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间屋，我挨着北墙坐在圆桌边写作业，杨凤芸在炕前的椅子上做文案，电脑就放在椅子背上。

　　房顶的白炽灯泡照得满屋金黄，炕上玩耍的人沉浸在快乐中，忘了时间的流逝。王牧之和王约之在西头的被摞边，一人一台电脑玩网络游戏，更加不会注意到时针已经指向二十三点。

　　我想让王牧之停下来睡觉，但这样一来就坏了大人们的兴致。我感觉有点困倦，炕上那么人也没有我躺的地方，而西屋又让大哥给占了。我突然想到还是大哥聪明，他怎么就知道早早地占个地方睡觉呢？

　　一个特大教室，南北长约100米，东西宽约40米，只有东边对着开阔的天井有窗户，所以室内光线不是很好。

　　趋光性是人的本能，也怪天井的草坪太齐太绿，我的眼睛时不时往外边瞄几眼。奇怪的事发生了，从东南方天空飞下来一口漂亮的小白猪，稳稳地落在嫩绿的草坪上。那悠闲神气的样子，仿佛是得道成仙后衣锦还乡的天猪。

　　一座二十来层的办公大楼刚刚完成外装修，楼前广场的地砖还没有完全铺好，到处可见沙子石灰，远处还有一堆堆刚翻出的泥土。就在这样的广场上赫然摆着一张椭圆形大会议桌，是那种商务油漆贴皮的桌椅组合。

　　有人告诉我即将在这里召开支部大会，让我准备参加。我想我还在上学，并非属于这个支部，难道是属地原则，因为我正好在这个地方所以就地参加？我稀里糊涂向会议桌靠近，走近时还没有人坐下，等我准备就近入座时，从后面“呼噜噜”拥出很多人，把我附近的座位全部占满。

　　会议桌北侧还有几个空位，但我刚走到那边就又过来几个人坐下了。眼看没地方可坐，我摇摇头，怎么参会的人这么多，组织者没有计算好人数吗？我回身看了看，就在我刚才南边站立的位置有个空座，被两边的人挤得十分局促，我又转回去坐在那。

　　人果然很多，慢慢地我后面又加了一排椅子，也坐满人。主持会议的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穿着沾灰带土的黑色夹克衫，看样子是工地的项目经理。他坐在北排正中间讲了一段话，很通俗也很乱，但是表达很清楚，谁都听得懂。

　　他说完点名让龚勇解读文件，我这才注意到龚勇坐在我身后。我扭头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见我，低着头不好意思地说：“克俭也在这儿呢！”我猜想龚勇底气不足的原因有二，一是认为我解读文件的能力比他强，二是我俩有过节、到现在还不说话。

　　我在场龚勇放不开，所以我请假上厕所，而且特意回学校上厕所，让他放心大胆地发挥。工地的工人文化程度普遍不高，哪个地方解读不到位他们听不出来，可以随便糊弄过去。

　　毕竟是借口，我回了趟教室才和同学一起往厕所走。（天井飞猪那段也许在此期间发生，我有点闹不清先后次序。）离我最近的是杨凤芸，我俩一边走一边讨论某个问题，讨论得很投入，不知不觉间已到厕所跟前。

　　我忽然一抬头，看见厕所的青砖墙，对杨凤芸说：“你去吧！”这里是区分男女的最佳场所，无论多么要好的异性朋友，在这里也要分道扬镳。

　　“怎么也没写个‘男女’呢？”我来回溜了两趟，终于模模糊糊看见墙上用石灰刷刻的“男”字。又见几个男同学进出，才放心地走进去。

　　厕所里的地面是土的，不知是刚下过雨还是尿液流淌的原因，地面软巴巴的，踩上去让人头皮发麻。我心里想，好歹也是一所以省命名的大学，怎么整这么烂一座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