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芜,大将军派人过来接您过去。”长歌才用了早膳,便听雪见过来禀报。
长歌点了点头,姑祖母接她过府,若不是泉州那边有了消息,就应该是为最近她和宁郡王那小子的绯闻事件了。
泉州那边不至于这么快就有了消息,想必是为她和宁郡王的绯闻。
长歌换了衣衫,便带了双木出门。
原本白大郎不放心,也要跟去的,长歌却笑道:“无妨,我最近肯定安全的很。”
出了她和宁郡王柴灿的事情,这会儿便是有人想加害她,宁郡王府也会暗中保护她的。若她这会儿出事,宁郡王府肯定脱不了干系。何况这些日子她一直很平安,并未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出现在她的左右,倒是让她感觉,那些暗害她父亲的人,大概并未将她一个假小子放在眼里。这样,也挺好的。索性她就大大方方的,身边只留一个丫鬟跟着,也叫那些人放心,以为她对外是一点防备没有的。
到了大将军府,长歌自去见曾老夫人。
看长歌心情不错,曾老夫人倒是笑了:“原还担心你为着近来那些流言不开心,这会儿瞧着,你气色倒好,我也放心了。”
长歌行了礼,在老夫人身边坐下,方才笑回:“流言止于智者,何况我也不打算在京城多待,这流言,也不过是热门一阵子,过些时日,谁还记得?若上心,岂不是上了别人的当?”
曾老夫人点头:“难得你豁达,很好。”
这才说起宁郡王柴灿送了礼到狄府,赔礼道歉的事情,又把事情经过说了,说是他手下私自行事,如今人已经被他赶出了王府。
“姑祖母的意思,那宁郡王,说的可是真话?”
曾老夫人笑道:“八九不离十吧。宁郡王年纪虽说比你还小一岁,可却不是个没有脑子的人。且那孩子素来谨慎,也不象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
这件事情一出,于东宫和宁郡王在朝的名声到底有碍,宁郡王只要不蠢,都不至于会自毁长城,干出这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事情。
不过,那兰郡主挑衅自己的事情,是宁郡王手下挑唆才干出来的,但是流言之所以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传出去,却肯定不是宁郡王自己的人做的了。
长歌把疑惑一说,曾老夫人笑道:“这个,到底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宁郡王倒是没有提,也是他聪明的地方,这种事情,我们查出来不难,他说了,倒有恶人告状之疑。我也着实让人查出来了,那天你舅母请来的客人里,有礼部承事郎林家的女眷。东宫的庶长子,生母便出身林家。”
原来如此。
长歌点了点头,不过被人打了脸,岂有不还击的道理?那林家是够蠢的。做的也太落痕迹了些。
但由着他们出手教训林家,岂不是如了宁郡王的意?
他们原本无辜受累,干嘛还要当别人的枪去?
“你想怎么办?教训林家不难。”曾老夫人道。
长歌摇头:“我可不愿意当了别人的枪,宁郡王这会儿怕是巴不得我们找林家的麻烦呢。”笑了笑,又道,“不过吃个暗亏罢了,我不是基督教徒,没有别人打了我左脸,我再伸出右脸的道理,可也不能让人白打,不是有句话,叫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这事儿,回头再说,别人欺负了我,我总得自己还回去,要是都靠着长辈们的护佑,岂不显得我太没用了些?这事儿,姑祖母就不必再为我费心啦。”
听她这话说,曾老夫人果然不再过问了。
长歌血缘上是她的外孙女不假,可这孩子有着前世的记忆,一个在金融世界里曾经混的风起水生的人,曾老夫人完全没必要去担心她的智商问题。
既是她表示自己有办法,那就是有办法了。
两人又商议了一会儿银行的事情,长歌这边只等泉州的消息,然后筹集的资金到位,她就可以滚回山阳了。
与曾老夫人说了会儿话,远黛便过来寻她玩,长歌顺道去给大舅母柳氏请安。柳氏只当她小小年纪,受了这回的委屈,心情定然不好,很是安慰了一回会儿,又要留长歌在家里午膳,长歌想着自己请了周灵鸾和张清朗去家里玩的事情,还要按排,倒没留下来,哄了远黛一会儿,便告辞回去。
远黛听说长歌要请人家里去玩,当然也要去凑热闹的,长歌笑着答应,到了日子,派人过来接她,这才回了家。
结果才一回家,就听刘大郎说,李文敬来家里做客,楚歌正在花厅里陪着说话呢。
李家请客那回,长歌刚好有事没有去,虽也备了礼,请去了的楚歌几人带上,但说起来她叫李文敬一声表哥,人家中了进士,乃是人生一大喜事,她这边没亲口说一声恭喜,到底有些失礼,听刘大郎说李文敬来做客,长歌也来不及回去换衣衫,就径直去了花厅里。
彼此见了礼,长歌方道:“表哥大喜,我还未来得及亲自去说一声恭喜呢,今儿表哥来,无论如何,得留在家里午膳,我这就让人准备去。”
李文敬也不客气,两人论起来是舅表亲,且还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听了长歌的话,笑道:“要说恭喜,也当是我说才是,文大哥的名次,可是比我还好呢。”
李文敬中的是二甲一百三十多名,虽说名次不算好,但能中,已是难得了。
倒又想起来,山阳这回除了他和文楚歌朱三郎,还有个姓李的李长捷,也是二甲一百六十多名,那李长捷也是个不错的人,同他们几个又是同科同乡,倒是常往来的,便笑道:“早知道便把李兄也请来的。咱们一处乐呵。总归表弟家里大概是不缺美酒的。说起来,还没谢过上回文大哥和朱三郎捎给我的好酒呢。”
正说着话,朱三郎也来了茶厅里,接着李文敬的话笑道:“我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说到李文捷,不如打发人去请他来就是了,再过些日子,咱们再想这么聚,可不是容易的事情。”
楚歌也表示正该如此。
长歌就叫了刘大郎来,问清了那李文捷的住处,打发了人去请。
不过半个时辰,刘大郎便引了李文捷来。
说起来,长歌还没见过这位山阳的新科进士,就见这位李长捷,比楚歌还要大些,约二十八九岁的样子,长的倒也是一表人才。
大家笑着见了礼,长歌和楚歌身为主人,自是分外客气。
说起来,大家是同乡,将来就是在官场上,也是要守望相助的。
李文敬老子原就在官场,自有人为他打算,楚歌到底是十一郎的从兄,将来也少不了有人提携,倒是李长捷,出身富贾,家里不缺钱,可说起来,却是没有官场上的后台,虽说钱可开道,可到底不硬气,何况即便有钱打通关系,也需得有门路才行,否则你便捧上十万两,也不晓得往哪里送,因此李长捷当然也希望能和文楚歌几个打好关系。将来自有好处。
因时辰不早,长歌让人上了饭菜来,几人一边喝酒,一边说话。
新科进士在一起说话,除了聊聊诗词文章,当然最关心的,就是将来的出路了。
李长捷笑道:“想来几位也都有打算了,我这边却还两眼一抹黑呢,也不知道将来要分去哪里,不过我这成绩不算好,左右不过是外放,如今只盼着,外放的地方能略好些就是了。”
象他们这样的人,一般外放,职位也不会高,都是需从基层做起的。因都是殿试过来的人,算得天子门生,好些的,一县主官,再次些,州府通判,余者如参军之类。
楚歌是铁了心要外放的,有狄家走门路,想必地方和职位都不会太差,朱三郎已是定下留在翰林院里,倒是李文敬,不知作何打算。
长歌这边一直忙着,也未曾和李文敬聊过。且这毕竟是人家的人生大事,她虽说是李文敬名议上的表弟,但到底她年纪不大,也不好多打听。
李文敬笑道:“我倒是想留京,只是名次不够好,若使关系也不是不能,可到底要花大精力,还不如外放历练几年,家父也是这个意思,如今也只看能去哪里了。听说文大歌也是选择外放的。”
倒是听得李长捷有些意外,他原以为文楚歌进京后多得狄家照顾,且他二甲三十多名的名次,也着实不差了,想留京的把握还是比较大的,谁不知道京官金贵?不想他也是决定外放的。
至于朱三郎,则不必问,多是留京,毕竟,他可是二甲头名,所虑的,也不过是留京分到哪部的问题,甚至进翰林院的可能性也很大。
李长捷笑看着朱三郎:“不知道朱老弟有什么打算?在朱老弟的传胪之名,想必留京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左右都不是外人,朱三郎笑道:“我是打算留京,也想入翰林院再学习几年,却不知道是否以进了,如今只看运气吧。”狄家为他寻门路的事情,到底不好说出来。
众人都道他定能如愿。
长歌陪着说了几句,便去厨房里看了看,又让加了几个菜,有楚歌在,倒也不必非她出面待客,且她又不胜酒力,喝了点酒,感觉头有些晕,便回了自己的院里。
不时白大郎就跟了过来,长歌已是喝了点醒酒汤,又让人给他也盛了一碗来,道:“你怎也跑出来了?”
白大郎撇了撇嘴:“听他们谈些文章经济的,我可听不下去。”
刚好院里的玫瑰也打了骨朵,长歌在那里剪了花朵下来,打算晒干了,回头蒸些玫瑰露,京城天气干燥,她带来的那些纯露,多送了人,余下的也不多了。两人便一边剪着花枝,一边说话。
白大郎问起长歌什么时候回山阳的话。京城虽好,却到底不是自己的家乡呢。
长歌也叹了口气。
虽说泉州那边有姑祖母周旋,可她到底怕临时出了意外,这种凡事都要依仗别人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她希望自己能尽快强大起来。
“等姑祖母那边得了准信,大哥和朱三郎的事情也定下来了,我们便能起程了。我也盼着早些回去呢。”
过了两天,总算到了请周灵鸾和张清朗的日子。
长歌早知会了金七和暮歌请了一天的假,把朱三郎和楚歌也留在了家里,可楚歌觉得他们年轻人玩的,他没必要跟着,便出门会友去了。
因是新科进士们很快便要各奋东西,趁着留京候缺的日子,如今都在抓紧儿的联络感情呢。
长歌也一早就起床,收拾了一下自己,因不放心,还特地去看了看朱三郎打扮的如何了。
闹得朱三郎哭笑不得:“我又不是小娘子家的,还需要什么打扮?难不成因着我长的黑,还要抹些花儿粉儿的不成?”
长歌略无语,道:“男人也该爱惜自己,花儿粉儿的未必,可好歹你穿的敞亮些吧?前些日子让人给你做的那身,赶紧换上,那周家姐姐人真的不错,错过了你会后悔的。好歹给人些好印象吧?”
朱三郎只得重新换了衣衫。
因他生的俊伟,皮肤又黑,长歌给他做的是一身镶了银丝边的黑色袍衣,倒显得特别有男子汉的气概。
那周家小姐是个甜妞,据长歌估计,比较会好这一口。
至于金七,长歌倒是不必担心,他穿什么都不坠他风流的模样,长歌担心的,是他那张贱嘴,因此特意嘱咐道:“回头客人来了,你可千万悠着些,若再胡乱说话,你若敢坏事,回头别怪我让天真收拾你。”
金七莫名其妙道:“腹黑相亲,关我什么事?你就不该把我和八郎也留在家里。”
长歌看了看他,不怀好意的一笑,哪里会同他解释,亲,你的克星到了。如果不出意外,亲,你的桃花也该开了。
一想到金七看到张清朗的样子,长歌就想大笑。说起来,那姑娘挺对自己的味口的。
如果她和金七真成能,想到将来苦逼的金七在那姑娘的Y威下,将继续苦逼下去,长歌就觉得真是好爽啊。
如果金七知道,自己竟然被引为生平最好的朋友的人给算计了,并且是以让他苦逼一辈子为目的的,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误交损友啊。
倒是暮歌表现的相当有兴致:“哎,你们说,那周家小姐如果真象十一郎主的那么好,是个甜美可爱的小娘子,她会看中朱三不?”
长歌打量了暮歌两眼,道:“八哥,你这么激动做甚?是不是也想媳妇了?如果真想了,你说呀,我回头就给四叔和四婶写信去,让他们给你也找一媳妇儿。省得看别人讨媳眼热。”
暮歌气道:“我哪里眼热了,这不是看你对朱三的亲事这么上心,我,我给你捧场么我?”
几人一起看着他,“切”了一声,暮歌:……
我冤枉呀,谁没事想给自己娶媳妇,这不是自找麻烦么?
见他们闹腾,长歌摸着下巴在那里想事儿,一看她摆出这个造型来,朱三郎顿时心里一紧,忙道:“你又在想什么损招了?”
长歌气道:“喂,不带这样没良心的,我这是在想,怎么让你以惊艳的造型出场,好给周家小姐留个绝美好印象呢。咱先天不足后天补呀,你要是长的跟天真一样美,哪怕不如天真,好歹长成金七这样,我也不必费这个心了。”
朱三郎气极反笑:“你的意思是,我长的丑?”
真是言多必失,长歌懊恼,这样的关健时刻,怎好打击娃自尊心呢?得培养他的自信气质才成,长歌忙用崇拜的目光盯着朱三郎看,一边看,一边还特别讨好道:“我这不是关心者乱么?虽说你在我眼里英伟无匹,可如果能表现的更好,岂不是成功率更大?”
朱三郎默了默,道:“成也好,不成也罢,你不用这样的。”
长歌只当他在纠结,倒是金七神情复杂的拍了拍朱三郎的肩。
弄的朱三郎原还有些黯淡的心情,顿时不爽起来,瞪了金七郎一眼,心道:“便是我没机会了,你当你还有机会?咱哥两,也不过是彼此彼此罢了。”
都是相处多年的兄弟,朱三郎这一眼的意思,金七哪有不明白的?
心里不由暗骂一声,MD。
见朱三郎收拾好了,长歌围着他转了一圈,感觉还算满意,这才去了后园子里。
虽说他们不在京城几年,可是刘大郎把园子打理的也还不错,园子里虽没什么名贵花草,如今正是春时,也算是百花齐放了。
见亭中香案棋瑟都摆放到位,茶水也煮上了,长歌便一心等起客人来。
不时,便有丫鬟过来禀报,说是周家小姐和张家小姐过来了。
长歌忙出了后园去接。
才出了后园,人已经被雪见请了来。
周灵鸾自是打扮了的,樱色对襟上衣,下着银红裳裙,外头罩着月白浅纱衫,挽了粉色披帛,梳着坠马髻,带着羊脂玉的梅花步摇,配上她甜美的气质,清新如晨露一般,让人看了,眼前就不由一亮。
而张清朗性子如火,打扮的和周灵鸾也是不同,她一身大红纱裙,绾了螺髻,头上插着金步摇,一笑如阳光一样暖,两个小美女一动一静,一个如玉,一个如火,站在那里,各人各的风采。看的人真正赏心悦目。
长歌笑着把人迎进后园里,道:“本就是我们小辈儿相聚,也没那么多规矩,又不是在外头。今儿我家里哥哥,还有两个好友都在,我怕你们来,只我一个人招待,你们也无趣呢,因此让他们一起,陪我待客。”
周灵鸾听了,脸便红起来。
才进后园,原本坐在亭子里的朱三郎几个,也迎了过来。
周灵鸾偷偷打量了一眼,想着长歌对朱三郎的形容,再看那几个小郎君,已是猜出来,那一身黑衣银边的小郎君,便该是那朱传胪了。
见他的眼光,也落在自己身上,周灵鸾原本就红的脸,更如着了火一般,心也跳的厉害。
想着,竟真如文十一郎说的,是个如此俊伟的男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