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李大舅舅吃的很开心,直呼这么多年了,竟是第一次吃到这样可口的红烧肉。另外对长歌做的一道红烧狮子头也是赞不绝口:“小十一郎,你大舅母一直觉得自己的红烧狮子头做的好,往常我想吃一回,都需陪上许多好话,下回舅舅想吃,也不求她了,就直管来山阳,你得给舅舅做。”
长歌笑道:“大舅舅只管来,保管天天叫你吃上,只要大舅母不生气的拧我耳朵就成。”
李大舅母一生气就拧李大舅舅的耳朵,这笑话长歌也听陆氏私下里说笑过几句。
李大舅舅一听,咂了咂嘴,故作生气道:“她敢!”
第二天一早,李大舅舅用了早膳后,便对文天歌道:“我难得来一回山阳,大郎,你陪我去你们本家瞧瞧几位老长辈去。”
李大舅舅这次来,本来就是帮他解决问题的,文天歌笑道:“舅舅再歇两日,过两天刚好李知府休沐,到时候索性把李知府也一道请来。当初李知府来参加父亲的葬礼,认了外甥,外甥除服后,也执了外甥礼,去李知府府上拜见过这位堂舅舅,这回的事情,外甥也与知府堂舅说了,他说我既称他一声舅舅,外甥的事情,他也是要管的,还嘱咐过外甥,等舅舅来山阳后,也给他送个信去,到时候和舅舅一道,拜访一下家里的长辈们呢。”
李大舅舅一听,倒笑了起来:“那咱们就等等他。虽说他是你堂舅舅,却也是咱们的知府老爷,即便以你堂舅舅的身份来说话,难不成文家那些老头子,还敢不认他这个父母官?只是若等这两日,我岂不是闲着无事了?左右没事,我也去城里看看他这老兄弟去。刚好也有几个老友住在城中,大郎,你同我一道去,顺便也见见那些长辈们。”
能在山阳有些人脉,于自己总归是好事。文天歌既这几年并没有参加科考的计划,又打算在山阳建处书院,在山阳有人脉,便很有必要了。毕竟李知府不可能一直在山阳任上。且山阳因地理位置特殊,地方上有专管着漕运的驻军,李知府这个知府在地方上的权力,相对于别的府州,又差了些。
文天歌随李大舅舅去山阳城拜访李知府并一众旧友,长歌就叫了平安来,让他开始在外头找人,着手装修汤面铺。交待完平安,她去寻双影,既是打算开胭脂铺,长歌倒想起来前世自己用的纯露,别的不成,纯露却是可以做出来的。这东西不仅可以用于护肤补水,还可以食中。
红楼梦里常提到的玫瑰露,其实也就是这个。
等见到双影,长歌一提,双影也来了兴趣。
干花家里原就有的,只是蒸溜的工具还没有。
这个倒也不难。
陆家有酒坊,陆氏是见过蒸溜器的样子的,长歌自己又是理科生,画个图也不是难事。
等与陆氏问了大概的样子,长歌画出图纸,找了匠人来做,又做了一翻改进,也不过两天就得了。
长歌这边忙着胭脂铺和汤成铺子,那边李知府休沐,来了文家,与李大舅舅一道,带上文天歌直奔文家四房去寻四叔公文启财说话。
文启财是知道李大舅舅来文家作客的,只是他是长辈,李大舅舅没有先去拜见他,他也就没当回事,文玠得了消息,倒是有点危机感,怕文天歌记在曾氏名下的事情,再有反复,不过没想到李大舅舅第二天就和文天歌一道去山阳城里游玩去了,文玠就只当李大舅舅纯是出来玩的,见二人两天没回,也就没当回事情。
哪里想到,李大舅舅不仅人回来了,还与文天歌叫了李知府一道回来,不但叫了李知府,三人到了北辰镇文家,并未回小三房里,而是真奔四叔公府上。
文玠得了消息,人已进了文启财家中半天了。
文玠心知不妙,忙赶了过去。
四房的花厅里,文启财正在接待来记的客人。
若只李大舅舅,文启财作为长辈还能摆摆架子,可有李知府这个父母这在,文启财也只得收起谱来,客客气气的请人坐了。
“不知明府来寒宅,有失远迎,还望明府勿怪。”
李知府和善笑道:“文四太爷太客气,今儿来贵府拜访,却也不是为着别的,而是听我这外甥说起,文四太爷前些日子叫了我这外甥,说要把他记到文探花的继室夫人曾氏的名下,不知可有此事?”
文启财一听李知府叫文天歌外甥,不由有些愕然。拿眼看文天歌,可文天歌这会儿正摆足了小辈的样子,长辈们说话,哪有他这个辈份最小的说话的地方,因此正站在那里装壁花呢。自然没有收到这位四叔公的眼色。
李大舅舅在一边笑道:“想必亲家太爷还不知道,李知府与我们李家几十年前便联了宗,我那早去无福的妹妹,也得叫李知府一声堂兄的。算起来,大郎自也得称李知府一声堂舅父。”
“原来如此。”文启财点头,“这么说来,明府还是咱们文家的姻亲,老夫竟是不知道还有这桩公案,实在是待慢了。”
李大舅舅也不闲扯,只道:“我和李兄因听大郎提起这记名的事情,少不得要来府上问问。当初我那早逝的妹妹嫁给我那妹夫,三年无出,因此为夫纳了良妾,原是说好,生了儿子要记得我妹子名下的。这事妹夫在世时,也是同意的。后来大郎出生,我这当舅舅的,还曾特地打发人往京城送了洗三礼,这些年大郎一直待我这个舅舅极有孝心,我还常与内子夸他,虽不是我那没福的妹子亲生,可比寻常亲生的还要孝顺些。只我那妹子有了儿子,还是无福享儿子的福,竟早早去了。好在妹子在天有灵,能看到儿子如此出息,也能含笑了。这回若不是我心里记挂着大郎秋闱的事情,想来叮嘱他几句,还不晓得,你们文家竟是要夺人儿子,说什么记到曾氏名下。我就是想来问问四老太爷,这事儿,是曾氏的娘家曾家的意思?还是你们文家自己的意思?不管是谁的意思,事情就不是这么个办法。难不成,我那妹子,就不是你们文家的媳妇?受不起你文家的香火?若真如此,便是妹子去了几十年了,我这做哥哥的,也不忍心叫她死后还受这等闲气,必是要给她做主的。”
“我们李家虽不如文家,可也是泗州城里数得上的人家,文家此举,这是打我李家女儿的脸,是不把我们李家放在眼里。饶是我也知道势不如你们文家,却也不能受这等气。我家妹子贤良淑德,不想死后还要被你们文家欺负。若真叫这事儿让你们文家办成了,我们李家在这江北,可还有立足之地?今儿无论如何,也要与四老太爷把话说清楚了。文天歌是我妹子的儿子,是我李刚复的外甥,谁若要抢我外甥,我为了我那死去的妹子,我也得和谁拼命。你们文家如何行事,我管不着,可我李家不怕人笑话,四老爷若是坚持非得要那么办事儿,我李刚复今天就把话放在这里,一,我外甥你们文家不认我认,二,我那妹子既配不起你文家子孙的香火,我那妹子便也不屑得睡在你文家的祖坟里,我这当兄长的做主,与那文探花和离也就是了。”
四老太爷:……
活了几十年,也没听过夫妻两个,一个死了二十几年,一个死了三年多,活着的人还要为他们办和离的。
这李刚复,以前怎就没发现是这么个混人的呢?
这要是闹出去,李家倒没什么,可别人一打听,竟是这么个原因,文家的脸可就都丢尽了。文家子侄众多,这事儿真要办了,将来哪个人家敢把女儿嫁到文家来?活着不说,死了还不得安生。
人李家若不是受了欺负,吃饱了撑的没事了,为个死了几十年的出嫁女来和死人闹和离?
再说了,这死人的和离怎么办?
文启财这会儿的感觉真象是吃了苍蝇一样,吃不死你,却恶心死你。
“本是一家人,何必闹的生份了?这事儿也是我们考虑不周,之前并没想过,大郎是记在李氏名下的,这才闹出这么个误会来。”
文启财一边说话,一边给文天歌使眼色,想让文天歌出来打个圆场。
可文天歌这会儿却只一脸羞愧委屈的低着头在那里继续当壁花,文启财瞪了文天歌半响,见这个五侄孙也没抬头,只好继续道:“他大舅先消气,这原也是他二伯父想着小三房没个嫡子,对不住大郎他去了的父亲,这才……”
李大舅听到这里,挥手打断了文启财的话,冷笑道:“四老太爷这话我却不懂,文玠身为大郎嫡亲的二伯父,我不信他不知道大郎自一出生,就记在我那妹子名下的事情。如今倒闹出这么一出来,是觉得我李家势不如曾家,所以给想出夺人子这么一出的?文玠的心思,可就叫我不得不琢磨琢磨了。难不成他是为了巴结曾家,又或者是想留下曾氏的嫁妆?说出去,你们文家还要不要脸了?若他文玠真敢这样想,那我李刚复就是闹到天去,也不要把这事儿给撕扯清楚了。四老太爷如今是文家一族年纪最长的长辈,话又是四老太爷与大郎亲口说的,因此我与他堂舅舅才来问四老太爷。四老太爷需得今儿就给我个准话,若四老太爷做不得主,我与他堂舅也不为难四老太爷,就让人回泗州城,请了咱们李家的族长来,问你文家的族长,看事情该不该这么办。再不行,我就一纸诉状,告到衙门里去。我那没福的妹子已去了二十来年,既是文家不在把我们李家当亲家,眼里没有我们李家,我们李家也就没必要为你们文家留着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