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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1回:女公爷之路(九)

  九莺所言话糙理不糙。他们都是桃夭馆的人,必然为燕归晚的前途着想。燕乐施的态度他们暂且摸不透,但竹梅苑的行径已摆在面前,燕乐允妻郎已先下手为强!

  “莺官儿说的在理。”徐墨卿给予赞同,“你们可知,今日刘夫郎拖我下水,要我共同料理下月老主母主公的祭祀。”

  “那刘练好大的胆子,竟然使唤起当朝九殿下来!”秋生余气仍然未消除。

  “秋生。”这一次徐墨卿是真心阻止住他,“老主母主公祭日我理应帮忙料理,可对我发号施令的应该是主母才对。那刘练越俎代庖实在不妥。”

  九灵劝阻道:“夫郎爷,不是这个理儿。现在您不能接手。那刘夫郎拉您下水,估摸着是想找个垫背的,一旦哪个地方做的不如意,也没人敢指责您什么过失。然这些都还好说,只怕他们再从中做些手脚,栽赃些莫须有的事宜,那事情可就麻烦了。”

  “他们敢!咱们桃夭馆也不是吃素的!以为我们个个都收软柿子呢?”九莺执剑要挥的架势。

  徐墨卿想起徐钟卿给他的提议,燕家若不乱起来,燕归晚不会有所触动,必须让她看清楚那些人的嘴脸才行。就让刘练在演府里耀武扬威,手伸的多长多远,他们也佯装不知,时间久了自会露出狐狸尾巴。

  “从现在起我们得麻痹他们,要让他们觉得晚主袭爵志在必得,不屑与他们争夺。”

  “夫郎爷这是何意?”

  “燕家内务诸事不要再去打探,桃夭馆从此刻起要让外人觉得疏于管理人心涣散。妻主与我不和睦,你们之间多争执。”

  几个大官儿互相对视,尤其是九莺和九灵似不敢听命。

  “明日妻主回来,我自会与她辩白。天冷,去打点老烧酒回来,给下面的仆人吃些。”

  “什么?!”

  九灵和九莺更加迷惘,桃夭馆仆人向来比别处强,聚众吃酒耍钱那是甘棠轩最爱干的事,现如今徐墨卿竟要他们自损“招牌”?可徐墨卿既放出话儿,她们俩也就勉为其难的布置下去了。

  不多时,满院儿仆人都喝到了九灵差人送来的老烧酒。九鸣和九旗边喝着酒边在侧正房门口候着。原来是柳扶风到这边与柳宜风说话呢。

  柳扶风满脸焦虑,坐在里间儿把柳宜风数落的没完没了。说来说去还不是因为几个月过去,燕归晚还没有害喜的消息。

  “我的好宜郎,你可知柳家那边月月催、日日催,本以为你被晚主晋了妾郎,咱们离成功又近了一步,可你瞧瞧这都过去多久了?那竹梅苑都有了动静,偏咱这院儿啥都没有!”

  柳宜风躲在床榻里面,手里不住地摆弄着帐幔薄纱穗子,任凭柳扶风多着急,就是不肯回他的话。

  “自打你搬到这边,你也不爱回东厢瞧我了,之前我们兄弟俩是形影不离,可现在呢?我总觉得你在有意躲着我。那……那晚妹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你可不能吃里扒外,不认柳家不管咱爹爹的死活呀!”

  柳宜风只是哭,教他怎么把实情告诉给哥哥?

  “扶郎,你不要学他们也来逼我行不行?”

  “我哪里有逼你?我只是在问你事情进展的如何?大小连氏递进话来,若是你身体不适,又或者是晚妹妹不易有孕,他们有的是办法!他们手里有好几个偏方,直要往桃夭馆里送呢!”

  “这把他们能耐的!他们怎不亲自来问晚主?要他们自己来问晚主啊!我看他们是想孩子想疯了!怎么?就算有了孩子就绑住燕归晚了?她要是能和我生,就还能和九皇子生,以后或许还能跟别的郎卿生!我们柳家的种就比别人的高贵?哥哥,莫要忘了,你和我都是妾郎的所出,受尽白眼和欺辱,我与晚姐姐就算有了孩子也是个庶出!也逃离不了这个该死的命运!”

  柳扶风一把将柳宜风扯拽到地上,奋力地扇了他两个大嘴巴,“宜郎你给我清醒一点!你以为燕家是柳家么?瞧见那燕归岚没有?看看她的境遇,你敢说主母亏待过她?燕家另眼相看她了么?她甘棠轩都闹出人命了,主母不还是帮她善后?”

  柳宜风彻底不再说话,柳扶风伸手去推搡他,他也一副任由其蹂躏的模样。他的妆容已经哭花,搁着两道门,门外的九鸣和九旗也听的隐隐约约。他们俩本就因喝酒喝的不踏实,再一听到里面的哭声,直把酒瓶给封住藏好。二人把耳朵贴在门缝儿上,努力地听清楚里面所说的每一个字。

  刘练和书画整理完账目,一并去木李楼向燕乐施回禀。书画捧着账目从头念起来,可才刚刚念了一页,就被主母给打断,要她不用再念下去。又说凡事由她和刘练二人协商便好,无须事事都来请示她。刘练欲要表明忠心,又遭来燕乐施的阻拦。

  燕乐施横在醉翁榻上闭目养神,她的身边多了个清秀的小生,正是她新招进府中的推拿师傅,名唤杜奕。他跪在榻下,拿着两个小木锤儿为燕乐施捶着腿。

  刘练见主母有意不再理他,只好退出来。书画也和他一起退出来,并没有在木李楼中逗留。刘练想了想便打发她着手做事去,自己去往磐石斋与温长溯说话,期望从他那里能得来些关于燕乐施的事。

  刘练不来则罢,来了正中温长溯下怀,他正愁没有找到机会在主母面前提燕归岚的婚事。刘练却登了他磐石斋的门,这正好给他攀附的好机会。

  “瞧瞧温妾公的屋子,这简直就是个雪洞!你何故这样苦着自己呢?咱们都知道你对老主母的一片痴心,可逝者已去,温妾公也不要太过悲泣才是!”

  温长溯把刘练让到上首坐下,自己坐在他的对面。

  “唉,然君已逝,若没有岚儿这个牵绊,我也就随着她去了。没有然君在世,我活着也是了无生趣!”

  “温妾公快别这么说,岚儿还小,她还需要你呢。这孩子知道她小姨母有孕,在屋子里待的憋闷,常常去竹梅苑和她小姨母作伴说话。咱家这几个孩子,就属她最懂事。”

  温长溯赫然明白过来刘练的来意,顺势道:“哎,我们岚儿怎可与晚少主、泽小主比呢?在主母眼里,我们岚儿不行的。”

  “岚儿怎地不行?她够孝顺够聪慧,主母怎会不喜欢岚儿。咱家主母不是那样的人!”

  “咱家主母性子刚毅,偌大的燕公府由她把持近二十年了!”

  “近二十年?咱家主母十几岁就当家了?”

  “妹夫有所不知,然君双亲没得早,然君在外头征战沙场,一大家子人全交给二妹照顾。除了岚儿是养在我身边,城弟、允妹、晚儿、泽儿都是由她抚养长大的。”

  “未进府门前倒是听家母说起过一二,但知道的并无这么详细。”

  刘练听温长溯这么一说,更觉得燕乐施对待自己的态度有问题,她怎么能对自己如此放心?

  “哎,我的岚儿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她小姨母、晚姐姐接二连三的成亲,唯有我岚儿孤苦伶仃一个人独守在甘棠轩里。”

  “听温妾公的意思,是想让岚儿早点成婚?”

  “我想有什么用呢?还不得让主母点头才行。”

  刘练像是嗅到了什么讯息,询问道:“不知温妾公想为岚儿找个什么样的夫郎呢?”

  “这种事哪里能轮得到我一个郎卿插嘴,若要我斗胆说几句……”温长溯望了望刘练,“若是能找个像她小姨父这样的郎卿该多好!”

  温长溯无疑是在向刘练示好,若刘练能为燕归岚寻来一个门第相仿的刘家郎卿回来,竹梅苑和甘棠轩的“联盟”也就彻底达成了。

  于燕乐允妻郎而言,他们这边多了个帮手,虽然燕归岚也可以袭爵,但这种可能性极小,除非燕归晚和燕乐允都死了,才能轮到她的头上。在这府中多个“盟友”,以后做事也多条出路。

  于温长溯父女而言,跟对新的当家人总好过在燕乐施和燕归晚手底下受气!若能与刘家攀附上亲家,燕归岚的出头之日指日可待!

  “我们刘家族中倒是有几个适龄的郎卿,温妾公要是有意我便回去联络联络。主母那边也去进言进言,争取使咱们燕刘两家亲上加亲!”

  温长溯忽然起身向刘练大行揖礼,“刘夫郎,我岚儿的终身大事可就拜托你了。”

  刘练忙与他平头还礼,“妹夫一定尽心尽力,温妾公切不要多礼!”

  ……

  初冬凛凛,夜幕星河。燕归晚站在皇宫的哨位上,坚持过最炎热的夏日,迎来最寒冷的冬时。李韵和站在她的身边,左脚和右脚之间来回捣着。

  “这天儿是越往后越冷。”李韵和上下牙打着颤。

  燕归晚强忍着寒冷,道:“韵妹妹忍忍,再过一个时辰就有人来轮换我们了。”

  两个小将互相勉励着,忽然寂静的皇城里传来一声急报,“报!报!边陲八百里加急……”

  从皇城城门到瑞祥宫前,这一路的照明火把,一个接一个陆续被点亮。

  一名女将手举急递奔跑向瑞祥宫。女皇贴身女史喜蕊匆忙跨出殿外迎接。顷刻间,沉睡的皇宫骤然惊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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