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签了它!
厉项言的声音附在耳边,轻轻地问:“玫玫,告诉我谁来过?”这是我当时最后的记忆。
等我再醒来的时候,身边多了离魂的声音。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还不如把她留在我这里。”我没有出声,静静地听着离魂心疼的抱怨。
竹禅叹了口气,道:“先不要互相责怪,想想到底是谁干得。要赶紧把丫头的魂给找回来!”
“隆姬?”厉项言似乎不敢肯定,竹禅否认道:“不可能,你走后,她一直和我在一起。”
离魂诧异:“她和你在一起做什么?”
“能干什么,吵架啊!死妖婆嘴贱的很!”竹禅烦躁一声,我胃里突然剧烈翻涌,不得不起身呕吐,可没吃什么东西,搜肠刮肚的呕吐,几乎连胆汁都要吐出来了。
“很难受吗?”厉项言伸手摸我的脸,我厌恶地避开,脸上的泪是冷的:“别碰我,滚开!”
“你怎么呢?突然这样讨厌我?”他的手颤了一下,温热的触感在我脸上消失,在我沉默了许久后,又抬手箍住我的肩膀,但并没有太用力,他的声音变得烦乱而不安:“说话好吗?你……”
没给他说话的机会,我歇斯底里地吼道:“厉项言,我在阳间活得好好的,你非要把我弄下来,说我是你心爱的女人,欺骗我,玩弄我的感情,我的身体,让竹禅监视我的一举一动,然后现在你知道我不是玫玫,你就逼我回阳间,我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怀孕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即便是在这样的困境里,我还是为你着想,还是等着你,可是你呢?明明知道我怀孕了,还要抽我的魂!你知道吗?你比隆姬还恶毒,还恶心!特么的,真是天生一对!”我深吸了口气,声色满是幽怨:“怎么,我不是玫玫,你就把我当个畜牲对待是吗?”
他似乎很费解:“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抽你的魂?”
“你就是个表里不一,虚伪的混蛋!特么的别装了!”我愤怒狂吼,完全失去理智,一味想逃开他的声音,逃开他的味道,逃开他的每一次触碰,我觉得恶心至极。
他好像是沉默了一下,憔悴道:“我是混蛋,但我不会混蛋到去抽你的魂……”
“你在乎的只有她,永远只有她!”我颤声打断他,心力交瘁地说道:“不用再说了,我不想听,你去找你的玫玫,以后再不要来了,我确实瞎了眼,才会爱上你!这是老天给我的惩罚,我认命!死活都与你不相干!”
“玫玫……”
我愤怒一声:“谁特么是你的玫玫!”
“好,薇薇,你能不能冷静听我说……”他抓住我的手,我又一阵恶心翻上来,摸索着扶着床柱子呕吐,突然间感觉到一只温热的手扶住了我,是离魂的声音:“先别问了,她的情况不好,等恢复一些后再问吧!”
离魂,仿佛是我唯一可依靠的人,我一把甩开厉项言的手,摸索地抓住离魂的衣服,哽咽:“大叔,你让他走,我不想见他,让他滚……让他滚……”
我的情绪异常激动,什么都听不进去,离魂将我抱在了怀里,安抚地拍着我的背:“他已经走了丫头。没事了,没事了。”
我紧紧的搂着他的颈子,心里绝望而悲凉,从没想过,爱情这两个字竟会把我弄到如此不堪的地步。
温热的血顺着齿间渗入,满嘴的血腥味,让我无法忍受的别过脸,去剧烈的呕吐,他急忙用手扶在我的下颌上,“怎么会吐血呢?”
“我来我来。”竹禅焦急一声,我这才知道他们都没走,稍稍平复的情绪霎那间就激烈翻涌,想怒吼一声,却被喉咙里冒出的血呛咳到,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口中的血喷溅到我的脸上,如滚烫的岩浆灼烧……
血堵在呼吸道上,我长大嘴巴无法吸到空气,紧接着求生本能而胡乱挥舞的手,被他们按住,然后身体一阵冰凉,一阵温暖,我喉咙里的血渐渐收去,开始正常呼吸,但我的神智很快变得迷糊,昏睡过去。
梦里眼前似乎飘满了白色纱幔,我伸手拨开,一层又一层,它们却像永远都不停地在生长一样。耳边有细细地碎语,仔细去捕捉,却又消失了,我苦恼辗转,想寻觅一个清静的地方藏身。
那声音却在前方一直徘徊,我心里越来越烦躁,不停地去拨开纱幔,终于在拨开一层后看见了一个男人,他转身看向我,眼中是嗜血的杀气。
厉项言,我扭头就往回跑,他却飞到我面前,双手攥着一条长鞭,直接勒住我的脖子,然后一边狠狠地绞,一边用膝盖顶我的腹部……绛色的血不停地在我身下泛滥……
忽地,我猛然惊醒,用力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混沌的黑暗。
“你醒呢?”离魂轻声问。
我舔舔干裂的嘴唇,能凭声音辨出他的方位:“只有你一个人吗?”
他走到床边坐下,温热的勺子喂到我嘴边,劝慰道:“丫头,先不管之前发生了什么,现在你吃点东西好吗?别饿坏了孩子,他是无辜的。”
我嗫嚅片刻,到底不忍心饿了孩子,顺从的一口一口将他喂来的清粥咽下去,可好不容易才吃进肚子里,跟着就反胃吐了出来。
“快去厨房再给小姐端一碗来。”离魂一边吩咐梨珠,一边拍着我的背,又说道:“我给你施法缓和一下,先吃点东西。”
他的手掌覆在我的胃上,慢慢地画着圈,很快我就舒服了许多。
等我将粥喝完,离魂并没有追问在阳间发生的事,只是扶我躺下,安慰道:“丫头,孕中不宜伤心神,对孩子不好,你安心休息,那些事就交给我们来处理,调查,一定会将你的魂夺回来。”
毕竟与他无关,我迁怒于他,只点了点头,闭上眼睛浑浑噩噩的睡去。不知睡了多久,梦中很宁静,再醒来时,听见了一道乌鸦的叫声,便知道是黑夜来临了。
“大叔?大叔?”我试着叫了几声,梨珠扶住了我的手:“小姐,大人出去办事了。”
我摸到她的手,借力下床,“我想在窗边坐一会儿。”
她扶着我走到窗边,我推开窗,风中有一丝清洌的香味,让人浑身舒爽。我闭上了眼睛,长长叹一口气,便听到厉项言冷冰冰地叫我一声:“程薇薇。”
心中一个激灵,我猛然睁开眼睛,伸手去寻找梨珠,触摸到她的身体,可是她却僵硬在原地,无论我怎么叫她,推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我施了定身法,你不用叫她了。”厉项言走到我面前,我害怕地身子一缩,指甲在窗栏上抓断,“你来做什么?!”
他冷哼一声,将一个东西仍在我脸上,声音冷漠的没有温度:“签了它。”
东西掉在地上,我摸索地蹲下身,刚触碰到纸张,他就一脚踩在了我背上,我惊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本能地护住肚子,挣扎道:“你要干什么?!”随之大声呼救:“离魂,离魂……救我……救我……”
他一把捂住我的嘴,声音依旧冷漠:“再叫我就把你的肚子划开!”
“厉项言,我求求你,孩子是无辜,你别伤害他,求求你了……”我颤抖地哀求,他冷冷地笑了笑,冰寒地气息喷在我脸上,“那你签了它,签了我就放过你!”
我惊惶失措地摸索地上的纸张,哆嗦地问:“签什么,这是什么?!”
“离婚协议书。”他又冷冷一声。
他的话一字一字清晰地落在耳中,就像锋利的冰锥,在我心脏上来回猛戳,直至千疮百孔。我忍不住笑,眼泪却无声无息流下来:“你果然会演戏,他们都不知道你的真面目吧?”
“少废话,快点签!”他强势地逼迫我,一脚踢在我的膝盖上,皮鞋尖锐的头子扎的我,疼得断了一口气。
“笔!”我紧紧咬着牙,喉间窜出一股血腥,慢慢膨胀,最后从口中溢出。他仿佛一刻也不能等,将笔握住我的手里,然后捉住我的手,在纸上签了我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