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内心冷漠的人,足以应付一段没有爱的婚姻,两个内心冷漠的人,足以应付一段荒唐的婚姻。)
“如果你实在不愿意谈感情,那么我们就来谈生意吧!”元聪看着她:“罗素那边我已经说过了,你做我儿子的妻子贴身保护她。”
难怪上次自己打电话给罗素说要和元聪结婚,她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嘉木说得对,她的确不是善心大发,而是这个万事都已经计算在内的元聪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一直以为自己思虑周全,没有想到,这世上还有元聪这样的人!
她点了点头,低声笑道:“现在您不心疼了?看样子,这一次花的更多。不过,她没跟我提起。”
“是我让她不要告诉你的,我想自己告诉你。还有,也许还有一点私心,我希望你成为子朗真正的伴侣,这个很重要,我知道你是那种好姑娘。”元聪说到这里,干咳了两声。
言下之意楚楚很了解,便点头笑道:“晚点儿我会跟她核实的。”
满脸笑容的元聪还没有来得及回答她,忽然就脸色蜡黄,捂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楚楚连忙站起来四处张望,强忍着剧痛的元聪从手边拿起一个铜铃,却没有力气摇晃,摔在地上,楚楚忙弯腰下去捡,但身上的礼服太紧,根本没有办法,她索性整个人趴在地上,捡起那只铜铃,用力地摇晃。
果然,先前那个小护士飞奔出来,看到元聪病发,立刻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的小盒子来,拿出一粒药丸塞入他口中,艰难咽下药丸的元聪痛苦地闭上眼睛,过了好一会儿,缓过神来,蜡黄的脸色也渐渐有了血色,看到楚楚还半跪在地上,他豁达一笑:“我有严重的心机缺血。”
那小护士吓得失了魂,忙将手伸到他口袋里,低声说:“老爷,您忘了吗?这救心丸您口袋里就有!”一面说着,一面就从他口袋里将小药瓶拿了出来。
他点了点头,拿过药瓶又放回口袋里,对楚楚说:“脑袋也不好了,这小姑娘刚刚才跟我说过的,扭过脸儿来就给忘了。”
那小护士看了看楚楚,又看了看元聪,索性低声道:“楚小姐,你劝劝老爷吧!他现在病得不轻,该住在医院里,好好地调养,他说什么也不愿意到医院去,这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忽然听到电梯响,她立刻闭上嘴,转出去了。
元聪忙站起身来,态度之虔诚宛如朝拜,回头低声对她嘱咐:“楚楚,我的事情现在还是秘密,我知道你能守秘密,所以才告诉你的,千万不要泄露半句,对公司的人不能讲,对子朗就更不能讲了!算我,求你了。”
楚楚看他脸色又渐渐白了,连忙点点头。
脚步声。
这是楚楚第一次见到自己的丈夫元子朗。
一袭洗练的纯黑色西装,黑色皮鞋,胸口的礼巾与窄窄的领带同为银色,点缀得恰到好处,此刻他正埋头专心啃着一个汉堡,纤细的手指间沾着面包屑,一抬起手来,外套袖子微微向上,立刻露出里面衬衫上的钻石袖扣来,买得起这种衣服的人很多,但能穿得这么服帖的少之又少,看来这位身材壮硕把衣服撑得很好看的男人平日里有健身的好习惯。
难怪玉龙豪庭里的房子会用一层来摆放健身器材,都是给元子朗准备的。
一身乔治阿玛尼像是签约模特却不顾形象塞得满口都是垃圾食物的男人,有意思。
楚楚面带微笑看着他,他不过随意看了一眼楚楚,将最后一口汉堡咽下去,随手拍了拍,抽出自己胸口的手帕擦了擦嘴,又擦了擦手,原又放回去,径直走到酒柜旁边,顺手拿起一杯红酒,动作麻利地打开,提了两只高脚杯走过来,自然地坐在元聪对面,开始倒酒,将其中一杯递给元聪:“和我喝一杯吧。”
“早戒了。”元聪摇了摇头,含笑看着儿子。
“这么多年没有见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陪我喝一杯也不行?我们有多少年没见了?二十年了吧。”他扯起嘴角,自己将酒喝完,看到元聪只是笑,没有端酒杯的意思,于是又冷笑道:“那倒是,你们有钱人的命珍贵着呢!凡是有害健康的都不能做,是不是?”
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摇晃着杯子里的红色液体,皱着眉头道:“我刚刚从你的房子里出来,收拾很好,没有一点儿女人的痕迹,是我来了才收拾的,还是?”
“到了我这把年纪,就不需要女人了。”元聪浅浅地应对。
元子朗扑哧一声笑出来,斜靠在沙发上,左手扶住靠背,右手端着酒杯,露出一个坏笑:“也对,这年头,找个能挨打的女人,不容易。”
他说完又瞥了一眼站在一边的楚楚。
这个小子的眼神真让人讨厌,或者应该这样说,他整个人都让人讨厌,是什么给了他这种居高临下的气势,不仅对其他人,就是对自己的父亲也是这样,元聪拱手把全副身家都给了他,却只换回他一个不屑地讥笑,再看那个精明无比的元聪,对儿子的无礼毫无异议,一概照单全收。
楚楚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准备走开。
“对了,子朗。”元聪站起来,近乎讨好地介绍她:“这就是楚楚。”
元聪的这个态度连带地让楚楚也变得廉价起来,果不其然,元子朗把头一偏,摇晃着一双长腿,耸肩道:“就是你啊,转个身让我看看。”
元聪忙回头看她:“楚楚,他喝多了。”
两杯红酒就喝多?这种袒护也太过了吧!
她皱起五官看着元聪,元聪忙冲她点点头。
好吧,好吧!看在元聪的份上,不和他计较,生平最恨的就是这种轻佻的男人!
楚楚扬起眉毛,又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这鞋子包的很好,只露出一个大脚趾头,涂了个大红的脚趾甲,她心里在想,如果大脚趾能够全都露出来,她就走,一个人先到酒会去,如果不能就待在这儿,等候这新雇主的差遣。
元聪显然已经感受到了她的局促,便站起来催促稳坐的元子朗:“子朗,酒会已经开始了,你和楚楚先下去,我吃过饭就去。”
糖尿病很严重的元聪在酒会里只能喝清水,所以无论参加任何聚会都会先吃饱了再过去,楚楚很清楚,元子朗好像一无所知的样子,站起来端起酒杯,往里面倒了满满一杯红酒,递给元聪:“喝了它!”
病成这样的元聪要是还喝酒,就真是不要命了。
元聪笑了笑,伸手要去接酒杯。
楚楚快他一步,从元子朗手中接过酒杯,仰头一口而尽,将酒杯放在桌上,走到元子朗身边,伸出手来,利落地往他胸口抽出手帕,擦了擦嘴,又塞回去,笑道:“老公,走吧。”
元子朗怒容渐起,黑着一张脸往电梯口走。
楚楚有些担忧地看着元聪,他轻轻摇了摇头,低声说:“替我照顾他,不要担心我,我没事。”
两个人呆在电梯里,说不出的尴尬。
楚楚靠着一边电梯壁,双眼死死地盯着上面的数字。
元子朗凑到她面前,啧了两声。
楚楚回头眯着眼见看他。
他鄙夷地笑,拿眼睛上下打量楚楚,口中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还是有钱好,什么都买得到!有个这种爸爸还真是没话说,才叫他一声,立刻就给我买这么一个凹凸有致的老婆,你说我要多喊他两声,是不是我晚上睡觉就得翻牌子啊?”
楚楚笑着摇了摇头,不搭理他,不必看他也能够感受到这个家伙的愤怒,他嘴里轻佻,眼神要杀人。
如果张爱玲还在世的话,楚楚很想告诉她,不必爱上一个人也会低到尘埃里,只要她被元子朗用现在这种眼神看一眼。
她发现,这个家伙正在将对元聪的愤恨转嫁在自己身上,那么多钱都买不到他的安宁,看来,今后的日子还真是精彩了!
“我闻到一股味道。”他忽然转了话题,凑到她身边嗅了嗅,然后捏住鼻子:“一股铜臭!”
楚楚仰头放声笑了起来。
他很不友善地盯着她,像是在打量一个不明品种的动物。
“老公,你真可爱。”楚楚回头看了他一眼,慢慢说出这一句话。
他大概没想到楚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沉默了一会儿之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老婆,我很快就会让你知道我到底是可爱还是可怕。”
“你是末世丧尸还是变种异形?”楚楚不屑地一笑:“现个形,吓吓我!不过如果你是金刚狼的话就不要了,我不能见血,你用不着拿生命来博我一笑,我没那么难讨好。”
“我听吕穆说,你是我爸爸的高级助理,所谓的高级助理是做什么的?”他的语调中充满了质疑和恶意。
“等你有了高级助理就知道了。”楚楚迎上他要吃人一样的眼神,这个家伙就是有这种本事,能够轻易地挑起她久违了的怒火。
“别误会,老婆,我只是等不及想知道,你到底是在帮他做什么样的工作,能够让他那么绞尽脑汁地也要把你嫁给我?”
他还可以再恶毒一点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