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沉默的低头看着荀珲,还是啥都不说。
荀珲看了一眼他,头都痛了。
他是真想着把这小子给弄去拘留两天,逼逼他。
因为经过这两件事儿之后,他根本就不相信这小子是神经病了。
以前他觉得这年轻人是神经病,是因为他做的事情都太匪夷所思。
但现在那两件事儿出来,和以前他能够想到的一些事儿。
以及在昨天,他值白班的时候,又一个人过来找这小子。
因为这个人的到来,让他更加确认了这小子不是疯子。
他只是不寻常。
那人说是自己是前段日子里,被这素昧平生的小子给揍了一顿,所以就闹到了警察局,索要了一千块钱的赔偿。
但是就那天回来以后,他感觉自己的身上有点儿不一样了。
在此之前,能够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头,他感觉自己的肩头那块儿就挺沉的,干活都提不起肩膀来,可是去医院检查了半天,磁共振都做了,不管是骨头还是软骨都没事儿,而且也没有骨头错位或者是脊柱歪斜。
医生都纳了闷了,按摩啥的都做了,但是就是沉,那感觉就像是肩头上坠着什么东西一样,吃药也不管用,自己为此特别苦恼。
至于自己为什么肩头沉,也是突然有那么一天,他记得自己头天晚上做了个噩梦,具体是啥梦醒来没一会儿就忘了,就隐约记得见到了个人在追他,等醒过来之后,就发觉自己脖子也痛,肩头也沉,起初还以为落枕了。
但是就在他那天被那年轻人掐着脖子揍了自己一顿,还洒了自己一身草木灰,等去到警察局的时候,就已经感觉自己的浑身挺松快的了。
等回去之后,就一直再没犯过。
他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年轻人歪打正着的,但是他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自己得去把赔偿的那钱,还给人家。
所以当荀珲听这人把来龙去脉全说了之后,心里头就更加确定这小子不是个疯子。
但是他想归想,就冲着那年轻人救了他那一次,他也不能这么不厚/道,就真的把人给弄进去。
而刚刚那威胁,说白了也就是吓吓他。
但是看来还是屁用没有,这小子咬紧牙关还就是不说,荀珲不能来硬的,所以只能继续吓唬他 :“你这也不杀人放火,有啥不能说的?你这老是不说,我就一天到晚的瞎琢磨。到时候我要是受不了了,可真把你弄进拘留所去,半点儿都不跟你开玩笑,到那时候你可真的连哭都没地儿哭去了啊。”
年轻人看了他一眼,身子佝偻着,还是没话。
荀珲皱了皱眉头看着他,道:“昨儿个有个被你揍了一顿,索赔了你一千来块钱的人来警局找你了啊,说是自己被你打一顿之后,治好了他的肩头痛,自己思来想去,觉得不能要这钱,所以给送了回来。”
那年轻人一听,怔了怔,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荀珲。
荀珲挑了挑眉毛,拍了把他的肩头,道:“说说吧。”
那年轻人看着荀珲,还是摇了摇头:“不能说。”
荀珲那眉头拧的更紧了。
这年轻人说的不是不想说,而是不能说。
这让他更摸不着头脑,百思不得其解。
荀珲朝他招了招手,俩人走到了荀珲那车旁边,荀珲瞥了一眼左右,确定没人之后,小声的问他:“你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人皱了皱眉头,顿了半天,而后看了一眼荀珲,摇了摇头:“你不能知道。”
他看着荀珲都彻底无语的模样,顿了顿,想了一会儿,皱着眉头又抿了抿嘴,这才道了一句:“你放心,我不会害你的。”
荀珲脑门上的那青筋都在那儿一跳一跳的,他的头更痛了。
他无奈的看了那年轻人一眼,苦笑了一声,咋了咋舌:“啧,得,你这也不害我,那为啥还不能告诉我。”
年轻人低下头去,又闭嘴了。
荀珲深深的叹了口气:“那你是干嘛的也不能说么?”
年轻人抿了抿嘴,道:“……这个能。”
荀珲点了点头,道:“说吧。”
年轻人看了荀珲的身后不远处的,那个半新不旧,经年的雨水已经冲刷掉了稀料的,甚至于墙皮都已经斑驳脱落的楼房楼洞的一楼阳台下头,挂着的一个眼凸了出来,嘴张着,舌头耷拉到了脖子上,扭过头来,眼神直勾勾的看着他们这儿的人。
他道:“我是捉鬼的。”
荀珲眼珠子瞪得溜圆,直勾勾的盯着那年轻人,就差跟他后头挂着的那个一样凸出来了。
荀珲心里和脑子里都翻江倒海了一通之后,他张了张嘴,本来想着说什么。
但是最后还是皱了皱眉头,自言自语了一句:“我说呢。”
其实荀珲顺着这年轻人的所作所为,心里头多多少少有些这种猜想。
但是没曾想,这小子不仅怪力乱神,居然还是职业的。
荀珲想了想,都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拍了拍那年轻人的肩头,道:“得,这段日子发生这么多事儿,我这不信也得信了,那你这个捉鬼的,跟着我,难道我身边有啥鬼么?”
年轻人看了一眼他,摇了摇头:“没有。”
荀珲脾气可不怎么好,在军队里头暴的要命,当了警察以后好了一点儿,但是还是那德行。
不过这小子让人真的是想对他发火,都发不来。
最主要的是这就算发火也没啥用。
荀珲压抑着他早就被这小子激起来的火气,最后又问了一遍:“你为啥跟踪我,就真的不说?”
年轻人点了点头。
荀珲无奈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得咧,那你跟我上警察局。”
年轻人本来还以为荀珲要拘留他,闷闷的应了一声。
荀珲看他不情不愿的样,气的都乐了:“我让你去把你那一千块钱给领回去。”
年轻人一听不拘留,这才赶忙点点头,道:“好。”
荀珲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开了车锁,朝他努了努嘴,年轻人刚要进去,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对荀珲道:“等我一下。”
然后从他的裤兜里掏出了一团皱皱巴巴的黄纸,一抻开,这才发现原来是张黄符纸,他快跑了两步,走到那个吊着的,正微微晃荡的,眼珠子凸了出来,直勾勾的盯着他的那个女人跟前,在她的脚底下,吐了口口水在黄符纸上,然后贴在了那个墙面上。
登时,那个女人凸起来的双眼睁的更大,她晃荡着自己的身子,如同那时候他在山东的一户人家的老槐树上,看到的,挂着能够有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随风飘荡的鬼一样。
等他跑回来之后,荀珲已经在驾驶座上坐着了,看着他把那符纸贴在人家楼洞旁边,地下城的窗户上,挺纳闷的问道:“这是咋了?有……那啥,鬼啊?”
年轻人道副驾驶座上坐下,系好了安全带,点了点头。
荀珲卧槽了一声,倒吸了口凉气:“真的假的?长啥样啊?”
年轻人看了一眼,道:“吊死鬼,从一楼的阳台上系了根绳子,现在还吊在那儿。”
荀珲一听,直接愣了。
他问道:“楼东和还是楼西。”
“楼西。”
荀珲眼又瞪圆了,他也往那看了过去,但是什么都没有看见,别说是鬼了,就算是绳子也没有。
他脑门上冒出了冷汗,咋了咋舌,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年轻人,道:“楼西那家的女儿,早恋爹妈不让,从他们家阳台上栓了根绳,然后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直接跳下阳台,那时候是晚上,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了。”
“这可都是半年之前的事儿,不是,你这也太神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