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话,就听外头有下人喊道:“大管家回来了,大管家回来了。”
听了这一句,几人也顾不得说话了,全扔了手上的牌,从桌子边上站了起来。长歌离门最近,几步就冲了出去:“宏大哥人呢?”
话音才落,就见刘大郎从外头气喘嘘嘘的奔进院里,也不必说话,屋里出来的一众人,只看他脸上的喜色,就知道带回来的必定是好消息。
楚歌和朱三郎这会儿哪里敢问什么?还是长歌冲上去拉住刘大郎:“宏大哥,快说,大哥和朱三郎考的如何?中了没有?”
刘大郎连气也顾不得喘了,笑道:“大喜啊,大喜,阿芜,咱们家大郎中了二甲三十八名,朱三公子更是二甲头名。传胪啊。还好咱们家大郎和朱三公子没去看榜,要不,这会儿可回不来呢。”
果然中了。真的中了。
长歌哈哈大笑,回头就冲已经高兴的呆在那里的楚歌同朱三郎道:“恭喜大哥,恭喜三郎,不只是中了,名次也好呢。这回可是大喜了。得,大哥,三郎,赶紧给家里写信去。还有还有,这真是大喜事,家里的人也得赏。宏大哥,你传我的话下去。家里的下人们,全都有赏。管事的每人十两银子,余下不管等级,每人五两。就是铺子里的伙计,也赏,管事的照家里的给,余下的伙计,也是每人五两。”
刘大郎总算歇了一口气,也喜道:“该的该的,小人这就传话下去。”
长歌又道:“等等,还有一会儿衙门里报喜的衙差就该来了,到时候得发利市的赏钱呢,宏大哥可准备了?”
要说,这事儿她还真忘了提前跟刘大郎说了。这若是回头报喜的人来了,他们连个赏钱都没备着,可就闹了大笑话了。
刘大郎笑道:“这还用阿芜吩咐?小的早准备好了,足足准备了两百两呢,全换最了新铜钱,十贯一筐散了线装着呢,到时候咱们也大大方方的撒一回钱。好叫大伙儿都跟着高兴一回。就是衙差的红封,小的也准备好了,全是十两的红封。”
长歌笑道:“就这么办。今儿花多少钱,都值得。除了这些,宏大歌你回头也给这街上的各家都送了贴子去,明儿开始,咱们家大开席宴,流水席吃上三天,谁爱来吃就来。”
“得呐,小的这就叫人准备去。还有,阿芜,咱们这鞭炮,是这会儿就放,还是等衙差来再放?”
这个她也不知道啊,长歌只好回头去看楚歌:“大哥,你说,咱是什么时候放?”
要她说,恨不得现在就放个百万响的。
“对了,宏大哥,家里准备了多少鞭炮?”
刘大郎道:“足够放上个把时辰的,阿芜就放心吧。”
楚歌这会儿总算回过神来,定了定心神,才道:“鞭炮,等衙差来过后再放吧。”
暮歌和金七,还有白大郎,也上前道贺:“恭喜文大哥和朱三郎,这回,咱们山阳也算在京城露了脸了,一下子就中了两名进士。”
又忙问刘大郎,山阳可还有别人中了。
这个刘大郎还真不知道,当时只顾着看自家的两位郎君的名字了,看到了名字,便奋力挤出人群来,只管往家里跑,哪里还顾得上去管别人的事情。
楚歌笑道:“若是有中的,总归他们今天肯定也会来家里报喜的。”
刘大郎喜颠颠的自去忙活,他们几个哪里还坐得住?长歌笑道:“朱三是传胪,想必一会儿就该有衙差敲锣打鼓的来了,走,咱们全去前头的茶厅里,不对,大哥,朱三,你们赶敢先去换身衣衫去,捡那最好的穿上。”
说着,便推了楚歌回院里换衣服,朱三郎也被金七起哄拉去了他住的院里。
楚歌的衣服都是长歌帮着挑的。
反正是兄妹,这会儿也想不着什么避嫌的茬儿,长歌亲手帮着楚歌换了外衫,又重新梳了头发,戴上了正经的幞帽,打扮的比个新郎官也不差什么了,长歌这才满意的拉了楚歌去了前头的花厅里。
他们到了不一会儿,朱三郎也傻笑着被金七拉了过来。
果然,等了不足小半柱香的时间,便听到了大门外的锣鼓声。
接着便是拍门的声音:“新科进士朱富厚,可是住在这里?”
刘大郎早等在那里,听得声音,便开了大门。
就听衙差大声贺唱:“恭喜恭喜,你们家郎君朱富厚中了。二甲传胪!”
门外早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皆是跟着报喜的衙差过来讨赏的。
刘大郎嘴里说着“同喜同喜”,身后跟着的下人们早抬了赏钱来,刘大郎亲自往几个衙差每人手上递了两个十两的红封,那衙差掂了掂,晓得丰厚,当然高兴,鞭炮也放了起来,文家下人们抬了筐,往着人群里便开始撒铜钱。
直等衙差报完喜走了,文家大门前,还围了几层人,因为一排十筐的钱,还没撒完呢。
这拨人还没散尽,又听到不远处传来锣鼓声。
听声音,也是往这边来的。
人群里便又有问:“难不成,你们家还有位也考中的?”
刘大郎笑道:“可不是,诸位先别忙着散了,咱们家大郎君也中了,刚那位是家里小主人的朋友,这还有一位考中的,可是咱们家大郎君,一会儿还有赏钱。少不了大伙儿的,凡是咱们家左邻右舍的,咱们家小主人说了,明儿起,咱们家大开宴席,从早到晚的流水席,不敢说菜色有多精致,总归大鱼大肉不少,管叫各吃饱就是,明儿起,大伙儿得闲都过来捧场啊。”
众人再没想到,这抢了一遭钱,还有另一遭,且有吃有喝还有赏钱,人群顿时沸腾起来:“明儿咱们都来,沾主家点喜气。贵府上且放心吧,咱们包管贵府上的酒席,没一个空位儿的。”
说着话,就听外头的衙差大叫:“都快让让,让让,报喜的来啰。这里可是新科进士文楚歌家里?您家文楚歌中了,二甲三十八名!”
刘大郎再次迎接:“同喜同喜,诸位差爷辛苦了。”
他这话说着话,第二拨抬着十筐喜钱的再次上前,刘大郎依旧每个衙差二个十两的红封剃到衙差的手上。
抬筐的下人们继续开始撒钱。
这一哄闹,足足闹了半个时辰,人才慢慢散了。
刘大郎已是忙的一头一脸的汗。
此时也顾不得歇,又忙进了花厅里,问长歌:“今儿还是去酒楼里订席吧?”
长歌笑道:“去订,连往后三天的,一道去洒楼里订了,找膳食局的大厨来做。这样的大喜事,花多少都值得,咱们又不是那缺钱的人家。”
刘大郎笑着应了:“是,小的这就去办。”
家里的下人,这会儿也全聚了过来贺喜,刘大郎又忙着给下人们打赏,等到酒楼里的席面送来,已是过了午膳的时间,先前因着兴奋,还没觉得饿,这会儿闻着桌子上的酒菜香,个个儿都动了筷子。
连着长歌,这会儿都喝起酒来,难得高兴一回,楚歌竟也没有拦她。
吃喝到一半,长歌方想起来,忙问刘大郎:“宏大哥,将军府那里,可派了人送信去?”
刘大郎笑道:“哪里要阿芜提醒?一早儿打发人去送信了。阿芜只管吃喝好,这些事情,还需得你去操心?便是大郎和朱三公子的同窗好友们,也打发了人去报喜了。”
长歌这才彻底的放了心。只管陪着同位新科进士喝起酒来。
不过想到午后大概有人要过来贺喜,倒也没敢多喝,才用完午膳,还不待歇下,便有楚歌同朱三郎的好友同窗过来庆贺。且也得知,除了楚歌和朱三郎,山阳还有个叫李长捷的,也中了进士,只是排名要差些,二甲一百六十多名。
自又是一翻热闹。
好在人家也知道今儿来道贺的人怕是不少,说了几句喜庆话,便也回了。
左一拨右一拨的,直忙到了天擦黑,方清静下来。
长歌这才道:“虽说过些日子,衙门里自有去家里报信的,可大哥和三郎,你们还是得亲自写封信家去才好。”
两人自去写信。
长歌也不觉得累,亲自去厨房里看了看晚上的菜色。
中午喝了酒,因着第二天便要开始忙,晚上倒没敢再喝。
用了晚膳,这才开始商议起正事来。
流水席的事情,自有刘大郎去忙,他们是不必管的,可是明天一早,楚歌和朱三郎两个,便先得去拜访主考官,这带什么礼,却是得讲究。
长歌笑道:“爹爹书画双绝,原在京城就是千金难求的,咱们也不必备别的,到时候只管挑两幅爹爹的字画,大哥和三郎备上,送给主考官,便比送什么金银珠宝都强。”
楚歌忙道:“这如何使得,今儿已是叫你破费了这许多,三叔的字画,都是留给你和五弟的,何其贵重?焉能轻易送人?”
长歌道:“便是阿爹还活着,也是愿意的,阿爹看到大哥中举,只怕比谁都高兴呢。于我们来说,那是爹爹留给我们最好的东西,不是钱可衡量的。大哥考中,拿这个当主考官的礼,又不是拿出去换银子,比留在家里要强的多。阿爹便是活着,也巴不得他的字画,有这样的用途了。若是家里其它兄弟考中,我也一样愿意拿出来的。大哥可千万别再说其它的,你可是我嫡亲的大堂兄。你瞧,连朱三都没说什么呢。”
楚歌这才罢了。
长歌又道:“虽说咱们家在京城没什么根基,可到底也不是没一点儿关系,大哥,三郎,你们两以后有什么打算?是留京,还是往地方上去?若有打算,也说出来,咱们一起想办法。”
老实说,因着父亲的死,长歌并不想楚歌留京,毕竟楚歌也是文家人,他是父亲的嫡亲侄子。若有人因着父亲的原因而针对他,到时候也是麻烦。
只是楚歌的排名又着实靠前,若是想留作京官,也不是不可能的。
还有朱三郎,他是二甲头名的传胪,若想想办法,进翰林院的可能性很大。
非翰林不拜相,长歌一向看好这家伙,将来若有人扶持,他在官场上必有大放异彩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