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八手挥动,身子隐藏在麻扁郎身后,看不清楚它的模样。从它露出的手臂来看,呈现出七彩的颜色。
我心中不由地一惊,昨晚入睡时,感觉窗户外有只巨大蜘蛛盘在窗上。蜘蛛是八只脚,现在看来,昨晚必定是这只八手怪物,在窗户窥视我
而这种八手怪物,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我猛地想起,青崖峒路边摆放着各种石头神像,其中就有八手怪物。
我冷笑道:“麻扁郎,约好昨天晚上斗蛊。可你昨晚就动了手脚。你背后的蛊灵,是不是跑到窗外,暗中窥视我呢。”
麻扁郎眼中杀意更浓,双手摩挲着黑罐子,道:“蛊灵生活在青崖峒里,它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不是我能够约束的。它只是恰好到了你的窗外。”
黑皮手套摩挲着黑罐子,整个罐子擦得发亮。刹那间,祠堂里越发寒冷,整个祠堂里,尸气越来越浓。下午那股怪异气味,也在变浓。
吱呀两声,青崖峒祠堂正门和侧面都合上了。
“麻扁郎,这就是你青崖峒的超神蛊虫吗?”我往前走了两步,最终停在桌子边上,把缀有祥云的黑布袋放在桌子上,将装有三尸蛇蛊的黄罐子拿了出来。
陈俊风不由一惊,叫道:“原来是侗人!”
麻扁郎自负地说:“没错,这是我青崖峒藏在养尸洞中,超神蛊虫。它一旦出世,不带走一条人命,决不罢休。”
从养尸洞取出来的,难怪尸气如此浓厚。
我距离麻扁郎近了几分,也看清楚了八手怪物的面相。怪物是灵体,并没有人的身体。灵体缥缈虚幻,呈现出来的样子,却是个小孩子模样。
小孩子眼珠子空洞,脸上并非人的皮肤,像是某种蟾蜍的皮肤,看起来十分诡异,身上的衣服更是五彩斑斓。这种怪异的搭配,叫人心中直发慌。
我心中不由地感叹,血婴之前跟着血螳螂,也是小孩子模样。八手怪物竟然也是小孩子模样。难道蛊师养蛊,多喜欢用小孩子鬼魂炼成蛊灵吗?这养蛊一术,还真是透着邪性。
可能是小孩子的鬼魂,比较容易控制吧,我在心中说服自己,大个子蛊灵比如金蚕大神,就成了一只不受控制的邪灵。
八手鬼灵就盘在麻扁郎身上,像一只巨大的蜘蛛,守着自己的猎物。
“看来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额头沁出冷汗,“你说了半天,我只知道蛊虫叫超神蛊虫,可有详细的名称。我三尸蛇蛊,不杀无名鼠辈!”
麻扁郎喝道:“萧昆仑,你太狂妄!此乃青崖峒九色神蛊!此番请出,就是收拾你这贼子的狗命。”
我不由皱眉,暗想:赤橙黄绿青蓝紫,七种颜色齐全便是七色蛊。九色神蛊怎么可能多两种颜色呢。又多了那两种颜色,转念一想,可能是多了黑白两种颜色。
郭泥叫道:“若真是九色,称之外九色神蛊,并不为过。”
九色蛇蛊比七色蛊多了两种颜色,应该会厉害很多。
我咽下口水,道:“麻扁郎,如果我赢了,你青崖峒必须放我、麻二雷、小刀离开。连带郭泥的自由,你也不许干涉!”
麻扁郎好像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问道:“我没有听错吧。”
我道:“我输了,自然连命也没有,我的土卵会送给你父亲,其他蛊虫也任由呢处置。可是我赢了,你必须按照我说的办。请你以蚩尤大帝的名义发毒誓!”
我若输了,不仅命没有了,土卵丢掉了,麻二雷、小玉刀和郭泥都不会好下场。没想到我人生第一场斗蛊,就要面临如此惨烈的场面。
麻食道:“扁郎,双方斗蛊,必须提前说好筹码,他以自己性命为筹码,决心很大。按他说的来!”
麻扁郎右手举在头顶起誓:“我青崖峒麻扁郎对蚩尤大帝发誓,若我今日斗蛊失败,绝对不为难萧昆仑的朋友们,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若违背誓言,万蛊钻心,七窍流血而亡!”
我叫道:“好!我不懂斗蛊规则,按照你说的来!”
麻扁郎瞳孔微微一变,道:“我的规则很简单。咱们换个位置。我把手伸到你的罐子里,任由你的蛊虫噬咬。你把手伸到我的罐子里,任由我的蛊虫噬咬。谁先喊停,谁就输了。”
我眨动眼睛,略加思索便同意了麻扁郎的提议。
这是最简单也是最残酷的斗蛊方式。
麻扁郎把手伸入罐内,三尸蛇蛊会攻击他,同时他也会驱使九色蛇蛊保护他,同时控制九色蛇蛊攻击我。
我也一样,遭受九色蛇蛊攻击的时候,会驱使三尸蛇蛊保护我,同时也会发号命令,让三尸蛇蛊攻击麻扁郎。
“好!咱们互换位置!”我点头说。
两人顺着桌子转动,趴在麻扁郎身上的八手怪物,忽然张开嘴巴,露出两排细密发黑的尖牙,一条红色长舌卷动,随即我听到刺耳揪心的喊叫声。
我停在九色蛇蛊面前。麻扁郎也停在三尸蛇蛊面前。
八手怪物刺耳声传来,我心头直发慌,胸口更是传来一股恶心感觉,还没有开始,就有种想吐的冲动。
我瞪了一眼八手怪物,恶狠狠地骂道:“小怪物,要是我的蛊灵在这里,一定把你八只手都撕下来!”
祠堂内的灯光更加幽暗。
麻扁郎脱下手套,解开三尸蛇蛊封口的绳索,揭开了油纸,只有一股淡淡的煞气散发出来。
“如果三尸蛇蛊能够散出蓝红白三种颜色的煞气,那么三尸蛇蛊才能算真正养成!可惜这只三尸蛇蛊还不够成熟!”郭泥有些感叹地说。
我也解开九色蛇蛊的罐子,右手刚摸到黑罐子,就觉得手指皮肤一麻,指尖位置已经黑了一大块。真毒啊,难怪麻扁郎要戴上手套。
我加快速度,掀开油纸,一股猛烈的尸气从里面传出来,随之而来,是一股无比强大的怨念。毒虫封在观内,相互厮杀,死掉的虫子必有怨念。
只是我没有想到,九色蛇蛊内的怨念竟然如此强大。唯有前几日,巫道潮那口大坛子能够相提并论。
麻扁郎阴鸷一笑,说:“揭开油纸之前,你还有求饶的机会。现在,你就安心求死吧。你现在想逃走,就算跑到天南海北,九色蛇蛊也会追着你。”
我没有接麻扁郎的话,所有注意力都落在黑罐子,只是里面裹着一团浓郁的雾气,根本就看不清楚九色神蛊的模样。
但是那团雾气七彩斑斓,像是有强烈的生命力。我把手放在罐子上方五厘米处。
郭泥花容失色,叫道:“萧昆仑,我错了,我害了你。”
我回头看了一眼郭泥,笑着说:“你可千万别再咒我死了。”话声刚落,我便把右手伸入那口裹着雾气黑罐子。
麻扁郎也不甘示弱,一咬牙,右手也伸入三尸蛇蛊所在的罐子里。
“三尸蛇蛊,你把麻扁郎放倒就可以了,不要伤及他的性命……”我在心中说道,“要是麻扁郎死了,二雷和小玉刀都不会有好日子过的。你也不要管我,我要是扛不住九色神蛊,那就让我去死吧!”
我心中已经想好策略,只要麻扁郎先倒地,我就算赢了,只要我赢了,丢了命也无所谓,这样就能保全麻二雷、小玉刀和郭泥三人的活路。
所以我对三尸蛇蛊下达的命令是,全心全意攻击麻扁郎,不用管我。
我要死扛九色神蛊。
祠堂的正门和侧门虽然合上了,但是还是有冷风呼呼地传来。我身子开始发抖,那团雾气裹在我右手上,几乎在呼吸之间,刺痛就传遍了我周身上下。
我感觉眼睛一黑,脑袋嗡嗡地作响,全身的力量也在瞬间就被抽干。
我忙用左手撑在桌子上,如果三秒钟不到,就倒地身亡,那也太丢人了。
我咬着牙关,眼睛开始充血。麻扁郎嘴角带着笑容,说:“萧昆仑,有色蛊系列,有句话叫做,十一百一千一。七色蛊是千中有一。九色神蛊是万中有一,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连一分钟都支撑不下去。”
麻扁郎谈笑自如,苍白的脸没有任何变化,眼睛兴奋而狂妄。趴在他身上的八手怪物,四只手开始挥动,嘴巴怪叫,吵得我心神不宁,意志的防线瞬间就要崩溃。
我左手撑在桌子上,五根手指都开始变形。我低头一看,猛地发现,左手手臂已经变成红色,手指头也开始臃肿起来。
每一秒钟都好像度日如年一般漫长。麻扁郎的话、八手怪物的叫喊、九色神蛊蛊毒的折磨,一刀一刀地刺在我的心中。
不,我萧昆仑不能倒下去,绝对不能倒下去。我咬紧牙关,用尽力气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人看扁。我绝对不能死。
罗本杰烧了我的蛊神庙,我没有找他报仇,师父的死还没有查清楚,我怎么能输给麻扁郎这个丑八怪。
“九色神蛊是万中有一!”我嘴角流出黑色,咬牙叫道,“可我师父说过,我是万中无一的小孩。”