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精明的二伯,这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还是自以为天衣无缝,他做的这些事情就只有天知地知?
长歌一时也头疼起来。
往深里想,不由一身冷汗。
长歌看了朱三郎一眼。
朱三郎忙举起手来,正色道:“这纸上的内容绝对保密,我朱富厚发誓,永不与人言,若违此誓……”
长歌摆了摆手:“我只是想着后怕,要你发什么誓?腹黑,我只问你,你都是让什么人帮你查的?”
若是被有心人利用,到时候咬文玠一口,后果还真不是长歌能承担的。
朱三郎道:“你放心吧,我看到这些,也是吓了一跳,你二伯父的胆子实在够大,帮着查的,都是可信的人,我自有让他们闭嘴的办法。倒是你,你想怎么办?”
她能怎么办?
长歌默了默,苦笑道:“我原本也只是想拿他点短处,知道他在外面的行踪罢了,没想到竟查出这些来。这件事情,我总得回去与阿兄商议一下。不过,你想办法,让人最近帮我盯着些我二伯父。若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朱三郎自然应下:“是不是你家最近又出什么事了?要不然平白无辜的,你也不会让我帮着查你二伯父。”
长歌也不瞒他:“说起来也是家丑,只你我好友,我也没必要瞒你。我那二伯父,为着我娘留下的那点嫁妆,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先是派了人去我娘的那些产业处,与掌柜和管事的接触,不但想了解那些产业的情况,还想拉拢那些人。又去族里商议,要把我阿兄记在我娘的名下。不过这些都不足虑,我和阿兄自有办法解决。可这样防着也不是办法。谁知道他哪天又想出什么妖蛾子来?总不能因着这个,我和阿兄就整天光顾着提防着他,别的事情也不用干了。我让你查这些,原本也是想找个法子,一劳永逸的解决了。只是没想到,我是查着他的短处了,却投鼠忌器,不敢把这些事情真给他捅出来。他的名声坏了事小,我阿兄将来还指着科考入仕呢。何况,本是一家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没得为他瓦砾,坏了我阿兄这玉器。”
毕竟是她的家事,长歌也只是发个牢骚,哪里真指望朱三郎能想出什么办法来?
朱三郎听了,倒是担心:“我查了这些事情,看得出来,你二伯父实是个心狠手辣的。你也得防着他哪天万一狗急跳墙,再生出更恶毒的心思来,你和文大哥的安全……”
长歌摇头:“这个倒不必担心,我和我哥兄若真不在了,那些财产,我外祖家必是要收回的。他且舍不得我死呢。我若死了,他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不得什么也得不到?他的那点心思,他自以为他藏的深着呢,可谁又不知道?我和阿兄若真出了事,他第一个就有嫌疑。再则,他也未必有这样的胆子。”
这倒也是。朱三郎摇了摇头:“总之,防患于未然,你也不可大意了,双木和双林得一步不离的跟着你才是。”
长歌笑着应了:“先不说这些,我还有个事情麻烦你。”
“尽管吩咐。”
长歌默了一下,方把自己想开个物流公司的事情说了:“如今世间物品流通,基本上都是商家自己解决,人力物力财务成本高不说,安全亦没什么保障,万一出了事,都只能自己认了。另还有民间想通信,要么托人顺路捎带,要么只能是找官府关系,通过驿馆的递铺传递,实在不便。我一直想不如做这物品流通的生意,专门为商家发送货物,按物品的重量,价值,路途远近来收费,这样商家能节省运输的成本,万一出了事情,还能索赔,而我们又可从中赚取费用,岂不是好?这世间生意,有需求,又无人做的,便一定是有利可图的。只看如何做罢了。”
她这么一说,朱三郎也立刻来了兴趣,想了想,却犹豫道:“这和天真家镖局做的生意岂不是一样?”
长歌笑道:“怎会一样?威远镖局接的是商家专门委托的生意,一单镖大抵只为一个商户服务。我要做的,却是接所有委托的货物,统一按区域配送。客户只需要提供收货方的地址,人,我们送到地方,对方提供相应的证明,签收货物即可。途中委托商户是不能过问的。当然,若是商品丢失或者损毁,我们是需要进行赔偿的。这些都是细节,先不说这个。也不只是送货,还有往来信件等。”
朱三郎听的摇头:“这可不容易。你既说了不只接一家,哪有那么巧,所有人家的货物,都是寄往一个地方的?若是地方多了,你哪里来的那么些人去送?何况,即便以白大他们家镖局的名声,也不敢保证每一趟镖都不出问题,你又拿什么来保证货物的安全?镖师可不是那么容易找的。更何况你送的还不是一城一池,而是整个大宋。且不说安全的问题,只运输,也是问题。”
这一问,倒问到了问题的关健。
交通工具,人员,安全,每一样都需要解决。这时代和她前世生活的地方还不一样,货物和人的流通,还涉及到商品的各种税赋,路引等问题。
不得不说长歌对世情是真不了解,只和朱三郎这一商议,就有了很多无法解决的现实问题。
至少是现在的她没有能力去解决的。
就算交通,人员,安全都解决了。商品税却无法解决。因大宋的商品税中,有一样是各地方收的行商税,过关卡,进城,各地都会抽取相应的商税。另外,就是路引的问题比较复杂。
长歌不由有些丧气。
朱三郎笑道:“你也真是,怎么突然想到要做这样的生意的?”
长歌又不只是为了赚钱。
只是商品流通的便捷,是促进商品经济繁荣的重要因素这个命题和朱三郎实在也讨论不上。长歌只能暂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过,这也是长歌小瞧了朱三郎这个古代少年的智慧,朱三回去后仔细想了想,倒是想到了这商品若能便捷的流通,对商家的意义,对大宋国的经济的意义,反是对这件事情比长歌更上心起来。后来,长歌能顺利的做起物流的生意,朱三郎功不可没。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两人正说着话,朱太太亲自来催午膳,长歌抬头一看,还真到了午膳的时间。
朱太太笑道:“有什么话,用了膳再说不迟。中午做的都是十一郎喜欢吃的。我让厨娘把菜就送到三郎屋里,你们两个孩子一处吃就是,也自在些。”
长歌连忙道谢:“好久没有尝过朱伯母的手艺了,心里正想着呢。伯母可做了我爱吃的红烧排骨?”
朱太太因她不见外,心里自是喜欢,笑道:“晓得你爱吃,哪有不给你做的?烧了好些哩,你只管放开了吃,不只有红烧排骨,你喜欢吃的虾仁蒲菜也做了,另还给你烧了个清汤狮子头,汤是烩豆腐。”
朱三郎听了,在一边气道:“您可是我亲娘?莫非十一郎是咱家丢失的儿子?您对她,竟是比我这个嫡亲的儿子还亲呐,那红烧排骨,狮子头,我平素也爱吃的,央了您多少次了,您是一次也没给儿子做过,今儿十一郎一来,您全给备齐了。”
朱太太听了又好气双好笑,伸手就在朱三郎的背上拍了一把掌,笑骂道:“十一郎难得来一回,我做些好吃的,你这也要争,娘若真有十一郎这么出色的儿子,早把你和你那几个哥哥都送了人,娘只要十一郎这么个俊美又出色的儿子,也就万事不愁了。也省得天天被你们几个讨债鬼给气死。”
长歌也笑:“您要真把三郎送人,我回来就来给您做儿子,不过阿娘您可不许后悔,三郎这个儿子能给你讨个俊媳妇回来,十一郎这个儿子却是取不得亲的。”
“这两个淘气鬼,倒拿我这做娘的来取笑。”朱太太笑着点了点长歌的额头,又对朱三郎道,“赶紧将桌子收拾了,三郎你去打了水来,让十一郎洗洗手脸,我这就让人送饭菜来。”
用了午膳,长歌又约朱三郎一道出门,顺便寻天真和金七去。
不想还没起身,就听到外面有人进屋:“十一郎,你不去寻我,反倒先来寻腹黑。”
这无限怨念!
等天真进了屋,一张脸我见犹怜,双眉微蹙,两眼含怨。
长歌特别后悔,从前怎么就没想到把她家五姐六姐那两朵小白花中的一个,许给天真哥?真正绝配啊。
到时候看到底谁莲花过谁!
这熊孩子,真是不能一处好好玩耍了。
“咳,”长歌咳了一声,“情况是酱紫的,天真你别误会,我和腹黑真的什么也没……”
“你不要解释了,我不听。”
“你听我解释呀。”
“我不听。”
“你要听。”
“我不听不听不听。”
“你要听要听要听。”
“我就是不听不听不听。”
“你再这样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别怪我翻脸啊。”
“你才无情无义无理取闹我才要翻脸。”
一边的朱三郎实在受不了这对二货了,路见不平一声吼:“你两还没完没了了?要翻脸敢紧儿翻脸,翻完了脸我好捡个漏。十一郎,天真这孩子越来越变态了。他要再这样,我家的杀猪刀我倒是惯用的,我回头就让他真变个态。”
天真立刻上了脸上那泫然欲泣之态,冲着朱三郎捏了捏手指关节,嘿嘿笑道:“你把刀拿来,咱试一试,看看到底谁会变个小态?”
朱三郎:……
靠,还有没有天理了,武力值爆表果断很牛逼么?
长歌看着他欲哭无泪的脸,给了个很肯定的眼神,就是酱紫的,武力值爆表,就是很牛逼,不信你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