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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兔死狗烹

温若故人姝 小米 2621 2021-08-07 19:47

  缕缕青烟从铜鹤熏炉的镂空雕花中升腾,那人拎了一壶茶水从鹤嘴浇下去,水雾缭绕,看不真切。

  屋外风雪交加,凌冬的夜比冰窟窿还冷。

  “求陛下让臣为父兄收尸。”

  她双膝落地,背着一把长剑,上面“世代忠良”的篆文十分醒目。

  一将成名万枯骨,她的父兄,是枯骨中平平无奇的两具。

  北疆风沙里长大的女子,不惧风雪惧心寒,晏姝的一整颗心都破碎在雪地里。

  屋内年轻的温灼言裹着狐裘,从灯火通明处走来。

  “朕何时不让爱卿走?想去便去吧。”他眼底带笑,如同一潭沉溺过许多年的清酒。

  三百守卫护着皇宫,没有通行令,她如何出去?

  “陛下想让臣殉国,是不是?”

  她恍惚站起来,隔着满眼的泪光婆娑去看他,背着长剑的身躯消瘦又憔悴。

  温灼言像是听到什么泼天的笑话,片刻后眼底尽是阴戾,“此话怎讲?女将军御前戴甲,被千八百个羽林卫就地乱刀砍死,谋逆之心昭然若揭。”

  他顿了顿,提唇又道,“还有远在边关的晏元帅,兵败潜逃被敌方坑杀,朕念他曾救驾有功,不会把他挖出来鞭尸。”

  一字一顿,比飘雪还要冷,直接寒到她心里,疼得晏姝呼吸都不顺畅了。

  父亲当年为了救他,搭上一条腿,拖着久病难愈的身体赶赴前线打仗,战事吃紧却不见朝中增援,残兵破将与敌方僵持近百天。

  晏元帅总说,巾帼不让须眉,叮嘱她要扶持温灼言坐稳皇位。

  滚烫的泪水融化一地霜雪,她连眼泪都来不及抹,拔剑冲向宫门,那里是披巾戴甲的羽林卫。

  长剑划破冷空气,鲜血淋漓剖开一条生路,却又被层叠的士兵围上来,困兽不得出,挣扎在铁笼子里嘶吼。

  “狡兔死,走狗烹。”

  铁矛刺向她后背,温软的皮肤上开出一朵娇艳的血花。

  “飞鸟尽,良弓藏。”

  措不及防疼痛在脑中炸裂,好像在冰天雪地里将她切成一块一块,再丢进霜雪里任由天寒地冻。

  “敌国破,谋臣亡。”

  在意识模糊前,她转身对着温灼言莞尔,笑得凄凉又畅快。

  “好疼……”

  ……

  罗衾不耐三更寒,她是被冻醒来的,浑身打抖缩在榻上,牙齿咯咯作响。

  后背的刺痛提醒着她这不是一场梦,晏姝嘴唇干涸,手脚不协调地爬下榻,匍匐咳嗽着往门边走。

  “爱卿不必行此大礼,毕竟朕也不是什么暴君。”

  玩世不恭又清冷的声音在头顶炸开,晏姝咬牙忍着泪水不掉出来。

  “求陛下让臣、让臣带父兄回家……”沙哑的嗓音连她自己都下了一跳,好像在砂石上磨过那般。

  温灼言蹲下,掰过她下巴强迫双目对视,低低地道:“晏姝,你猜猜晏元帅,是怎么对待我父皇的?”

  浓重的仇恨夹杂在低沉的声音里,晏姝红了眼睛。

  先帝偏爱酒池肉林,常常不早朝不议事,可天下太平,也没有多少政事需要他担心,得过且过安然无恙。

  晏元帅杀进宫那天,温灼言躲在寝殿的柜子里,奶娘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出声。

  年仅十岁的孩子,眼睁睁看着自己父皇的脑袋掉下来,从最上面的那一阶,滚落到他面前。两个圆睁的眼球盯着他,死不瞑目。

  “我多后悔,没有把他提到你面前来杀。姝儿,剥骨之痛,你可明白了?”好像刚从地狱里面爬出来,双手都沾满洗不净的鲜血,恶狠狠地诅咒她。

  “不是、不是那样的……你对他——”她哆嗦着说了一半,不肯再说,眼泪涌出来掉在地上,灰扑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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