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啊
我靠在师父的怀里,脸贴着他冰冷的怀中,他身上淡淡的香味比煎饼果子还要美好。我小心翼翼的将头转了过去,方才被怪物打伤了,唇角都是血,生怕蹭到师父的衣服上。
师父的周身突然发出了淡淡的金色光芒,就如同他给我的金刚罩一样,逐渐的他变得温暖,似乎有源源不断的灵力从他的身体传送到我的体内。我体内的狂躁缓解了一些,软趴趴的靠在师父的怀中。
作为一个曾经的职业乞丐,我并不知道什么叫失去才知道珍惜。因为那会儿我没有什么可以珍惜的东西,身无长物的我,除了食物也没有什么追求,而得到食物我都会在第一时间之内吃掉,所以从来不存在失去这种说法。
而现如今,我懂了这句话的意思。我总嫌浣篱山不好,嫌吹断殿冷,嫌那里的食物得用榔头吃,可是来了魔界之后,我便觉得,吹断殿什么都是好的。跟这个魔族的公主比起来,我那师父就是一顶一的好。师父他就算放个屁那都是香的!
呃……师父这样的神,放屁与否?
我迷迷糊糊的在师父的怀中昏睡着,想了许多的事情。我想,回到吹断殿以后,我再也不研究着逃跑了,我要跟着师父好好修行,假以时日,一定会来报仇。
呃……师父若是知道我修行是为了报仇,还会教我法术吗?从红翼姐姐咒骂灵重雪的频率来看,师父同这个魔族的公主必然是有一腿的。
我的脸一阵的*,有一腿这么个高深的词汇我是如何想起来的?
正胡思乱想,突然有个人从天而降,挡在了我们师徒的面前,将那通往外界的路生生的拦截了。
强撑着将眼睛眯起一条缝隙,打量着来人。
眼前的是个女子,白衣翩翩,墨绿色的长发飞舞,我原本觉得那头发很好看,可是如今却觉得,太过张扬。
这人眼熟!
灵重雪,魔族公主。
师父同我用了密语传音。
我恍然大悟,难怪长得这么讨厌。不过才半年没见,她眉眼间的怨气怎么越发的重了呢?
“不知战神苍衣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她高昂着头,说着请罪的话,却完全一副你欠我钱的样子。
我心道,这下完了,老朋友见面,怎么着还不得聊上一会。再看看灵重雪那个架势,恨不得将师父他给吃了。估计他们这一番叙旧,还真得一段时间。我憋着一口气在胸口,十分的难受,强忍着不再喷出一口血来,被那怪物打伤的地方如火焰般灼热。
“让!”师父的话简洁明了。
灵重雪却错愕了,她精致的面庞变了颜色,柳眉倒竖,头发上的发钗都跟着颤抖。
“苍衣!”她幽怨地叫着师父的名字,怒气之中还带着伤心,可是却咬着牙不让你看出来她的难过。
师父有些急了,“醒醒她被穷奇打伤,我要带她回去疗伤,重雪让开。”
师父对人向来是冷冰冰的,可是对灵重雪态度却截然不同,我琢磨着,莫非真的有内情?红翼姐姐若是见到了这场面,只怕是要伤心了。
灵重雪不但没有让开,反倒是冷笑了起来,“笑话!你说这个丫头被穷奇打伤?穷奇已经沉睡了上万年了,怎么会打伤她?苍衣,你以为我魔界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的地方吗?!”
她的目光骤然凛冽,杀意四起。
师父微微皱眉,叹了口气:“重雪……”
灵重雪凭空一抓,一把泛着淡蓝色光芒的剑就到了她的手上,她剑锋一指,“苍衣,出招吧!”
我再一次偷看了一眼,心惊胆战,你让师父出招,剑对着我干嘛?我喉咙一阵的发痒,猛地咳嗽了一声,血再一次喷出,我极力的扭过头去,却仍然弄脏了师父的衣服。
我幽幽的睁开眼睛,伸手去擦师父胸口的血迹,用微乎其微的声音说道:“师父,我会洗干净的。”
师父低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眸子好似被火烧灼过一般,不然那一座座冰山怎么就化成了水。他的手掌握住我的手,又过了一股凌厉过来,我的气息喘匀了些。
“重雪。”师父似乎是无奈的叹息,然后袖子一挥,灵重雪突然飞了出去。
速度之快,我都来不及眨眼,灵重雪似乎也完全没有料到,她被突然击飞,连尖叫的机会都没有。
师父抱着我穿越结界,消失在天际。我心里却犹如一群蚂蚁密密麻麻的撕咬着我,看来日后我得躲着点这魔族公主了。
再次回到吹断殿,这里依旧寒冷,但是我却觉得分外亲切。
我眼睛见到的最后一眼是这皑皑白雪,耳边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醒醒,我们到家了。”
我张了张嘴,瞧着师父,我想那会儿我一定是想说,师父咱开饭吧。
整个世界变得一片安静祥和,没有饥饿,没有寒冷,没有疼痛……
似乎有一个人一直在我的前方牵引着,那人握着我的手,整个世界,温暖如春。
我昏昏沉沉的醒来,没有了饥饿感,可是摸了摸肚子,仍然是扁的。
“醒醒,你醒啦?”
偏殿的门被轻轻推开,苏音姐姐端着托盘,瞧见我笑了笑。
我揉了揉额头。
“身上还有哪里觉得不舒服吗?”苏音姐姐将托盘放在一旁的桌上,将我扶了起来,顺便也摸了下我的脉搏,脉象正常,她才放心的收回手。
“苏音姐姐,我怎么了?”
身上莫名的觉得轻盈,好似有一股强大的灵力在我的体内,跟随着血液,慢慢的涌动向全身,分外的舒适。
苏音姐姐听到我这么问,突然红了眼眶,我一瞧,心里有点后悔,不该问她,这架势一准是有委屈有故事,搞不好就是长篇大论,我再一次的摸了摸肚子,虽然没觉得饿,可是扁着呢,还是不舒服。
果然,苏音姐姐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醒醒你跑到哪里去了?你是要急死我吗?那天忽然就发觉你不见了,可是我找遍了浣篱山也不见你的踪影,想用千里寻踪,可是完全都没有发觉你的痕迹。”
我咧嘴笑了笑,“苏音姐姐,我这不是没事了么。”
苏音姐姐完全不买账,继续红眼眶说:“我起初以为是你不喜欢这里才想要离开,的确这阵子浣篱山是变了个样子,从前浣篱山也四季如春百花盛开,可是后来尊上就将这里变成了冰天雪地。你不喜欢修仙我是知晓得,你跑掉了,我原本只以为你是贪玩,过阵子就会回来,可是你居然半个月都不见踪影,我这才觉得不对劲。能躲过我的追踪,那么法力必然在我之上,你是不可能有这样的修为的。”
我点头,苏音也还算聪明,想必是她告知了师父。
“我猜测上次红翼逃走,大概外面有些关于尊上收徒的风声,你也许是被一些心存妒忌的人捉了去。可是尊上在名剑大会上,我们又不能踏出浣篱山,名剑大会又不是我们可以轻易去的地方,各界都在,稍微有一点偏差,都会引来祸端。好容易通知了尊上,已经过去几个月了,当真是急死我们了。”她自责的哭了起来,我赶忙钻进她怀里安慰。
“苏音姐姐,我现在没事了,身体比以前还好了!你瞧!”我说着站起来动了动胳膊腿,手一挥,小几上的灯台竟然飞了出去,我惊愕的瞧着自己的手。
“醒醒你现在身上的法力还控制不好,别伤了自己。”
“法力?”我懵了。
“你这次回来,浑身是血,尊上也不肯说你被谁所伤,也不说如何医治你,只是将你抱进了房间,整整七日。而后我便发觉,天空中多了一颗星辰,是你的命星,你已经得道成仙。醒醒你以后可不要乱跑了,真吓人!”
她说的轻松,我听着却是万般的沉重,师父他……
“师父在哪?”我急忙的问。
“尊上在寝宫休息。”
我跳下床,来不及穿鞋子,就往外奔去,才走了两步又折回,端了苏音姐姐给我熬的补汤,飞奔着去敲师父的门。
“进来。”师父的声音有些慵懒疲惫。
“师父。”我焦急的进去,一把撩开了床幔。
师父歪在床上,左臂支撑着头,如墨的长发流淌在一旁,身上只穿了白色的中衣,袖口和下摆绣了点点的花纹,金色的纹路,看不清是什么,可是却极好看。
我一眼扫见了师父竟然是光着脚的,他的脚趾很细,很整齐。
“醒醒你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师父的声音将我的发呆拉了回来,我怯懦的抬起头,目光定格在他的胸前,他显然是睡梦中被我闯了进来,衣服只是随便一批,也没有穿戴整齐,衣带也是开着的,胸前一片的春光。
强壮有力的胸膛,我似乎能够听到他的心跳声,我望着那胸口呆愣了几秒。
“醒醒在看什么?”师父懒洋洋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我抬头,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跳上了师父的床,手伸向他的身后。
他与我对视,凤目里没有一丝的起伏。
“师父,天冷,你得盖着点。”我说着将被子扯了过来,盖住了师父的胸口。
他嗯了一声。
我跪坐在一旁,我是个有恩必报的人,师父与我是救命之恩。
“师父,我的伤是您治好的。”
“你伤及五脏六腑,救不活。”
“呀?”
“本尊的徒弟,地府是不敢勾你的魂魄的,我度了些法力给你,你如今已经是仙身。”他说的十分轻松,好似把我从鬼门关拽回来就跟吃饭一样简单。
我却惊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看来修仙最重要的还是得有个好师傅!
“醒醒你虽然已经是仙身,但是想要得到仙籍,还需要历劫。”
“啊?!”我一听有点发愁了。
师父摸了摸我的头,那动作十分的慈爱,就像是我以前抚摸县太爷家的大黄一般。他说:“有我的金刚罩,你不用怕。”
我有点抑郁,“师父,我原本也是打算刻苦修炼的。”
师父想了想说:“醒醒,我以前的确是有些强人所难,以你的资质,根本不可能修仙。”
“呃……”这算是对我的肯定吗?
我跳下床,取了汤过来,可是已经冻成了一坨,我翻了翻袖子,没带榔头和斧子,这该怎么喝?正发愁,师父的手覆了过来,轻轻的划过,汤碗竟然有了温度。我惊喜的瞧着冒热气的汤碗,“师父,这是什么法术教我教我,以后再也不担心生火的问题了。”
师父却是懒得理我的样子说:“醒醒,你该去休息了。”
我扁了扁嘴,给师父磕了三个响头,“师父醒醒的命是您救得,以后醒醒什么都听您的。”
“果真?”
我用力的点头,旋即又想到一些事情说:“不违背正常人原则的事情。”
师父的笑容敛了去,“醒醒你以后万万不可跟魔族的人来往,尤其是灵重雪。”
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猫腻儿,可是我又不敢问。
“这四海八荒之中,我唯独对魔界没有设防,所以你被带到魔界,我完全没有感知。若不是你御剑掉下来金刚罩的威力发出来,我也不可能感知到你在魔界。”
我耸拉着脑袋,想起灵重雪的话,穷奇本为凶兽,一直沉睡着,怎么会忽然醒来。
师父似乎是读懂了我的心思,解释道:“被你砸的。”
“我……”已经到了喘气都长肉的地步了吗?
师父的眸子忽然含了笑意,“醒醒,这三界之中,能将穷奇砸醒的,你也算第一人。”
我感觉到额头布满了黑线,这是夸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