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那一百万两纹银是用于战事,但肯定不是真要把银子运到关北去。需要的,是购买兵器,粮草,药材,甚至衣物等。
这却不是长歌能开口去问的事情了。
柴钺既然有这个计划,那这些事情,他肯定已经有了解决的渠道。
也许泯泯之中真有天定。那时候她不过出于一丝善念,原以为只是帮别人一个忙,哪里想到,那回在田庄上,所救的那个睦郡王受了重伤的同伴,竟然就是自己的亲二哥呢?
而同时,在那个田庄上,救下的另一个人,李为庸,又和自己产生了这样的交集。
人生,还真是很奇妙。
一想生死别离之后的相聚,只有这一晚上,长歌心里升起浓浓的不舍。
可再不舍,她也无法强留下他。
两人又腻歪了一会儿,已是四更天了,李为庸只得强忍下心头的不舍,离了文家。
以他的身手,寻常护院当然发现不了。可肯定瞒不了住的离长歌的屋子最近的双木和双林的耳目。
听到动静,双林警醒的立时就从床上跳了起来,抓了衣物,一边往边跑,一边把衣衫往身上套。还好双木一把拉住了她:“干什么?”
双林急道:“姐姐,十一郎那边动静不对。我过去看看,姐姐怎么可能没听到?”
双木气道:“你给我省点力气。那边动静不对你现在才觉察?我知道了。不必去看。”
“姐姐?”
双木揉了揉眉心,头痛道:“你走点心吧。我说了不必去看,就不必去看。睡觉吧。”
一晚上都没有睡好,长歌现在又忙成这样,她若不去补点觉,明儿起迟了岂不是耽误事儿。
不过一想到明天长歌怕也不会早起,双木淡定的继续躺到了床上。
李为庸走后,长歌哪里还能睡得着?翻来复去的,想睦郡王的事情,又想二哥,再想到李为庸,想到两人一晚上的亲密,长歌不由脸红。把脸捂在枕头上,上面还留着他的气息。让人贪恋。
这一别,不知道又是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了,一时心里不免空落的厉害。
如此纠结着,直到天色麻亮了,方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了。
雪见服侍着她起床,洗漱过后,把温着粥和点心端了进来。长歌用了早膳,想着须得给白大郎写一封信,把李为庸的事情交待一下,让他和李为庸交涉。倒不是她没想起来昨天晚上写信让李为庸送去,只是,李为庸送的信,哪怕是她的亲笔所书,天真那家伙认死理,何况又是一百万两的巨款,他肯定也不会搭理李为庸的。
只有双木去送,他才会相信。
只是,若是交割这一百万两的银子,天真那家伙想必新年是肯定没办法回山阳了,毕竟,这事儿不是把银子交给李为庸就成的。
长歌不禁对白大叔和白婶婶有些愧疚。
又想到白二郎那天求娶双木的事情,长歌很觉得,天真那家伙的媳妇她一时是解决不了,可白二郎白天威的亲事,她倒是能帮得上忙,总得给白大叔和白大婶一个儿媳妇也好安安两位老人家的心不是?
“双木人呢?”用了早膳,长歌一边漱口,一边问雪见。
雪见接端着漱嘴的茶水,放到床上,又递了热毛巾让她擦了手,方笑道:“今儿可不只阿芜睡迟了,双木和双林两个丫鬟也只比阿芜早起了一会儿,这会儿怕也才刚用了早膳呢。阿芜可是要找双木有事?我让紫藤去叫她?”
长歌点了点头。
雪见揣着水盆出了门,长歌便去了小书房里,打算给白大郎起写。
不时,双木便来了书房。
“十一郎今天不去银行了?”
长歌道:“午后再去,我得写封信,你今天便起程,去趟海州,务必把这信亲手交到白天振的手上。这封信很重要,不能有半点闪失。”
其实她也是白交待一声。双木办事从来没有出过半点问题,是再妥当不过的一个人。论起手腕能力,她不在双城之下。
可惜,长歌需要一个能完全信任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保护自己的安全,所以双木只能跟在她身边,而没有办法去独挡一面。
好在,双木虽能力出众,可除了武学,她对那些生意上的事情,半点兴趣也没有,长歌这才没有另起心思,让她去单独管事。
不过,有这么一个能力出众面面俱到又心细沉稳的人在身边,她也省了不少力气。至少,有很多事情,双木可以帮她代为处理。
双木点头:“好。最迟明日一早,必定送到白大郎的手上。”
海州离山阳有二百多里的路,快马加鞭,一天肯定能到。只是下午起程的话,就需要赶夜路了。
双木再强悍,到底是个姑娘家,长歌感觉很有些对不住她。再说,现在的天气,也算是一年里最冷的时候了。
长歌道:“辛苦你了,只是这事儿实在太急。如今天气冷,回头我让雪见把我那件水貂皮的大氅找出来,你穿上,路上也好御寒。我再让雪见给你做点吃的。”
双木也不客气,点头应了。
长歌想了想,方道:“上回白二郎提亲的事情,你考虑的怎样了?这眼看着就到新年了,我可是答应了他,年前给他回话的。”
说到自己的亲事,一向安之若泰,泰山崩顶且能面不改色的双木,也难得露出一丝羞赫来。
看的长歌不由失笑。
双木白了她一眼,方道:“我,我之前没考虑过这事儿,容我再想想吧。”
脑子里不由就出现白天威那无赖的样子来。
说实话,那家伙虽说没有他哥白天振那么貌美如花,但其实长的也算是相当英俊了。
她其实是最讨厌这种说话油嘴滑舌的人的。只是,偏偏好象讨厌不起来这白天威这家伙。
但要说到嫁给他,她是真的没有想过。
事实上,双木从来就没有想过嫁人的事情。
长歌笑道:“我觉得白二郎人是很不错的,能力就不用说了,汇通物流在他手里变成现在的样子,连我都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虽说他是有那么点配不上你,但胜在他对你够用心,不是有句话,叫难得有情郎么?双木,这世上,想找个一心一意对自己的人,其实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再则,白家大叔和白婶婶都是极好的人。白大叔且不说了,白婶婶是难得开明又好相处的人。你往常也常随我去白家,也不用我多说,你都知道的。白婶婶又那么喜欢你,将来你嫁过去,必定能相处的和睦。再就是,你嫁给白二郎,还能在我身边帮着我些。这也是我的私心了。另外,白二郎还允诺,除了你,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娶别的女人。他白二郎这辈子,只有你一人。只要你愿意嫁给他。双木,白二郎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了,确实挺不错的。”
再说,就算他有什么毛病,到了你手里,那些毛病,他还敢有么?
长歌想到那天白二郎来跟她提亲时,她说她的人嫁的男人,不允许有通房妾室什么的,白二郎象看神经病一样看她的眼神,还道:“亲哥唉,我敢么?我倒是想呢,就怕自己有心想,没命享。”
说的长歌当时就差点笑死。
白二这小子,小时候大概是亲哥太不靠谱,他倒是少年老成,后来外头跑的多了,嘴开始厉害起来,不想内里也是个有意思的家伙。
她确实是看好双木和白二郎这一对。
世间之事,没有什么人什么事是敢打包票的,但她就是觉得,双木配给白二郎,将来必定会过的不错。
长歌说了这么多,双木当然知道她是关心她,所以才会上心,便笑道:“什么叫你也是看着他长大的?他可比你还大一岁呢。你说的我也晓得了,我会认真考虑的,等我从海州回来,我就给你答复。只是,我到底只是个丫鬟罢了,白家却是山阳城有名的人家,齐大非偶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我怕……”
长歌笑道:“这个你只管放心,白大叔和白婶婶都不是那眼高于顶的人。再说了,白二郎不是个不靠谱的人,他能来提亲,就有把握白大叔和白婶婶会点头。白家虽有家资,可也只是江湖人物,他们家不会挑你的出身。再退一万步讲,我文十一郎的人,是别人能挑的?你还真别不信,我只要放话出去,说给你们几个找婆家,估计排队报名的,能排整个山阳城一圈。当我文十一的人是那么好娶的?”
这不要脸的话,说的双木噗嗤笑出了声,笑完了又白了她一眼,这才上手,给她磨起墨来。
长歌却叫了雪见来,让她去打点双木出行需要的衣物和干粮。
再回屋里时,双木已经磨好墨,铺好了信纸。
长歌提笔时,双木退了出去,在外头守着。长歌写完信,封好,交给了双木。
因不出门,想着也好久没有和大嫂陆氏一处说话了,便去了前院,去看陆氏还有小侄儿小侄女。
新年临近,陆氏作为当家主母,如今的文家,又不比从前,竟是忙的脱不开身。长歌到时,就见一屋子的丫鬟婆子都在屋里回话。
陆氏看到她,倒是欢喜,道:“我这里正忙着,你去屋里坐一会儿,棠丫头也在里面呢。等我忙完来,再同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