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管家婆,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不敢了,双影说什么,就是什么,总成了吧?别拉着脸了,挺美一小娘子,倒坏了相。”
双影一本正经的白了她一眼:“当我乐意说你呢?还不是为了你好?难不成十一郎想一辈子坐在轮椅上过日子?要这样,倒省了我多少心。”
对自己这双生锈了的腿,长歌也十分无奈。
说不担心,其实也是假的。
她这个年纪,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也不知道有没有影响,就算以后治好了,可如果这腿不能正常发肓,到时候哪怕能走了,她这样子,也不能看吧?
“双影,你说,我这腿,照这情形,怕是以后就算治好了,也不能和正常人比吧?”
长歌叹了口气,问道。
双影板着脸,道:“你也知道?知道还这么不晓得爱惜自己?你当我为什么每天按时给你针炙和按摩的?”说着,到底有些不忍心,不说两人实际上的主仆之分,只说相处了这些日子,长歌待她们素来宽和,从未把她们当成下人看,双影对她自有感情,便放柔了语气,安慰道,“十一郎不用担心,我天天以银针刺激穴位,又辅以按摩活血,防止肌肉萎缩,并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等再过些日子,十一郎的腿有些感觉了,咱们再试着让双木和双林扶着你每天走一走。”
长歌苦笑:“这腿,哪里还能走?动也动不了,一点儿不听我的使唤。我现在只盼着它别不长了,好歹也给我个正常样子。不至于太难看。”
双影白了她一眼:“你若对我没有信心,趁早说,我也不为你烦神了。谁说十一郎不能走?我说能就能。十一郎别气馁,我向你保证,不会让你变难看的。你如今虽还不有知觉,但我觉得这些日子情况好了很多,再过些日子,应该就能有些知觉了。那时候咱们就开始训练走路,即便不能走,动动也是好的。”
复康训练,长歌不至于真一点不懂,反正再坏也不能了,长歌也只是这么偶尔抱怨一下罢了,笑道:“听你的。谁说我对你没有信心了?咱们双影是什么人啦?要是你都治不好我,这世上就没人能治得好我了,好双影,我的幸福就全赖你啦。”
双影听了,瞪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起来:“算你有眼光!”
真是自信啦!
自信的人最美丽,长歌也笑:“我是谁呀?必须有眼光。”
在田庄上又住了两日,又有锦瑟这个娇憨的丫头作开心果,日子倒过的悠闲的很,若是真能一直住在这田庄上也不错,不过,哪里又能不回去呢。
原就打算要回去了,刘妈妈也过来说话:“阿芜,咱们该回去了,三房老太太要过七十大寿,如今老一辈里,三老太太最长,阿芜是孙儿辈的,又是嫡亲的三叔祖母,不好不回。再则这几年阿芜在孝中,并没做过几样象样的衣服,从前的旧衣现在也穿不了,总得再裁几身喜庆点的新衣才是。若再不回去,怕是赶不上了。”
刘妈妈说的三房老太太,却是她祖父的三弟,长歌三叔公一房的老太太了。
长歌祖父一辈的人,嫡亲兄弟里,如今也就三房的老太太,还有四房的四叔公,五房的五叔公还在。他们这一房,在这一支是二房,上头还有个大长房,长房的大堂伯文瑞正是现任的族长,长歌对长房实在没有什么好感,文瑞作家族长,正该公平持正,可是在他们二房子分家这件事情上,文瑞受了她二伯文玠的好处,竟然如此对待他们兄妹两个,不说公正与否,一个族长做出这样的事情来,至少丢了胸襟和眼光。倒是三房,长歌很是尊重三老太太。
因此六月里三老太太的寿辰,长歌肯定是要回去的。虽说离三老太太的寿辰还有些日子,可是也快端午了,她总不好连端午也在乡间过。如今分了家,一应人情往来,都需要处理,嫂嫂一人也忙,她回去也能帮着做些事情,另外,想必过了这些日子,她阿娘的嫁妆的事情,也该闹起来了。不好真叫阿兄和嫂子什么都担了。就算阿兄和嫂嫂想护着她,让她无忧无虑,可她不是真的只有十三岁的小娘子。
“我也正要同妈妈说呢,才刚还让雪见收拾行李了,后日一早咱们就回去。”
关于三娘子嫁妆的事情,刘妈妈也听雪见说了临来乡下时,四娘去长歌院里闹的那些事儿,刘妈妈就道:“三娘的嫁妆,是交给钱妈妈那边了,只是事情不是阿芜想的那么简单的,想必小二房那里还要闹出事儿来,小长房那边,虽说大老爷倒是真心待你和大郎,但你大伯娘却是个不安生的,你心里也好有数。”
倒是没提四叔那一家子,不过四叔文玮也实在没必要提,人不在,四婶娘安氏也不理事。
长歌笑着安慰刘妈妈:“您不必担心这个,我和阿兄又不是任人欺负的人,我还怕他们不闹呢,若不闹也就罢了,若闹,趁早闹起来,把事儿解决了才好。也省得悬在那里叫人烦心。我和阿兄心里有数,咱们这一大家子,到底还要个脸面,既要脸面,就不怕他们把事儿做绝了。就算真做绝了,我们也是不怕的。那些田产辅子,都是可信的人在管着,他们就是想抢,也得抢得过去才行呀,再说了,如今那些辅子都在钱妈妈手上呢,我寻思着过了这么些日子,她老人家怕是都已接到手上了,谁还能有本事从她老人家手上把钱抢走?二伯父要真有这本事,我倒是心甘情愿让他抢!就怕我没这心甘情愿的机会。所以,妈妈根本不必担心,蚊子哪里能咬得死人?只是嚷嚷的叫人烦心些罢了。”
刘妈妈嗔了长歌一眼,这么说长辈,到底是不敬,可也被她后一句话给逗笑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许这么口无遮拦的。不过你说的也是,有钱妈妈给你撑着,我看三娘子的嫁妆哪个能动得了一分一厘!”
“我也就在妈妈和阿兄嫂嫂面前这般罢了,同外人可不敢这样,妈妈还不晓得我?”长歌笑道,“倒不是我不敬长辈,实在是他们没个长辈的样子,我哪里尊敬得起来?”
刘妈妈心里就叹了口气。
一家子人,谁又不想能和和美美,相亲相爱呢?只是总有些人,坏了良心,见财起意,做出些叫人不齿的事情来。
阿芜从前是个多天真纯善的孩子?这才短短几年间,就变成个大人模样,三娘子地下有知,不知多心疼呢。
刘妈妈便不说这不开心的事情,笑道:“咱们阿芜得亏只是个小郎君的打扮,要不真不知道有多少人家盯着来提亲呢,可就是小郎君,也不能就随意了,你从前顶爱大红的衣衫,阿芜眉眼生的明丽,又比一般的小娘多份英气,最适合红色,这几年也没好生打扮了,回去后我便同娘子商议,可阿芜做几套衣衫。好好打扮打扮。”
长歌玩笑道:“可别,回头再叫哪家小娘子瞧中了,来咱们家提亲,阿兄和嫂嫂是应还是不应?妈妈也说我俊朗了,到时候被媒人把咱们家的门槛都踏破了,可怎生是好?”
刘妈妈:……
刘妈妈就笑捶了她几下:“那可好,就叫那些想抢女婿的爹娘们光看着眼热咱们十一郎去。”
等收拾好行李,同文环一家告别,又带上了锦瑟,永青叔头一天已经城里又雇了两辆车来,这回同来时一样,也是三辆车回去。
锦瑟是陪着长歌一道坐在长歌的车上的,有这丫头在,一路欢声笑语,因之前答应了绿萝几个丫头说要去山阳城里逛逛的,刚好锦瑟长这么大,还没去过山阳城,早上启程特地赶的早,就特意去了山阳城中逛了逛。
也无非就是逛逛胭脂铺,金银辅等,长歌还记得上回土豪金说的越河街的那家汤面铺,逛的累了,眼见着都快过了午时,一行人也是又累又饿,便去了越河街,寻了那家面辅吃面。
不想才下了车,便看到知府家的公子李文敬。
几年未见,李文敬倒是一眼认出长歌来。
他知着一身白色褚服,骑在高头大马上,虽没有天真的俊美,土豪金的风流,可一眼瞧去,朱腹黑色健壮,倒也是个翩翩佳公子。
就见他从马上跳了下来,把马交给随行的小厮,就冲着长歌笑道:“文十一,是你啊!今儿可真是巧,不想咱们竟在这里遇上了,几年没见,十一郎越发俊朗了,金七和白大还有朱三那几个小子,没事儿就念叨你几句,我们原还约好了打算端午时邀请你出城游玩去的,只金七说去这些日子去了乡间,这是回来了?”
一见面,就说了这么一长串,这李大的性格,这几年竟是一点没变。
官家公子,又是在山阳这样的富贵乡里,李文敬的身上自有几分纨绔气息,只是他性格开朗,是个好相处的人,并不叫人讨厌。
长歌也作辑笑道:“难得李大公子还记得我。”
李文敬因早就听说长歌的双腿不便,虽心中不免为她婉惜,觉得这么个样样出色的,偏时运不济至此,从前有那样的家势,也算是天子娇子了,可一时间父死母亡不说,自己也成了个连走路都不能的废人。可面上却是半点不显,笑道:“文十一你这话就见外了,想从前在学里,咱们的关系虽不及你同金七他们那么要好,谈不上相交莫逆,可也算不错的了,兄弟岂有不记得的?你这也是来这里用午膳的?”
长歌点头:“正是,今儿从乡间回来,丫头们说想来城里逛逛,左右不赶是间,我就带来逛逛,听金七说过这话面馆的面味道不错,就过来尝尝?李兄也是来用午膳的?只是这早过了饭点了,李兄是忙什么给耽搁了饭点儿?相请莫若偶遇,今儿我作东,请李兄一回如何?”
李文敬打了个请的手势,示意双木和双林先推着长歌进辅子,一边道:“嘿,别提了,要说我今儿也是倒霉。”
长歌看他说这话的时候一脸晦气的样子倒不似作假,奇道:“这山阳城中,谁还不卖李兄你点面子?还能有什么事情,让李兄觉得晦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