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完全就是仗着自己浑身力气的欺负人!玲珑鼻子都感觉快要歪了,反倒不挣扎了,赌气似的憋着呼吸不动弹。
她不再挣扎了,岳承宗轻松了下来,反倒能感觉到手掌下那细腻的触感来。这些日子以来玲珑时常养着身体,再加上她又爱美,每日总会用一些猴子们山间采出来的野果子与一些山药等捣弄成泥敷在脸上当做面膜,本来玲珑年纪又不大,正是皮肤最好养的时候,一段时间下来,虽然仍旧是瘦,外表也好看不到哪儿去,可仔细一看便能发现一些她与以前不同之处,不止是皮肤细腻了些,不像以前粗黄的模样,那头发也顺滑了不少。
岳承宗自小接触的不是他老娘就是男子等,就是看到过姑娘,也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如今生平头一回摸到姑娘的脸颊,玲珑又不挣扎了,他伸手摸了摸,掌心下那脸蛋儿细腻柔嫩得滑不丢手,如同摸了满手细滑的面粉般,可偏偏又带着少女特有的弹性之感。
“捏够了没有?”
玲珑感觉自己脸都快变形了,虽然知道自己咬他不痛,可仍忍不住又狠咬了他一口,被这样一咬,虽然不痛,可岳承宗却仍旧是如同被蝎子蛰了一跳般,连忙放开了拉住玲珑的手掌,顿时脸色涨得通红,一下子想要后退,可他身后就已经是墙壁,两人被猴子刚刚挤到一块儿来,现在哪里还后退得了,他后背紧紧贴着墙壁。可也感觉脸上隐隐发烧,生平头一回感到心虚,结结巴巴便道:“我,我不是故意的。”
这会儿玲珑正背对着他。岳承宗心里既希望她转身来,又怕她真转过身之后冲自己埋怨瞪着的眼神,一时间倒有些矛盾了起来。
出乎他意料之外的,玲珑转过了身来,既没有怨恨的看他,也没有哭哭啼啼让他负责,反倒是揉着一张通红的小脸,抬腿就踢了他一下。
反正挨上一脚又不痛不痒的,还不如被蚊子给盯过了。岳承宗也没有躲闪,老实的任她踹了。这才听玲珑气道:“你是不是想要捂死我。你是不是想要将我脸给捏变形了。”
小丫头个头儿不大。脾气倒是不小。岳承宗见她火大,连忙便摇了摇头:“不是不是。”他答了一句,才想到刚刚玲珑说了什么。原本有些害羞尴尬的心思一下子全褪了去,表情又重新变得严肃了起来:“只是刘妹妹,可不能说朝廷的那些话,被人知道是要砍头的。”这小姑娘不是头一回说,便证明她心中其实真是她所说的那样想的,岳承宗一想到这些,都替她着急。
“说什么?改朝换代是顺应时势的。”玲珑揉着脸,看岳承宗着急想要开口的样子,脸颊上的皮肤刚刚被他掌心的茧子刮得生疼,一想到这儿。忍不住又火大踩了他一脚:“万物都有这样的规律,赵都王朝不成了,就该有新的王朝来替代他。你着什么急,说的又不是你……”她话音刚落,看岳承宗又要伸手过来捂她嘴的模样,想到刚刚险些被他折得脖子都断了,连忙就朝一旁别了别脑袋,瞪圆了一双眼睛道:“你敢再捂我嘴,可别忘了,我是个女孩儿家!”
岳承宗本来是真想伸手去再捂她嘴的,可听到她这话,脸上一下子就有些发烫,哪里还敢再伸手过去,眼皮不住乱跳着,那头玲珑见他果然不敢再动手,不由有些得意:“朝代更迭是正常之事,古往今来,不知有多少王朝都被取而代之,赵都王朝莫非还能长治久安不成?”
“那只是因为皇上如今年幼,朝中奸臣当道……”也不知是不是玲珑的侃侃而谈让岳承宗感到有些严肃了,亦或是他也觉得玲珑所说有理,下意识的没有再捂她嘴,反倒辩驳了起来:“我等身为赵都王朝子民,自小深受皇恩,难道不应该尽忠报国,以答皇恩?”
玲珑看他这会儿愿意与自己说这个问题,而不是一味只知让她住嘴了,顿时精神一振,连忙就道:“你说你身为赵都王朝子民,可现在的赵都王朝,不也是取代了前朝而立的么?”玲珑莫名其妙来到这样一个时空,每日都缩在一个小山村里,对于朝廷史事并不如何了解,她甚至说不出前任皇帝的年号,可她却明白一个道理:“难道自天地初开时起,赵都王朝就已经存在了?不也是抢了前朝皇位而已,若是照你这样说,大家还都是前朝遗民呢,是不是为了报前朝之恩,就该打倒赵王室?”
岳承宗自生下来起,他母亲便要他牢记住国仇国耻,戎狄人凶狠残暴,且他的父亲当年还是死在戎狄人手中,姚氏深受丈夫遗训,一心教儿子保家卫国,岳承宗也从小便坚定自己往后长大会为国效力,也一直认为自己深受皇恩,便该尽忠报国,可他还是头一回听到玲珑这种歪论,但不管是歪论也好,还是胡搅瞒缠也罢,可怕的是,他心里开始渐渐的认为玲珑说的没错。虽然岳承宗不是那种心志不坚之人,甚至他一向毅力还远超旁人,但他现在开始认为玲珑没错,既然没错,那岂不是证明姚氏以往说的话就多少有些没道理了?
生平头一回对姚氏以所说的话开始心中生出疑惑来。玲珑看着岳承宗沉默了起来,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她还怕岳承宗一股倔脾气发作,到时转身而走呢,因为她现在的行为,无异于是当着一个狂热信徒的面,说人家的信仰有问题了。岳承宗这种从小便被他娘洗脑过的孩子,再加上性情又坚毅,她还真担忧这少年一时之间接受不了自己的话,没料到他平日沉默是沉默,可看样子也不像是一个没脑子的。
心下一松,试探到了岳承宗是个理智大于冲动的人,玲珑自然便接着说下去了:“再说什么深受皇恩了,每年百姓虽然能租种土地,可却要交各种苛捐杂税,且因年年战乱,许多百姓流离失所,交了税收,尚还不能得到保全,这是为何?每隔三年还要征召男丁入伍,骨肉分离,若是皇帝真的开恩,便不该如此才是。百姓上税,得国家保护,而士兵拼命应敌,却能得荣华富贵相佐,这是你愿打,我愿挨的公平事儿。更何况士兵百姓们享受的荣华富贵是哪儿来的?还不是百姓们手中收的税么?”若是一年不收税,国库空虚了,恐怕皇帝都要饿肚子,什么深受皇恩,其实应该算是皇帝享受着百姓们的供养才是。
若是皇帝是个有作为勤劳的,那他自然能相应的担起自己的责任,可刚刚岳承宗却说漏嘴了,皇帝还年幼,奸臣当道。要么是皇帝太小了,不足以把持朝政,要么便是皇帝无能,只知享受荣华,却半点儿事也做不得,只能任由群臣来帮他拿主意。
这样一来,玲珑倒更是觉得岳承宗去参军是个傻事儿。摊着这样一个皇帝,往后半点儿不能做主,岳承宗就算是天大幸运,能闯出一个名堂来,可做得好了,是他本分。做得不好了,随时有可能死,而且有可能还是死在自己人手中,进退都是错。更何况玲珑隐隐觉得岳承宗这样的情况跟前世时历史上她所知的岳飞何其相似,都是一心想要尽忠报国,可最后岳飞就算功劳盖世,最后还不是落个家破人亡的结局。
玲珑口中所说的道理以前从没有人敢这样讲过,也没人敢胆大包天说皇室的不是,岳承宗头一回听到这话,便如同心中被撞击过一番,久久难以平静。
“不是。”岳承宗沉默着摇头,他这会儿已经没有了刚刚与玲珑笑闹时的轻松写意,反倒表情变得有些凝重了起来,他听到玲珑这样说,便下意识的反驳,觉得不是这样的,可他到底怎么样去反驳,用什么样的话去说,岳承宗却又说不出来,他觉得玲珑说的有道理,只是这样的道理以前没人与他说过,玲珑的话与他一直以来的坚定信念相违背,这个一向坚毅的少年突然之间也开始有些迷茫了起来,他忘了自己今日过来玲珑这边要干什么,沉默着出去了。
玲珑没有挽留他,事实上今日自己跟他说一席话,可比请他吃一顿饭,填饱肚子要重要得多了,毕竟这家伙一根筋,要是不明白这些,傻呼呼的听信他老娘那一套,往后怎么死的都不明白,更何况他少吃一顿也没什么,刚刚力气那样大,捏得她脸都快变形了,饿一顿反正也死不了的!哼!
早晨说了岳承宗一顿,玲珑觉得心里都轻松了起来,估计她在得知岳承宗想要参军时便已经有那样的念头了,不过是一直自己不知道而已,现在说出来了,才觉得浑身轻松,干脆下午便进山里泡了个温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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