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歌搂着允泽，笑道：“是，下次姑姑去哪儿都带上咱们允泽，好不好？”

　　允泽撒了娇，这才发现长歌身边还跟着位面生的姐姐，便瞪着天真的眼，对着锦瑟看了又看。

　　不只允泽好奇，陆氏也打量着锦瑟。

　　长歌笑着介绍：“这位是环五伯家的三姑娘锦瑟堂妹。我带着她来咱们家玩些日子。”

　　又叫过锦琴：“这位是大嫂，你也叫嫂嫂就好，这是阿兄家的允泽。”

　　锦瑟忙曲膝行礼：“锦瑟见过五堂嫂。”并朝着允泽眨了眨眼。

　　允泽便也抱着小拳行了礼：“阿泽见过姑姑。”

　　陆氏见这小姑娘一双杏眼笑起来十分清甜，声音也是清清亮亮，行起礼来落落大方，心里便很喜欢，又见她朝允泽眨眼，带着几份天真调皮，不由笑了起来，道：“都是一家人，何必客气？快坐下说话吧。我来山阳几年，只是家里不断有事，倒没机会见过几位族人，锦瑟妹妹能来咱们家作客，叫人心里欢喜的很，亲戚间原该如此，常来常往的才不生份了。我一见锦瑟妹妹就喜欢，你既来了，只管把这里当作自己家里就成，十一郎的清宴园你去瞧过了吧？可喜欢的那里？若喜欢，就同十一郎一道住在那城，若不喜欢，嫂子给你另外按排住的屋子。”

　　文锦瑟一时有点愣住，她虽然只有十岁，因父母兄长疼爱，也十分天真，可到底并不是真的一点不知事的，即便是堂兄妹，平时一家人相处也罢了，可住一个院子……

　　看到她一脸愕然的愣在那里，陆氏醒过神来，不由噗哧一笑，道：“你只管放心同十一郎一道住就是了，就是环五伯和五伯娘知道，也不碍事。”

　　文锦瑟觉得有些不妥，但是五堂嫂又这么说，她倒不晓得要怎么拒绝了，她到底和长歌在一起玩了几天，心里是很信任长歌的，便拿眼去看长歌，长歌也笑道：“阿瑟尽管放心吧，和我住也没什么，只是我那里僻静，你若是跟着嫂嫂住也成。”

　　陆氏和文天歌住的是主院，两边还有小跨院，倒是好按排锦瑟住，即便文天歌住在主院里，锦瑟毕竟是才只十岁的小娘子，又是族妹，住在主院的小跨院里，倒并没什么不妥。

　　锦瑟倒是想同长歌亲近，不过她还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和堂兄单独住一个院子不好，虽说十一堂兄也只比她大了三岁，才十三岁，可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按说自己是来作客的，并不好挑剔，且听五堂嫂的意思，还是希望她同十一堂哥一道住在十一堂哥的清宴园里的，说实话，清宴园清幽雅致，她也很喜欢，但出门在外，她又是一个人，还是谨慎些好。十一堂哥又含笑看着她，眼里满是鼓励之意，锦瑟便鼓起勇气，道：“若是五堂嫂不嫌弃，阿瑟随着五堂嫂住吧。”

　　陆氏也只是笑，并不在意，她想让文锦瑟住在清宴园里，也只是觉得长歌一个人到底孤寂了些，她平常和家里的堂姐妹们又不亲近，如果有这么清甜的一个小堂妹陪着，长歌又显然很喜欢的她，或许也能让她开心些，既是这位小堂妹觉得不妥，她当然也不会叫人为难，便道：“一家人，不说客气话，我这就叫阿桃过来帮你收拾屋子去，你也跟着去瞧瞧，缺什么只管从阿桃要。”

　　陆氏叫了阿桃进来，阿桃行了礼：“奴婢见过小姐。”

　　锦瑟笑道：“叫我瑟娘就好。我随阿桃姐姐去看看屋子去。”她知道长歌回来，定是有话要同五堂嫂讲。

　　锦瑟行了礼，便跟着阿桃出去了。那边雪见看锦瑟决定主跟着娘子住，自去了清宴园里，送了文锦瑟的行李来。

　　陆氏又让秦氏来领走了允泽，姑嫂两个，这才说起正事来。

　　长歌因先前想到允泽玩伴的事情，便先与陆氏说了褚先的事情：“……这次去北庄上，遇上了一家新来的佃户，听说那家男主人原先也是读书人，原先给别人做幕僚，后来主家出了事情，这出流落到山阳，那家的女主人和北庄的庄头是远方堂亲，因此投到了咱们家庄子上。这回我带着绿萝她们去钓鱼，刚好遇上了。我见那家人气度好，不象寻常佃户，倒留心问了几句，觉得人都还不错。因男主人去世，他家大郎为了寡母并弟弟妹妹，放弃读书，去了山阳城中当学徒，两还有两个妹妹，生的十分漂亮，看着倒是温淑柔婉，那妇人许氏，谈吐不俗，把几个孩子都养的极好，虽则是贫寒人家，可一家人脸上并不见愁苦之态，性子叫人极喜欢。那家最小的小郎君比允泽大两岁，已经六岁了，名叫禇先，知礼懂事，看着十分灵秀，嫂嫂之前不是想给允泽找个童伴么？咱们家的下人里也没挑着合适的，我见着禇先那小郎君倒是喜欢，就想找来给允泽做个玩伴，总比从下人中找人强。且，有个身份差不多的玩伴，倒比找个小厮陪着允泽更好，嫂嫂觉得呢？”

　　陆氏听了，也生出兴趣来，忙问：“要是人家愿来，倒是个好事儿，你与那家妇人说了？”

　　长歌笑道：“倒是没与许婶子提，不过我与她家长子禇成说了，我瞧着禇成倒有些意动，只说还需得征询他娘亲的意思，反正这事儿也不急，禇成来山阳城时，刚好是搭的是永青叔的车去的山阳，回头寻永青叔打听一下，褚成去的是哪家店铺，过些日子，我再派平安过去问一声就是了。”

　　“那你就留心着，就与那家人说，并不是给允泽找小厮，只当作亲戚朋友家寄住的孩子待，若是能来咱们家，出许那孩子一月里回一趟北庄上去看望他娘亲和哥哥姐姐们。咱们家除了负责日用吃穿，每月里的月例，也照着允泽的给，另外孩子读书的费用，也由咱们家出。”

　　这已经是十分优厚了，比长歌和禇成之前提的还要强。

　　长歌笑道：“成，我瞧着那家人也是个重读书的，哥哥之前不是说过想办个学舍么？在山阳城，倒也再没有比咱们家更适合的读书的地方了，许婶子若真为孩子着想，必是愿意的。嫂嫂就放心吧。不过允泽的小厮也该看着选两个人了，从小就跟着他，也好培养感情，再说现在就准备好人，也好调。教好，省得到时候要用人了，再不顺手。”

　　陆氏笑道：“这还用你说？我早让陆妈妈留心着了。”

　　陆妈妈是陆氏的奶娘，原就是陆家的家生子，被主人赐的姓，跟着姓陆。如今陆氏院的事情，都是陆妈妈管着。

　　陆氏没想到才几年时间，长歌便如换了个人，心里既欣慰，又有些心酸。

　　她嫁到文家时，长歌才七岁，且因曾家与陆家也算是世交，婆婆在京城时，原就与陆家有来往，因此陆氏也算是看着长歌长大的，那时候长歌真正是淘气，曾家，狄家，陆家，还有陆氏的祖母外家蔡家，长歌也常去作客玩耍，一众差不多年纪的小娘子小郎君中，就数她最是主意多，整日里想着法儿折腾，公公又宠她厉害，从来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还有自己夫君，以及去了的二郎，也对这个妹妹宠爱有加，纵得她胆子越发大了，婆婆很是头疼。

　　好在长歌虽淘气，却不是个没有分寸的，总是让人连生气都生不起来。

　　就算离了京城那一众宠着她的长辈们，回到山阳城北辰镇的老宅子里，她开始还老实了些日子，待熟了后，又露了本性，至去入了学里，和白家还有金家朱家那几个孩子玩到一起后，竟是比京中更折腾了，陆氏虽说心里喜欢这个被当成小郎君养的小姑子，可有时候也愁着，和大郎倒念叨过好些回，生怕长歌将来被养成个女纨绔。

　　倒是天歌想的开，总是笑着劝她，说长歌到底是个小娘子，她又是个聪明且知道分寸的，这些年再淘气，可说起大错来，她是一样也没犯过，再则她虽是当儿郎教养着，到底长大了也要嫁到别人家去受规矩，总共在家也没几年，何必拘着她，倒不如让她过的快快乐乐的。

　　且，母亲父亲虽说宠她，可该教的，该约束的，也是一样不许她犯的。

　　陆氏嫁过来后，倒也冷眼瞧了一年，发现自家夫君的话确实是一点没错，再加上长歌待她这个嫂子，因着和天歌感情好的原因，也十分亲近她。她慢慢的，也就把长歌当成自家妹妹一样待了。

　　从前那么个跳跃的小人儿，自公公婆婆故去后，竟是一夜间就沉静了下来，如今不过十三岁，别家小娘子小郎君们，正是爱闹的年纪，她却如个大人一般，不只家里的琐事能帮上她的忙了，就是些男人该想的大事和，她也能和大郎说道，大郎私下里总对她说，若长歌真是个男儿，只怕比他和二郎都强些。

　　婆婆从前总担心长歌这性子，大了难说个婆家，若是知道长歌如今竟比多少小娘子们懂事能干，不知道该是心酸，还是欣慰了。

　　想到这里，陆氏又难过起来。

　　若是公公婆婆真有在天之灵，看到长歌如今只能坐在轮椅上，怕是心疼死了。

　　“你这些日子在田庄上过的好还好？我怎么瞧着竟瘦了好些？也黑了？雪见竟是没有照顾好你。知道你今儿回来，我一早就去厨房里亲自给你炖了几个菜，家来就好好补补。这几天也好生歇两日。”

　　“哪里瘦了？前几日，我闲着无事，见天儿的，就拉着刘妈妈给我做好吃的呢，我还觉得自己胖了好些。说到这个，这些日子我们倒在田庄上倒饬出了个汤面的新吃法儿，极是新鲜，今儿是来不及做了，明天我就让刘妈妈和绿萝下厨做些来，也叫嫂嫂和哥哥还有允泽都尝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