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阿妈反控了金螳螂,郭复又怎么会倒在地上呢?而且会出现这种可怕的反应。
我本想冲上去,郭雨生察觉到不对劲,挥动右手,一排郭家壮汉冲上前,挡在中间,郭天殇也跟着冲上前了。
郭雨生扶住倒在地上的郭复,问道:“复儿,你怎么样了,你没事吧。”
郭复嘴角流出,摇头说:“父亲,请好好收殓我的尸身。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藏起来的……我并非有意带走郭家的金螳螂。”
火把摇晃,我透过人群缝隙,能看清楚郭复现在的样子,非常地痛苦。
的确不像是装出来的,而是金螳螂进入身体后,煞气与蛊毒散开,彻底伤害了身上的经络与脏器,导致吐血,生命力快速消耗的反应。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后退了两步,心想道,难道是郭雨生乘机收拾自己这个不孝之子吗?
转念一想,这个可能性非常之小。
郭雨生不会在这个当口。
偷袭郭复,让郭家的金螳螂输给我的。
我不解地看着阿妈。
阿妈也是神情凝重,小声道:“咱们先观察观察。刚才金色煞气围着你们,我也没有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郭雨生道:“复儿,你最后为了郭氏一族的荣誉而战。我已经不会怪你的。你最后还是回头是岸,这一点很可贵的。我想,郭氏列祖列宗是不会怪你的。”
郭复剧烈地咳嗽起来,脸色苍白,瞬间变黑,最后变成了金色,正是金螳螂那样的颜色。
我越看越惊奇,确定郭复的反应,并不是掩饰出来的。
郭复苦笑道:“阿爸,我悔不该听你的话,迷恋一个侗寨女子,毁掉了……我自己的一生。我生活在嫉妒与痛苦之中,真是过得荒唐,没有一丝价值。”
郭雨生老泪纵横,复活的儿子又在自己面前死去,这种感觉,对于老人来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郭雨生骂道:“黑红蝶……就是狐媚儿,勾引了你,若不是她,你的一生不是这个样子的。”
看来郭雨生对黑红蝶并没有太好的印象,充满偏见。
向来郭泥在郭家村的日子,简直是地狱一般的日子。
郭雨生吼道:“郭泥,你父亲都要死了,难道你不肯过来,给他磕几个头吗?你身上流淌着他的鲜血。这一点是永远都不会改变的。”
郭泥凄然一笑,走上前两步,笑道:“让我给他磕头,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郭泥顿了一下,道:“他不配做丈夫,也不配当父亲……更不配当兄弟。这样的人,我郭泥是不会给他下跪的。除非我死了。”
郭雨生怒道:“现在黑袍鬼父疤道人死了,你觉得你还能当郭家的新家主吗?我告诉你,你这孽畜,打死都不过分。和你妈一样,都是狐媚儿!”
郭复看着郭泥,咳嗽了两声,道:“郭泥,我真的快要死了……我的金螳螂背叛了我,成为萧昆仑的……帮凶……我死了,就没有办法弥补以前的过错……以后见到你阿妈,告诉我……我想弥补以前犯下的过错的。”
郭泥眼睛通红,笑声更加放肆,叫道:“你们郭氏一门,父不慈子不孝,充满了阴谋与诡计。我郭泥永远不会相信你们说的话。我身上有郭氏一族的血脉,刚才也经过族人的认可,成为郭家新家主,岂是你们想废掉就能废掉的。”
郭天殇叫道:“郭泥,你何德何能敢坐上郭氏族长的位置!你这样对你的祖父与父亲,道德败坏,又私会苗疆虫王,还与他拜过天地,谁知道你们有没有暗结珠胎呢!”
郭复咳嗽越来越剧烈,嘴角和胸前黑衣都沾满了鲜血,血腥气散开,失声大笑起来:“我追求的都是假的……这次真的死了。留在世上唯一的血脉,竟然……不肯给我送终……哈哈……”
郭泥看着郭天殇,叫道:“这里轮不到你说话。我告诉你,你没有资格在家主面前叫嚷。”
郭天殇叫道:“屁话,你算什么家主,别以为有黑煞支撑,你就能当家主。我郭天殇第一个就不同意。有我在,你休想成为郭氏一族的家主。”
郭泥双手握拳,红衣在火光映照下,充满了怨念,道:“郭天殇,你以下犯下,来人啊,把郭天殇带下去,择日用虫盆对付他。”
郭家众人没有一个动弹的,都等着郭雨生的号令。
郭泥发疯一样地狂叫,怒道:“你们都要用虫盆惩罚。”
郭泥最后把目光投向白衣鬼王,道:“鬼王先生,我成为郭家家主,是你的意愿,郭雨生已经答应退位了。现在不作数,这是把黑煞的面子与号令踩在地上啊。”
白衣鬼王淡淡地说:“郭泥小姐,按照之前的约定。我可以当上郭家家主一位,我已经完成了。可惜的是,你自己没有能力守住家主一位。后面发生什么,和我没有关系了。”
白衣鬼王几句话下来,就把身上的责任给推开了。
疤道人鬼父遭遇郭复暗算后,白衣鬼王已经有些认怂,绝对不敢和郭家硬来。
郭雨生开口废掉郭泥,已经没有任何阻力了。
可怜的郭泥,在登上家主之位才过了两个小时,就要被人拉下台。
郭泥表情一僵,嚣张叫嚷的气势弱了几分。
郭泥又看向虫后,问道:“虫后,你要是站在我这一边。过了今晚,你虫家可以摆脱郭家的束缚,成为自己的族群。”
虫后笑了笑,平静地道:“郭泥小姐,郭家主对我有恩。我不能违背他的意愿。你年轻还小,等你成人之后,再说吧。”
虫后也拒绝了郭泥。
眼下形势发展,伴随着疤道人死去,以及郭复濒临死亡,出现就戏剧化的一面。
郭泥双手握紧拳头,牙关咬得咯吱咯吱作响,叫道:“很好很好,你们果然很优秀。”
我心想道,郭泥自身的实力还是太弱,她除了能听出他人身体里有蛊虫之外,并无其他的本领,连蛊术也知之甚少。
实力不济,偏要登上郭家家主之外。
如今疤道人出事,郭泥失去了强有力的支撑者。
一切犹如镜花水月,梦幻泡影,瞬间就会消失得一干二净,什么也不会剩下来了。
可惜郭泥还年轻,没能明白这一点。
郭雨生叫道:“还不过来,给你父亲磕头……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可以考虑,让你留在郭家。否则的话,我会驱逐离开郭家,除去你的姓氏。”
郭天殇动作很快,看了一眼虫后。
虫后也跟了上去,两人上前,左右开弓,抓住了郭泥左右肩膀,用尽力气压下去,
想让郭泥跪下去。
郭泥抬着头颅,死死地支撑着,叫道:“郭雨生,我永远不会接受他,你休想让我磕头……我要杀你……我一定要杀了你们……”
郭天殇与虫后两人力量很大,一个压着郭泥的头颅,一个用脚去踢郭泥的叫,让她跪下来。
郭泥始终都没有跪下去。
郭复的咳嗽越发剧烈,眼睛越睁越大,一口气呼吸不上,叫道:“我……我死不瞑目……”
脑袋一歪,倒在郭雨生的怀中。
郭雨生的衣服上也沾满了鲜血。
郭雨生紧紧地抱住郭复,仰天长啸,叫道:“老天爷,为什么你把儿子还给我,这会又把他带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是世上最残忍的惩罚。”
郭天殇松开了郭泥,快速跑上去,叫道:“复哥,你怎么又离开我们了呢……你放心吧,以后我会好好照顾雨生叔的,以后他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郭天殇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非常地伤心。
不知道他的人觉得他与郭复兄弟情深。可我清楚,这是郭天殇的表演,他要把郭雨生当自己亲爸爸,这样就可以成为郭家的继承人。
虫后死死地扣住郭泥。
郭泥眼见郭复断气,疯狂地叫道:“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郭复死了,真是死的太好太妙了……哈哈……”
虫后伸手捂住郭泥的嘴巴,道:“郭泥小姐,这个时候,你还是少说两句话吧。你已经当不了郭氏一族的家主了。”
虫后堵住郭泥的嘴巴。
郭泥乘势咬住了虫后的手掌,虫后愣是没有吭声,任由郭泥噬咬。
白衣鬼王移动步伐,走到郭雨生身边,仔细地看了一眼,最终叹了一口气,说道:“郭雨生,还请你节哀顺变。这件事情,是虫王造成的,你应该找他报仇的……我也要找他报仇。”
从白衣鬼王的反应来看,我可以断定,郭复已经死透了,白衣鬼王走得如此之近,应该不会看错的。
疤道人死了,郭复死而复生,生而复死,转了这么一圈,再次结束了性命。
而这两人的死,都落到我的身上,必须由我负责。
郭雨生深吸一口气,恢复了镇定,道:“天殇,还是用原来的棺材收殓复儿,把古梦符押上来。我郭氏一族,不能任人欺负到这个份上。事关荣辱,事关生死……必须以性命相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