复快吧。
期间,姬午未和辛自安都来问过,他在那个诗局里到底遇到了什么情况,都被他轻描淡写地带过了,只说里面有不少机关,他躲避不及才受伤的。他不说实话是有自己的考量,一来,他不想让父亲太过担忧,他跨境界写出一首诗来毕竟太过震撼,也不知有没有后遗症,他还要再观察一下。二来,那只玉蝉好像认他为主了,要是说出来,不知道贺鸣会不会想要抢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的,在自己势单力薄时,遇事不张扬,才更安全。
一日,辛自安来找姬尚,姬尚正盘膝坐在床上打坐调息,一见辛自安,姬尚忙下床相迎:“辛先生,您有事吗?”
“你坐,我是有事找你。”辛自安招呼姬尚在桌前坐下,自己也坐了。
“你还记得贺鸣找你入诗局做什么的吗?”
“说是找徐渭先生的传承之物。”
“那你可找到了?”
“哎呀!”姬尚一拍脑袋,这几日一心想着如何开辟第二诗心,竟完全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
“我记得当时,昏迷前好像出现一个印章,仿佛就是传承之物,可是后来我昏迷了,也不知道那个印章去哪了。”姬尚犹豫着要不要把那只玉蝉的事说出来,可是一想到一旦说出来贺鸣知道了一定会打他主意,他可不想便宜了他,就隐瞒了玉蝉的事。
“是这个吗?”辛自安从袖中取出一枚印章,递给姬尚。
姬尚接过一看,发现印章底部写着“徐渭之心”四字,不是那日的印章又是什么!
“辛先生,怎么会在您那儿?”
“我去洞中找你的时候发现的,他就在昏迷的你周围盘旋。他好像很喜欢你,这枚印章就交给你了,怎么处理由你决定吧!”
“这个印章,贺先生一定会问我要的。”
“那他如果问你要,你当如何?”
“他是诗监,有实力又有靠山,我又能拿他如何,不过等价换之而已。”
辛自安一笑,自己收的这个小弟子看起来人畜无害,其实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
“你伤也好的差不多了,今日我正好有空,来跟你讲讲开辟第二诗心的办法。”
辛自安与姬尚在蒲团上相对而坐,辛自安拿出一块竹简递给姬尚。
“开辟识海窍穴的第一步是要将诗魄也就是意念沉入识海,方能探索识海底部的窍穴。人心无杂念,诗魄可以不受肉体限制,去往任何地方,这个过程叫做‘诚意’,那些境界好的圣贤,诗魄可以飞离身体千里万里外,就相当于一个分身。但是你现在实力太低,诗魄受外界俗气杂念干扰大,恐无法诚意进入识海,我给你的这块诗简上写着一首诚意诗,可助你入识海。”
“多谢先生!”
“好,现在你听我说,闭上眼睛,默诵诗简内容,诗魄进入识海后先感受一下识海的环境,再试着将丹田里的魂力往上引,自己估算一下要打通识海的窍穴需要多少魂力。”
“是!”
姬尚闭上眼睛,开始背诵诗简上的诗:“众鸟高飞尽,孤云独去闲。相看两不厌,只有敬亭山。”
只见诗简上的文字脱离竹简,腾空飞起,环绕在姬尚身侧,像一件盔甲在外防御。
果然,姬尚觉得另一个自己从身体里飞出。
“这就是自己的魂魄吗?”姬尚觉得很神奇,他默念一声“去识海”,下一刻,他就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灰白色的海水边。
这里没有太阳,没有月光,没有生命,没有风雨,海水自身带着幽幽银光,毫无波澜地静静躺在那里,单调而寂寥,一种时间凝滞的孤独感涌了上来。
“在你自己的识海里,你可以随意活动。”耳边突然传来辛自安的声音。
姬尚想了想,纵身跃入海水中。海水跟想象中的冰冷刺骨完全不一样,那是一种恰到好处的温暖,仿佛回归母体般舒适。
姬尚舒服地闭上了眼睛,一段段回忆像一条条游鱼从四面八方朝他涌来,像走马灯一样在他眼前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